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音是直接被秦執保護在身下的,而她則是狠狠的朝着秦執身上砸下來。
“唔……”
痛感傳遞,秦執在悶哼了一聲,緊接着就是一連串的咳嗽從嘴裡溢出。
容天音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起身的,面露焦急:“秦執,你沒事吧。髹”
“王爺!”方拓等人已經飛快的奔過來搶救,將那些要踏過來的馬兒驅離範圍內。
秦執在他們攙扶之下猛地吐了一口血,容天音觀他慘白的臉色嚇得一跳,聲音馬上提高,“找大夫,把太醫找過來,快。”
血水不斷的從秦執的嘴裡溢出,在他想發出虛弱的笑容讓陷入慌亂的容天音安心時,他眼前便是一黑,倒在容天音的懷裡。
容天音手上顫抖着扶着秦執,眼裡染着滿滿的慌亂,“都他媽在幹什麼,快去叫太醫啊。”
好好的攀比的場面突然演變成血腥的場面,一時間讓所有人都適應不過來,有些甚至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獨自狂亂。
看到自個的兒子吐血昏厥過去,皇帝只沉着臉讓隨行的太醫過去診脈,後面的事情仍舊繼續進行,完全不受耽誤。
自這事後,大家都在傳秦執是個不耐摔的瓷娃娃。
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這樣的編排,但秦執身體虛弱也是個事實,連太醫替他把脈後臉都沉沉的,直接對容天音說了句不吉利的話。
“只怕壽王殿下時日無多了,”太醫的話何其的諷刺。
壽王卻不長壽,也知太醫無心的,可是,仍舊讓容天音心裡不舒服。
看着躺在榻上蒼白無血色的秦執,容天音咬緊了牙,擰着眉讓太醫趕緊開藥方。
太醫隨行,那大批的藥材也會跟着隨行,他們也不必擔憂沒有藥材。
“送太醫出去,”拿過藥方後,容天音臉色難看地將太醫驅離。
聽聞過容天音脾氣的人,都很識相的趕緊離開這營帳,免得被怒火燒身。
壽王時日無多了,這樣的字眼震得容天音心裡有些難受。
方拓繃緊了身體站在身後,冷硬的將太醫請出了營帳。
佘妃紅着眼眶掀簾而來,整個朝臣,沒有一個人過來看一眼,連皇帝都只是冷情的打發個太醫過來就算了,容天音心裡雖惱,可是皇帝本就對這些嬪妃和兒女都不上心,再惱也無用。
皇帝對壽王的態度大家都看在眼裡,壽王這是完全被忽視了,大臣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康定王的身上,也只有太子和康定王纔是真正能站在奪嫡的道路上的主。
那些大臣,也就不必浪費時間在壽王身上了。
而事實上,卻是沒有一個朝中大臣支持着壽王的。
“太醫怎麼說,”佘妃強忍住落淚的衝動,擡着水眸問容天音。
容天音抿着脣,斂去了身上那點傻氣,看着佘妃慢慢地開口說:“太醫說他時日已無多。”
這個時日到底是到了怎樣的程度,容天音也未可知,誰也不知道壽王會在什麼時候死。
容天音沒被剋死,卻很快要守寡。
有人興味的等着壽王死,等着容天音最後的結果。
守寡到是其次,關鍵是容天音前面被神隱者定言了,皇帝只怕直接讓她事後死掉了,再給壽王陪葬了了事。
“什麼……”佘妃臉煞白,身體不住的顫抖,聲音都哽咽了起來,“怎麼會這樣……不,我的執兒怎麼能死……”佘妃終於掉了落,撲在秦執的身上,不停地抽咽着,早已不能言語。
帳營內的人皆紅了眼,清苒早就哽咽着聲音,跟在佘妃身邊的霜雪也紅了眼勸慰,可是佘妃早已哭得大聲,哪裡聽是進勸說。
秦執突然意外昏迷不醒,容天音很內疚,如果不是因爲她,也許秦執就不會出事。
如果不是附着她的意願,秦執也不會被人算計。
是的,算計。
好好的馬怎麼可能一下子橫飛出去,這樣的事說出去誰又信?
