洗完碗,顧易辰拿了他筆記本過來,找了線插在客廳中的液晶電視上,兩人開始看電影。雖然不如電影院那般的有感覺,但是勝在溫馨。
電影都是很煽情的文藝片,看了沒多大一會兒蕭子蕭便哭得稀里嘩啦的。紙巾被揉成團,一張張的丟人了垃圾桶中。
沒多大一會兒,她的眼睛鼻尖都變得通紅,顧易辰看着消失了一大半的紙巾,無奈的道:“子蕭,這只是電影而已。”
蕭子蕭沒有搭理他,依舊擦拭着鼻涕和眼淚。是的,這只是電影而已。可是,現實卻比電影更悲傷。
最後還是顧易辰受不了她像是洪災一般的眼淚,起身去找了一部喜劇。看電影哭得稀里嘩啦的蕭某人,在看喜劇之後又笑得前俯後仰。
顧易辰無比的納悶,一個人的心境,怎麼能轉變得如此之快呢?前一分鐘還在哭泣,後一分鐘卻又笑得差點兒眼淚都掉出來,這變化未免也太快了一些,連過渡期都沒有了。
兩人看到了十二點,蕭子蕭又做了宵夜逼顧易辰吃下,這才互道晚安睡去。
蕭子蕭躺在牀上,卻是怎麼也睡不着,輕輕的撫過顧易辰那溫潤柔軟的脣瓣如羽毛一般劃過的額頭。眼淚突然猝不及防的打下。
顧易辰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從未變過。而蕭子蕭,卻已經陷入了離別的傷悲之中。
已經馬上就要到春節,蕭子蕭想起秦微也是孑身一人在c市,於是打了電話約她一起過節。
秦微在電話那端懶洋洋的,打着哈欠道:“我還以爲你很忙呢,我已經辭職一個月了,天天都在家裡睡懶覺。”
蕭子蕭當即便讓她過來玩,算起來,自從搬出來之後,他們就已經沒有再見過面。
兩個小時之後,秦微風塵僕僕的到來。大概是因爲辭職在家中,沒有壓力也沒有運動的緣故,她長胖了很多。一張不施粉黛的臉因爲長期沒有見到陽光蒼白,帶了點點的頹喪的味道。
一進門,她就開始嘖嘖的感嘆顧氏的待遇簡直是好到了極點。因爲久未見面,兩人一見面便開始寒暄各自身邊這樣那樣的瑣事。
大概是很久都沒有人說話的緣故,秦微的話特別的多,興致也很高。她一連在廚房中做了好幾個她們的地方菜。
因爲顧及顧易辰的口味的緣故,菜做得都比較偏清淡。蕭子蕭特地的從網上下載了菜譜,變着戲法般的煲湯。
昨天煲的是雞湯,今天的是甲魚湯,反正什麼有營養,蕭子蕭就弄什麼。如果要說蛇羹有營養,她估計也會搞一條蛇來給做。
顧易辰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在年關沒有周末的也不止是他。他身邊的秘書助理包括公關部,財務部,都是沒有周末的。
進門看見秦微的時候,他微微的愣了愣。大概是沒有想到會有客人在吧。
蕭子蕭趕緊的笑着介紹,“這是秦微,我以前的室友。”
聽到秦微這個名字,顧易辰的眸色微微的沉了沉。對着秦微頷首,道:“秦小姐,你好。”
“顧先生,你好。”蕭子蕭早就告訴過秦微她和顧易辰是朋友,只是因爲顧易辰的身份,她有些拘謹。
爲了緩和一下氣氛,蕭子蕭看了一眼秦微,看玩笑般的道:“秦微可還是單身哦。”
顧易辰抿抿脣,伸手揉了揉蕭子蕭的頭髮。
落座,看到桌上的菜,顧易辰微微的怔了怔,看了秦微一眼,道:“秦小姐還會做彭州菜?”
蕭子蕭不滿的撇嘴,“你怎麼知道是秦微做的而不是我做的?”
顧易辰笑看了她一眼,“你去過彭州嗎?”
蕭子蕭伸了伸舌頭,扮了一個鬼臉進廚房裡去盛湯去了。
飯桌上有一瞬的寂靜,過了一會兒,秦微拘謹的道:“顧先生,您去過彭州嗎?”
