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聲,一支火把被點燃,照亮了幽暗的地室。黃志將手中的火把掛在一旁的牆上,接過沐藝芸遞過來的其他火把,陸陸續續地一共點了好幾支,分別掛在了牆上。
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或許是太久沒有說話,聲音中帶着幾分頓頓的生澀:“這裡是我皇姐爲了以備不時之需特地準備的地方,裡面有夠吃半年的食物和水,而且隔音效果很好,十分的隱蔽,除了我和我皇姐,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
藝清轉過身,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十六七歲的年紀,火光照耀下,一張蒼白如瓷器的小臉這才漸漸地有了血色,她的目光如璨,說話的時候,嘴角總會習慣性似的牽扯出一抹純真可愛的笑意來,只是,眉間仍舊嵌着一份淡淡淺淺的憂鬱。
她看着千夕,問道:“千夕公主,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千夕微低下頭,侷促地說:“就在我皇姐離開的那一天。”
一旁的西王聽了她這話,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千夕剛好看過來,捕捉到了那抹詫異,笑了:“很意外,對吧?那天晚上你和我皇姐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
西王雖被點了穴位,卻並沒有被點啞穴,還能說話,他看着千夕:“那麼,關於千葉和我王兄的事情……”
“我也聽到了。”千夕微笑着點了點頭,然而,她雖是微笑着,卻總讓人感覺眼中好像是嵌着些什麼東西,是瑩潤的液體:“我那時才明白,皇姐爲了我們千家一族做了多大的犧牲。”
一個女子,想讓一個沒落的家族重新走上輝煌的高峰,哪裡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只有男子才能立足的朝堂之上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踩一下朝堂的地板就能讓人心神一顫,甚至於深得君王信任,和西王平起平坐的。光想想,除了本身的聰明才幹外,也該想到千葉走過了一條怎樣辛酸的路。
千夕一直以爲千葉之所以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因爲本身的才幹和聰慧,哪裡想到還有那許多不爲人知的痛苦歷程。一想起千葉曾經所遭受的那些,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眶,微微顫抖着嘴脣,說不出話來。
“你以爲你姐姐天生就是喜歡女子嗎?”西王冷笑了一聲:“告訴你,她那也是被逼的。在經歷了那許多事情後,你覺得她對男子還會有好感嗎?男人,呵呵,我記得她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男人就是餓狼野獸,任何一個女子掉到了他們的面前,都是要被生吞活剝的。我當時一聽這話,就覺得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你也是一頭餓狼!”千夕瞪着西王,哽咽着怒吼出聲。
還是第一次見到千夕如此大聲訓斥一個人,尤其那個人還是自己,西王錯愕了一下,隨後又笑了:“是,我的確是餓狼,但我可不是一般的餓狼。再者說,嚴格說起來,真正的餓狼從來不是我。我那個王兄可不知道比我強多少倍,十個我也未必抵得上的。”
千夕的眼睛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燃燒一樣,全身都在發抖,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是恨不得衝上前去好好地揍西王一頓。然而,她更想揍的人,則是另一個男人,那個看起來對皇姐百般寵愛,對自己賞賜有加的“王”,是他,是他在一手操控着他們千家,是他害了她們的父母,更是他毀了她們姐妹二人的人生。她恨他!善良單純如她第一次恨不得將一個人生吞活剝纔可泄心頭之恨。
藝清看到她那副樣子,雖然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在說些什麼,但是可以真切感覺到千夕此刻的憤怒。她上前一步握住了千夕的手,溫柔地說:“千夕公主,你還好吧?”
千夕扭過頭來,看了藝清一眼,抽噎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撲到沐藝清的懷裡,一抽一抽地低聲哭了出來。
“果然是西王,就是動彈不得了也要作惡。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就被你弄哭了,看你乾的好事!”沐藝芸見千夕哭成那樣,走了過去,冷冷地瞥了眼西王,不屑地說:“做男人做到你這樣的程度,也真是世間少有了。”
西王聽了她的話,也不怒,反倒笑了:“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嘲諷奚落我的女人。”
還不及沐藝芸回話,站在後面的黃志看不順眼了,走上前去將沐藝芸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對着西王微微一笑:“我黃志的女人豈是一般女子可比,不過是嘲諷奚落你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說話的時候,手緊緊地拽着沐藝芸的手,扭頭對上官棠說了一句“我和芸兒有些事先去隔壁暗室裡談談,你們請便。”便拉着一頭霧水的沐藝芸徑直走到隔壁去了。
“你幹嘛呢?快給我放手!”沐藝芸被他抓得疼了,皺起眉頭不高興地嚷道,然而,話才說完,身前的黃志就立刻轉過身來,一下子就壓了過來,將她壓在了身後的那面牆上。
他吃錯藥了,要幹什麼!
沐藝芸的大腦迅速亂成了一鍋粥似的,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張俊顏,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但是心卻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彼此間貼得那樣近,鼻息可聞。
“芸兒,我吃醋了。”黃志突然側了個頭,探近她的耳邊,附脣低語道:“除了我之外,不准你和別的男人鬥嘴。”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際,噴得沐藝芸的面頰微紅,她聽到黃志的話時,心下漏跳了好幾拍,酥酥麻麻地感覺流過,整個人都怔住了。心中暗訥:這個傢伙真是有病,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嗎?靠得這樣近做什麼?自己也真是的,又不是沒和男人靠這麼近過,怎麼竟然這樣心慌意亂呢?
黃志看着她慌亂躲閃的眼睛,撲哧一聲笑了:“呵呵,芸兒,你在害羞嗎?”
“誰在害羞了?”沐藝芸擡眸瞪了他一眼,面頰紅撲撲的,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的,說話的時候,舌頭竟突然打結了一樣遲鈍起來,絲毫不見往日的伶牙俐齒。
黃志卻是樂得見她這樣神態呢,一時情動,竟順勢低下頭去,在她脣上輕輕地啄了一下:“真恨不得現在就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