容天音赤紅了眼,滿身的怒意上涌。
容天音坐在馬背上,怎麼可能感受不到那點意外的發生,在那一瞬間秦執用自己保護着她,他這樣下意識的反應讓容天音很是心堵。
這個蠢貨。
“母妃……”容天音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沙啞得厲害。
佘妃像是被人猛地觸發了神經,倏地起身,怒紅着眼一巴掌摑向了容天音。
啪!
空氣中忽然有響亮的巴掌傳來,衆人先是一愣,然後以責怪的眼神看着容天音。
跟在秦執身邊的人都知道,壽王是因爲你容天音受的傷,本來就虛弱的身體還騎在馬上顛簸着不說,摔下了馬還用王爺來墊背,有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嗎?
捂住半邊臉,容天音挑眉看着佘妃。
“是你,都是因爲你,本宮的執兒纔會變成這樣的,他本就虛弱,爲何還要讓他做那樣危險的事,你是不是想要害死他才甘心?啊。”
看着失控的佘妃,容天音眉頭更皺。
“我只是想讓他開心一些,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也沒有想到秦執會這麼不經摔,平常時也沒有見他這麼虛弱的時候。
這次的意外摔出這樣的結果,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容天音的解釋讓佘妃更加憤恨,“你不知道?本宮看你是故意害死執兒的,若執兒有個三長兩短,本宮不會讓你好過。”
聽着佘妃失控的狠話,容天音抿着脣看着佘妃。
容天音低低一嘆,覺得自己這一巴掌不認也得認了,不服氣難道還再摑一巴掌佘妃嗎?
看着佘妃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那模樣就要暈過去的樣子,容天音也有些心軟了,再說,這也是因爲秦執發的怒。
而她也有責任,明知道秦執的身體根本就不適合在馬上顛簸,怎麼就大意的讓他上馬了。
容天音在懊悔也是沒有用了,因爲錯已造成。
佘妃和容天音靜靜守在秦執的身邊直到半夜,佘妃實在害怕了,害怕兒子一睡不再醒過來。
兒子就是她全部的支柱,沒有了兒子她也活着沒意義了。
容天音本是想勸佘妃回去休息,見她瞪着自己的狠辣勁,也不敢再勸了。
半夜時,佘妃實在受不住了,心力交瘁之下早已昏睡了過去。
容天音半夜趁着大家睡着,伸着手探秦執的脈,發現果真如太醫所言那樣,這種脈只有命懸一線的人才會有。
可是秦執奇蹟的撐到了現在,看着毫無血色的秦執,又見他呼吸微弱,容天音眉擰在了一塊去了。
“看來,你這病是真的了。”
這下,她也便不再懷疑了他。
“咳咳——”
正是容天音把脈間,原本一直沉睡的秦執幽幽轉醒。
容天音心中一喜,趕緊喚道:“王爺,您醒了。”
秦執睜了幾次眼才模糊的看到湊到眼前的精緻小臉,蒼白無色的臉輕輕漾着溫柔的笑意,“讓你擔心了……”
聲音虛得幾乎讓容天音聽不見,他能說話了,就說明應該不會再有事了。
想起這個人用自己墊着下面護着她,容天音眼中閃着複雜的光。
她不知道秦執在想些什麼,竟然用這樣的蠢辦法來護她。
“你這個蠢貨,當時幹什麼用自己墊在下面,你想死說一聲,我替你捅一刀子,絕對讓你死得更快些。”容天音氣極了。
凝視着容天音發怒的樣子,秦執虛弱地扯着一抹淺淺又暖暖的笑容。
“小音這是在心疼爲夫嗎?救自己的妻子,不是丈夫的本份嗎?小音又何必惱呢。”
他的聲音帶着一些溫柔之外的寵愛,容天音抿直了脣線,死死地盯着秦執,很丟臉的紅了眼,忍了忍,終於將要出眼的淚水忍了回去。
“什麼邏輯,我們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他根本就沒必要做到這份上。