顧易辰搖搖頭,眸色中有些恍惚,“不,沒去過。我曾經有一個彭州的朋友,他有時候會下廚做些彭州的地方菜給我們打牙祭。”
秦微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顧易辰也沒有開口,一時間小公寓中只聽得見蕭子蕭在廚房中弄得乒乓響的聲音。
湯一盛出來,蕭子蕭就給顧易辰盛了一小碗放在面前。笑着對秦微道:“秦微你別客氣啊,咱們爭取將這一桌子菜全都給掃得光光的。”
秦微卻沒有了之前的興致,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桌上的氣氛有些低沉,秦微和顧易辰好像都有些恍惚,只有蕭子蕭吃得最歡快,時不時的往兩個人的碗裡夾菜。
就算是蕭子蕭很努力,但因兩人不配合吃得很少,一桌子菜剩了一大半,只有一一的都放入了冰箱之中。
飯後蕭子蕭和秦微收碗,顧易辰沒有離開,抱着手臂站在不遠處,眸色深沉。
蕭子蕭覺得,今天顧易辰和秦微都有些怪怪的,可是至於哪兒怪怪的,她卻又說不出來。
“秦小姐是地地道道的彭州人嗎?”站在不遠處的顧易辰突然的開口問道。
秦微收碗的身影微微的頓了頓,隨即低聲的道:“是的。”
隨後又恢復了收碗的動作,只是沒有回頭。
空氣好像凝滯,顧易辰深深的看着秦微的背影,突然又低低的開口道:“莫薛洋,他一直都沒有忘記你。”
客廳中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蕭子蕭忙從廚房裡出去的時候,只見秦微的腳邊一堆的瓷片,她緊緊的捂住了臉,喃喃的道:“莫薛洋是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是茫然而無力的,蕭子蕭完全不知道這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事情,呆呆的站在廚房門口。
顧易辰卻不肯放過她,繼續的道:“秦小姐,活在過去之中,只會讓自己更加的痛苦。”
秦微聽到這話,像是被戳破了什麼一般,臉上的表情驚慌失措,喃喃的道:“我沒有我沒有……”
呢喃了很多遍之後,她突然像是發瘋了一般衝進了洗手間中。緊緊的將門給鎖上。蕭子蕭正想追過去看看,卻被顧易辰給攔住了,他低低的道:“讓她靜一靜,她需要時間來面對事實,面對真實的自己。”
蕭子蕭看着一臉沉靜的顧易辰,茫然的問道:“莫薛洋是誰?”
顧易辰沒有說話,眉間是難掩的疲憊,眸色中閃過一絲的痛苦,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的說道:“是我們宿舍中的其中一個,也是那次的鬥毆事件中,九人之一。”
蕭子蕭更加的疑惑,她不明白,這和秦微到底又有什麼關係。
“秦微,是莫薛洋的女朋友。是莫薛洋至死也念念不忘的人。”過了一會兒,顧易辰又緩緩的說道。
說出這句話,他有些煩躁,伸手往褲兜裡摸了一下,隨即又頹喪的放下手。
“不可能,你肯定是認錯人了。據我所知,秦微只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友,但是那男人因看不起她早已離開。而那麼多年,她好像一直都沒有放下,直至今年她的生日。”蕭子蕭的語氣篤定,一邊說着一邊用力的搖頭。
“莫薛洋就是她青梅竹馬的男朋友。”顧易辰沒有反駁,沉靜的開口,語氣中帶了絲絲的疲倦。他見過秦微的照片,雖然那時候的她臉上帶着稚氣,和現在的滄桑有所不同。
他一進門就認出了她,只是不敢肯定。當看到桌上的彭州菜的時候,他才肯定她就是莫薛洋一直唸叨着的人。
微微的頓了頓,他又接着開口,“你知道秦微是誰嗎?她是彭州秦家的大女兒,只是,在很多年之前就與秦家斷絕關係。所以,這些年一直都沒有關於她的報道。”
蕭子蕭呆在了原地,彭城秦家,雖然在比不上顧氏那麼的財力,但是卻是一個百年的老家族,是彭州唯一能稱得上是世家的家族。
也就是說,秦微告訴她的那些關於她的故事,都是假的。既然只是一個假的故事,她當時又爲何哭得那般的傷心,那般的肝腸寸斷?是因爲以那樣的藉口麻痹自己感到愧疚,還是因爲想告別以前的所有不捨?
這次的顧易辰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過了很久,才緩緩的道:“莫家和秦家是世敵,他們相戀遭到了兩家大人的強烈反對。也許是因爲外力的作用,他們的感情在反對中更加的堅定。兩人偷偷的交往了好幾年,直到秦微有了寶寶。他們都很清楚,如果讓家裡的大人知道,這個孩子必定就保不下來,於是兩人籌劃了私奔。”
“因兩家的大人都有防備,所以剛到火車站,兩人就被逮了回去。逮回去的結果就是莫薛洋被送到了加拿大全封閉的寄宿學校,而秦微,則是被帶到醫院打掉了孩子。”
“莫薛洋的骨灰被送回彭州之後,她到了莫家鬧了一大場,然後登報聲明,和秦家斷絕關係。”
她只是忘不了莫薛洋,纔會自己給自己編了一個故事。將莫薛洋想象成負心漢,這樣,她就能安心的將他忘記。只是,那始終都只是她自欺欺人的謊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