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些個發現特點的村民就粗聲粗氣地嚷嚷了起來。
“林國慶不是要退了麼?林家兩口人,這可咋選?”
“是呀!”
底下村民們這下犯起了難,誰也沒曾想到,選舉這樣的事兒,還真有不難候選人倒難選舉人的時候。
村民們鬧不明白林家人這到底唱的是哪出,都是林家當家的,一個大一個小,同臺競爭,這到底是想要誰上臺呢!是老林頭繼續,還是讓兒子上?一時怎麼也想不明白,而且林國慶的名字上榜,先前大傢伙一點風聲也沒有。選票發下來,大傢伙就都遲遲不肯填寫,生怕會錯了林家的意思,投錯人。
好事的村民們就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的開來,爭論不休,有的說是老子給兒子捧場,該投給林學濤,有的說是兒子給老子捧場,盡孝心,該投給林國慶。
不過爭來爭去,也都是集中在這兩個名字,至於有根,幾乎沒有人去議論這個名字。弄得站在會場的有根臉上有些尷尬,湊到林國慶跟前,低聲說。
“國慶叔,要不咱退出得了,反正大傢伙都覺得濤子是村長哩!”
林國慶狠狠瞪了他一眼,罵了聲:沒出息!
憋得有根一臉通紅的。
主席臺上鄉里領導看底下這架勢吵得不可開交,這選票都發下去快二十分鐘了,也沒收上來幾份。實在按捺不住了,就起身站到主席臺話筒前,對着喊。
“大家自己選自己的,不要商量,儘快填寫選票,儘快交上來唱票!”
這話剛一落音,人羣裡就有人高聲喊。
“還唱個啥票啊!我看就讓林家人自己去商量算了!都是一家人麼!”
鄉領導聽了無語,又對着話筒重複了一遍。
“請鄉親們儘快填好選票,交到選票箱裡!”
“大傢伙沒法拿主意哩!老的想當,少的也想當……咱們該選誰啊!”
人羣裡中一個聲音高聲響起,緊跟着大傢伙此起彼伏地連連附和。
“就是就是!林家人也不表個態!”
會場裡嘈雜了一會兒,突然一個青年後生略帶調侃的聲音陡然響起。
“選年輕的!選年輕的哩!各家各戶家裡還有大閨女的注意了!選還沒成家的,等着當村長夫人哩!”
本是一句玩笑話,一說出來,竟然讓全場短時間內安靜了下來。
許多村民們茅塞頓開。
這話別說還真有點兒歪理哩!
然後,很多家裡有閨女的村民們興沖沖地填好了選票,那些家裡沒有閨女的呢,見大勢所趨,自然是隨大流。
看着衆村民們埋頭填着選票的情景。林國慶徹底傻了眼……
他萬萬沒有料到,最後村民們居然以這種標準決定了自己的選擇,令他大跌眼鏡……
沒幾下功夫,村民們大多已經填好。主席臺上工作人員拿着選票箱,正要下來收票,底下村民們又喊了句。
“我看也不用唱票了,直接報得了,沒有選林學濤的舉手!”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會場上,成百隻眼鏡四面八方地搜着着舉起的手。
整個會場上,沒有看到一隻完完整整舉起的手。
林國慶下意識地擡了擡手臂,沒等村民們發現,自己就不好意思地縮了回去。
他知道,這恐怕早就沒有意義了……
扭頭往旁邊的有根瞅去,但見人壓根兒連手動都沒動一下。
林國慶狠狠地瞪了有根一眼,低聲罵了句。
“沒出息!敢做不敢當咋的?”
有根哭喪着臉,一副冤屈。
“叔,我……我填的是林學濤啊!”
聽到這話,林國慶如同五雷轟頂,徹底絕望了!
“你咋填別人名字?”
“我覺得濤子衆望所歸,也最合適……國慶叔,我有根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這塊料哩!”
有根坦誠說道。
林國慶徹底無語,搖了搖腦袋。心想,這可真是盡了人事了!
主席臺上,工作人員看着臺下沒有半根舉起的手臂,又下去隨機抽樣了十幾人,結果果然一致。也只好無奈地笑笑。
“不唱票不合規矩……不過,看來今年情況特殊!這票……確實不用唱了!大傢伙就等着下次來這兒吃酒席吧!”
說罷,朝工人作擺擺,把臺下的選票箱抱到了臺上,黑板上,也擦去三個候選人的名字……
“噢!”
大禾場里人羣一聲起鬨,各個紛紛跑來跟林家人道喜。
林學濤娘樂得合不攏嘴,不斷地點頭給街坊們說着客套話,一一回禮。就想讓小濤也跟着一起向鄉親們致謝,扭頭滿禾場張望,好半天才在一頭的人羣堆裡瞅見了兒子。
令她覺得不可思
議的是,這會兒,把個林學濤圍得水泄不通的,既不是村裡的後生哥們,也不是長輩老人。卻是一堆堆的家庭婦女娘們兒。
林學濤娘心裡就覺得特別納悶,尋思好久,看見個個婦女對小濤拉拉扯扯,喜笑顏開的,豁然明白了什麼。
林學濤被婦女們圍住,一個勁兒地問東問西,有的問喜歡高的矮的?有的問多大年紀合適?有乾脆直接問生辰八字?話語間隱隱約約那意思林學濤也懂,被她們弄得很是不好意思,臉都紅了,嘴上笑着敷衍,心裡卻在暗暗罵:“這羣娘們兒還真是性子急哩!剛選完就來說親,恨不得明天就成她家女婿哩!”
這頭村裡的老少爺們們,也來給林國慶賀喜,一個笑嘻嘻地說。
“國慶叔做事就是滴水不漏哩!讓兒子當村長,還非得搞個父子競爭,其實國慶叔,你不唱這出,大傢伙也沒啥意見哩!小濤當上村長,那根本就不能算啥接班,那本就是真才實學麼!”
“就是就是!小濤不當這個村長,還有誰來當麼?就衝着修路這條,他就夠格……”
一行人七嘴八舌議論開來,林國慶聽得臉上白一陣綠一陣,心裡暗暗叫苦:老子可是真沒唱戲哩!
會散了去,一禾場村民大部分都還沒走,正熱熱鬧鬧地議論着,這會兒,林家大禾場的邊上,篤篤地響起一陣竹棍子聲音,老學究唐老頭氣喘吁吁地總算挪到了禾場邊上。小心地爬上一處土丘子,扯着喉嚨用盡全身的力氣吼起來:“林學濤不能當這個村長!”
一禾場村民齊刷刷地把目光聚集過去。
林國慶耳朵裡陡然傳來這句話,心中一動,剛纔已經熄滅的念頭,這會兒又閃了一下火花。
“林……林學濤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娃娃,憑啥管全村上百口人!各家各戶誰沒他幾位長輩的?他的話能管用麼?”
村裡的老人唐老頭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用掉了牙齒漏風的嘴把這些話喊出來,話喊完已經累得佝僂着腰喘個不停。
村民們的目光只是在唐老頭的身上停留了幾秒鐘,就又各自聊各自的去了,就像那兒重新變成了一團空氣般。
見村民們沒有理,唐老頭深受打擊,慌了神。手裡的柺杖把地面敲得咚咚響。
“他還挖壞了咱村的龍脈,是咱村的罪人!這號人……不能……不能當村長!”
唐老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嚷嚷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