曾經,她就渴望有這樣愛自己的人護着,可是當看到秦執奮不顧身的將她護在身下那刻,她的心就抽得痛。
“咳咳……”
後面的話被一陣悶咳給打斷了,容天音反應過來趕緊撫着他的後背。
“你別說話,好好躺着,萬一又有個好歹,又害我挨巴掌。”容天音也沒有告狀的意思,只是脫口而出讓他趕緊躺下。
沒想到秦執一聽這話,馬上就顯出緊張來,直直盯着容天音那張小臉,果然在昏黃的光線下看到一個五指印,雖然淡得幾乎看不見。
可秦執卻知道,這事情只怕是他的母妃才能對容天音做出來。
“疼嗎?”他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撫過容天音那五指印。
容天音被他溫柔的動作撫得有些癢癢的,不自在地扭開頭,“不就是一巴掌,我皮厚着呢,你也別怪母妃,她也是心急你才失了理智。”
是不是天下做母親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她不知道。
因爲她從小就沒有父母,到了這一世,有一個疼愛她的爹,可是他們現在站着的立場有些尷尬。
容侯唯皇帝是從,而秦執則與皇帝的關係有些惡劣,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可容天音隱隱可知,秦執的病因只怕與那位皇帝脫不了干係。
他們以往的事容天音不想探究,只要沒惹到她頭上她都好說話。
但是——
容天音黑眸一眯,那康定王竟敢在暗地裡給她使絆子,害得秦執摔成這樣,不可饒恕!
康定王對秦執並不是沒有防備,只要秦執沒死之前,都有可能成爲他奪嫡的絆腳石。
所以,這一摔,康定王只怕是有意安排的,再想想康定王無緣無故的衝她說的那些話,還要非得教她騎馬的執着樣,容天音黑眸眯得更細了。
細想之後,容天音發現在摔馬的時,康定王就在他們的身邊經過,而另一個人……可就值得容天音意味深長了。
在那等混亂的場面,只要催動一點點內力,就完全可以將馬擊摔出去。
見容天音雙眼沉沉的思索着,秦執一動不動地看着,眼神透過微弱的光線放在她緊抿的脣線上。
“小音可還覺得疼?身上可摔到了?”秦執低弱的聲音從身後響來。
容天音猛地拉回神,突然深深地看着秦執沒有說話。
秦執被她看得有些怪異,笑道:“小音爲何這般看爲夫?”
“太醫說你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那位闕神醫也是這樣說的?”容天音雖然確定了秦執不是在裝病,可是總覺得這一摔有些蹊蹺。
秦執低低地咳着,壓抑着不吵醒了躺在靠椅上的佘妃。
“不論多少時日可活,爲夫都不會讓小音委屈的。”
“秦執,你不用瞞我的。”容天音有些煩他的溫柔。
每次都是想用這樣的語氣繞過去,當她容天音是死人啊。
她突然肅容,讓秦執有些微愣,緊而又是輕輕地一笑道:“小音想要知道什麼?在爲夫有生之年,必給你答案。”
他這句話讓容天音心裡有些悶堵得難受,張了張嘴,想要問出來的話就這麼吞了回去。
他們之間總覺得少了那麼一點點的信任,也對,她自己本身也有很多事情瞞着秦執,他不會向她敞開心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她也必要計較這些。
想通是一回事,想要通過心裡的那關卻還是有些難度,總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要說得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似的,”容天音皺眉呢喃着。
秦執蒼白地微笑着,“委屈小音了,如若有一日爲夫真的撒手離去,爲夫會給小音準備一封和離書,到時候小音再尋一個真心待自己的良人過一輩子,九泉之下,爲夫也心安了!”
