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愣住,好一陣才應了一句:“問這個做什麼?”
餘明輝忽然笑了。
他意味深長地說:“我知道答案了。”
騰一聲地站起來,他將酒罐子拿起來放進袋子裡面,他說:“我送你回去。”
我也有些侷促地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褲子,慌忙地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將目光定在我的身上,餘明輝過了一會兒才慢騰騰地說:“其實林四四,我挺想知道,你那晚自作主張跑去開快艇帶我出來時,你沒想過可能把自己交代在大海上麼?”
我很想反問啊,那麼餘明輝,又是什麼支配着你毫不猶豫地幫我擋下危險。
可轉念一想,這句話多多少少帶着曖昧的意味。
於是,我抿着嘴沉默了一陣,才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我游泳挺厲害的,沒想過那問題。我想着阿達的水性應該也不錯。”
我以爲餘明輝還會在這個話題上面糾纏,然而他只是淡淡地說:“哦。”
接下來的氣氛,變得異常的尷尬僵持。
一路上,我無數次張嘴說我自己回家就好,但是餘明輝偏偏當聽不見似的跟着我,還一臉的高冷與蠢萌交替着。直到我到了樓下,我說我到了,他才把手上拎着的藥遞過來,他說:“回去好好睡一覺,記得準時塗藥。”
聳了聳肩,他又說:“你上去吧,我還有點事需要去處理一下。”
他說完,也不等我應話,就轉身走了。
我像個木頭人一樣杵在那裡,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在我的瞳孔裡面縮小,心裡面忽然涌起一陣無法抑制的感傷。
作爲一個把初戀揮霍在高中校園的人,我的情商不可能是負數,今天餘明輝的反常表現,我大概能窺見多少的端倪,那就是他可能對我有些興趣,他是在確定我們有沒有往下一步的可能性。
如果我很乾淨,我肯定不會拒絕和一個有着騎士風度的男人談談戀愛,哪怕他對於我而言神秘莫測,哪怕他像一張讓我看不透的網。
是的,我心動了。
可是,我不乾淨。
別人的早戀不過是誤了學業,而我的早戀,或者說我的初戀,被無數人懷緬啊紀念啊各種歌頌回憶的所謂初戀,它是我的噩夢,它把我這一生,都變成了一場需要吞嚥下太多痛苦的毀滅。
苦笑了一下,我終於收回視線,急急地回到家裡,躺在牀上沒完沒了地失眠。
想了很多事,想想那一年我哪裡懂得愛情啊。可是那個叫丁展波的男孩子,他隔着好幾張課桌給我遞情書,他眼睛亮晶晶情真意切地說愛我,他說等到大學畢業之後就和我結婚。他說了很多承諾,可在那個煙花璀璨的凌晨,他毫不猶豫地甩下我自顧自地逃竄。慢慢的這些能回憶起來的事,全數變成了痛恨。
可我不是痛恨他。
我是痛恨我自己。
年輕的時候,我們可以以年少輕狂作爲藉口犯下很多錯,可是有時候犯錯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而我需要爲這個錯誤付出的代價是,我成了一個骯髒的空殼,我不能再心懷僥倖心無旁騖地開始下一場情感際遇,我哪怕在今晚確定自己對那個叫餘明輝的男子無比心動,我也沒有資格往前一步。
摘清楚了這一切之後,我打心眼裡面確定,後面餘明輝還找我的話,我得讓他斷了這心思,省得浪費他的時間,也省得讓我越發萬劫不復。
然而我沒想到,餘明輝會給我來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