容天音越聽越生氣,就是見不得他這樣風輕雲淡的對待自己的生死。
話說得好似他的生死根本就不值錢般,又好像病入膏肓要撤手歸西似的。
“別在我面前說什麼死不死的,我看王爺也沒那麼容易死,”容天音皺眉粗聲道。
看着容天音擔憂的模樣,秦執蒼白的笑臉有了點紅潤色。
容天音悶悶地低着頭,秦執則是疲憊下來,靠在枕頭上微眯着眼眸。
容天音擡頭見他的樣子,鬼使神差的上前替他拉了被子,微磕着眼的秦執在她溫柔的動作下慢慢地睜開了眼。
容天音低着頭對上秦執深深眼,心裡一跳,忙替他拉好轉身過去。
她匆匆轉身間不小心踢到了一邊的椅子,發出了一聲響,正伏着睡的佘妃突然驚醒,再睜眼終是看到自己的兒子睜了眼,佘妃眼淚水再次忍不住掉落。
“讓母妃擔憂了,”面對母親的眼淚,秦執聲音依舊溫和的安慰着。
容天音站在旁邊看着這對母子的相處模式,才發現,秦執並不是故意用那種脾氣應對每件事,每個人的,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性子。
溫和得像是沒有脾氣的人,對每個人都可以露出他善意的溫柔。
不由的在心底裡嘆息,這樣的秦執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一個晚上,秦執快要死掉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場地,來秋獮的人都知道壽王活不了多久了。
雖然太醫的話是這樣說出來的,可是大家的反應卻沒有太大的激烈。
因爲就在前幾次,太醫也是這麼說的。
結果呢?
人家壽王還活得好好的,只不過連克了幾個新婚妻子罷了,其實真正娶進門的還只有容天音這個命硬的。
容天音不雅地打着哈欠走出秦執的營帳,秦執帶過來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少,照顧他的事情也就替她減少了許多。
正要出門走走的容天音就直面撞上了蘭蔻佟,見其帶着丫鬟守在帳外,兩個丫鬟的手裡還拿着珍貴的藥材,蘭蔻佟面上帶着焦急。
容天音在兩人差點面撞面之際剎住了腳步,擡頭擰眉看着一大早風風火火跑過來的蘭蔻佟。
昨天晚上因爲要避嫌,蘭蔻佟已經忍了又忍,這一大早就忍不住了帶着早就準備好的藥材過來了。
沒想到迎面就撞上了容天音,蘭蔻佟隱着的惱怒不由染在面上,臉色不太好地衝容天音道:“壽王妃安好。”
容天音看着蘭蔻佟並不好看的臉色,挑挑眉,“蘭小姐這是?”
“他可還好?”這次,蘭蔻佟也懶得再給容天音好臉色看了,聲音有些清冷和指責的意思。
聽她這語氣,容天音的心裡忽地不爽了。
“已經好些了,蘭小姐可還是有什麼事?”容天音擋住了簾口,擡眉看着蘭蔻佟。
既然你蘭蔻佟都不再裝溫善了,她也何必給你好臉看。
蘭蔻佟臉上有些氣惱,聲調中仍舊有指責的意思:“壽王妃如若爲壽王殿下好,往後做事之前還請考慮一下壽王殿下,莫要再出了這等不可收拾的場面。”
我靠!
容天音到今天才知道,這個蘭蔻佟也個自大狂!
好像她纔是秦執的老婆吧,蘭蔻佟這話怎麼說得她容天音就像是插足進來的第三者?
容天音被蘭蔻佟這語氣說得很不爽,精緻的臉一拉長。
“蘭小姐,這些話可不該是從你的嘴裡吐出來的,”容天音冷淡淡地道。
蘭蔻佟秀眉微擰,顯然對容天音的話一點也不爲意,只聽她冷聲道:“容天音,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你不過是想要害死秦執,然後你好再嫁給範祀司。”
容天音即刻無語地看着蘭蔻佟,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上上下下打量着蘭蔻佟,這女人想法可真夠新奇的,她要是真想害死秦執,怎麼會用這樣的蠢法子?看着蘭蔻佟這等反應,八成是因爲秦執的消息讓她氣瘋了吧。
看看,在她容天音面前都不裝溫柔可人的樣子了。
“蘭小姐說話可要注重些,我與範峈可是純潔的朋友關係。”
蘭蔻佟聽了容天音爛透的說詞,忍不住冷笑了出聲。
看着這小美人露出這樣的表情,容天音在心裡嘆氣搖頭,這位還是不夠沉穩啊,不過是摔了一跤就讓她大失方寸了。
蘭蔻佟,也不過如此罷了。
“容天音,你這話說出去只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爲何偏偏是你這樣的人,如若是其他人也便說得過去的,他這樣的人,你根本就不配。”蘭蔻佟紅着眼瞪住容天音,大小姐也會有發飆的時候。
但溫雅美人就是溫雅,並沒有像那些潑婦一樣做出失智的舉動。
容天音看着蘭蔻佟爲秦執而難過的樣子,眉毛一挑一挑的,聽她說自己不配秦執的話,容天音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她的沉默更讓蘭蔻佟恨透了,因爲是容天音佔了原本該是她的位置。
如果秦執沒有娶容侯府的大小姐,那蘭蔻佟完全有法子讓那位容花月消失,可是這個容天音,她完全不能動,因爲容侯對她的保護。
容花月就算有容侯夫人身後孃家的勢力,可終究是遠水救不得近火,更何況他們不會日夜派人注意着容花月的一舉一動。
可是容天音有一個疼愛她的侯爺父親,這可就不一樣了。
所以,蘭蔻佟恨不得掐死容天音取而代之。
蘭蔻佟是蘭太慰的女兒,蘭太慰在朝中的地位僅次於容侯與水丞相相併。
其勢力也是其廣,再加之蘭太慰是武官之首,手中握有的重權自是比他人來得重些。
而蘭太慰偏向的是東宮,如若不是這樣,東宮那邊又怎麼會矗立不倒,這背後還是有一個蘭太慰支持着的。
水丞相與蘭太慰是明面上不對付的派系,支持的自然是風頭正勁的康定王殿下。
而蘭蔻佟則是愛上了秦執,這可愁壞了蘭太慰。
如果不是全城的人都知道蘭蔻佟對壽王殿下死心蹋地無人敢娶,早就把女兒嫁出去了,何必等着別人看笑話,或者引來太子對他的猜忌。
但女兒倔強,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蘭蔻佟的出色,同樣不比容花月差到哪裡去,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蘭太慰對這個大女兒,也相當的寵,不比容侯寵容天音來得少。
是以,對蘭蔻佟的一舉一動,他也是十分的無奈。
這次蘭蔻佟跟過來也是爲了秦執,蘭太慰對他們之間曖昧不清的關係很頭疼。
如果不是前面死活攔着蘭蔻佟,只怕早就成爲地獄亡魂了。可是這一次,蘭蔻佟卻主動請爲妾,蘭太慰怒得將蘭蔻佟關了好幾天,最終心疼女兒還是帶着一塊過來了。
蘭蔻佟一早送藥材過來,蘭太慰的人都在盯着呢,只是阻止得太多了,蘭太慰也懶得再做多餘的事。
這也是叫容天音納悶不得其解的疑惑,蘭蔻佟這樣的人,爲什麼偏偏要非秦執不可呢?而且她家的家長也不攔着,更加讓容天音疑惑了。
容天音卻不知道,蘭太慰不是不攔,而是攔不住。
就如當初她非常粘着範峈不放是一個道理的,只是她現在還沒想通這一點,對蘭蔻佟的討厭有增無減。
容天音正要對蘭蔻佟的話嗤之以鼻時,身後的簾子被佘妃掀開,露出她精美卻又蒼白的臉,見到蘭蔻佟臉色總是緩了些,“是蔻佟,快進來吧,難得你有心過來了。”
“佘妃娘娘安好!”蘭蔻佟見是佘妃,臉色恢復如初地乖巧地衝佘妃行起了禮。
蘭蔻佟是喜歡秦執的,對秦執又專情,相對現在秦執娶的容天音要好上百倍,不論是人品還是家世都不輸於容天音。
佘妃對喜歡着自個兒子的女子當然歡喜了,如若不是一個蘭太慰擋着,早前佘妃在皇帝的面前早就將蘭蔻佟嫁給了她兒子。
只可惜了……
佘妃發話了,容天音就算不悅也得忍着了。
蘭蔻佟大遙大擺地走了進來,隨着蘭蔻佟進帳不久,又有幾個官員拿些藥材過來表示了慰問,還有皇子們的關心也送到了。
這些東西都是表面的,秦執自然不會在乎,容天音心裡替秦執感到發堵。
做爲皇子,其實挺慘的。
但相對上世的自己,雖然好了許多,可這一世她有一俱更好的身體,有一個對自己疼愛的父親。
秦執雖醒了,可是仍舊虛弱得不能下牀,蒼白着臉躺在榻間,聽到簾子被掀開的聲音,朝着這邊看過來,見進來的人是蘭蔻佟,秦執疲憊地擡了擡眼皮。
對佘妃的做法,秦執知道不能多說些什麼,只好溫淡以對。
“你可還好?”蘭蔻佟語氣親暱了不少,“我給你帶了些良藥,也許會對你的身體有些幫助的……”說到這兒,蘭蔻佟竟然哽咽了起來,比容天音這個做妻子的還要傷心。
容天音站在半遠的後方,看着蘭蔻佟心疼當面哭泣的可憐模樣,挑了挑眉。
佘妃見蘭蔻佟這般心疼自個的兒子,心裡也不由一哽,對容天音昨天的表現更加的不滿了。
做爲妻子,卻不如一個愛他的女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容天音並不是不替秦執難過,只是她天生比較冷靜,比較冷情了一些罷了。
天還沒有塌下來,總不能因爲秦執倒下了,她就哭哭啼啼的吧?
秦執就躺着,對蘭蔻佟的一些話也應得斷斷續續的,一點親近的意思都沒有。
容天音看到這裡,總算是有些放心了。
她可沒忘記蘭蔻佟在這之前曾要嫁給秦執做妾的事,看到蘭蔻佟,容天音總是下意識的提了一下心。
佘妃雖滿意蘭蔻佟這個人,但見秦執一副很疲憊的模樣,心都疼了,也不管蘭蔻佟的不捨,一句拐着彎的話將蘭蔻佟又送了出去,讓她的兒子好生歇息着。
本來是想來這裡好好恣意策馬一番的,現在看來,這個願想是不可能實現了。
只不過,她心情不好,總是會容易做些不人道的事情來。
想到康定王給他們這麼大的虧吃,容天音憤然不已。
早晨,他們就整裝出發入森林狩獵,獵物的多與少便是勝與負的區分,爲了能夠在皇帝的面前表現出色,青年才俊們卯足了勁衝進森林裡射殺動物。
血腥的場面就此拉開,進入森林就猶如進了敵營衝殺,你爭我恐的射殺獵物,好不殘忍。
帳營這邊只剩下了一些沒有參與狩獵的人守着,大部分的人都衝進了林子獵殺。
蘭蔻佟走後,秦執就沉沉睡過去了,看上去就像是毫無生氣的死屍。
容天音心裡隱隱有些擔憂,總覺得這個人會一睡不醒了。
秦謹小小的身影朝着秦執的營帳移動,避過了賢妃的人,潛到了這邊來。
“九皇子?”
正打水進來的清苒見到這抹小身影,不由訝然叫了出來。
正守在秦執牀邊的容天音一聽外邊的聲音,突地起身走出來,一掀簾子就對上秦謹那雙小小的冰眸。
容天音愣愣道:“你怎麼過來了?”
其實容天音想問的是,你怎麼沒有跟着去獵殺動物?
秦謹小眼神轉悠了好一會兒,有些酷酷地瞥着臉,冷淡地道:“我只是路過這裡。”
容天音聽了這話,抿着笑看秦謹扮酷的小臉,彆扭得可愛!
什麼路過,秦執的帳營和他的帳營距離可是對方向的,這要怎麼走才能路過啊!
秦謹偷偷瞥了一個眼神過來,發現容天音正忍俊不禁的瞅着他,當即有些惱羞成怒,“我,我走了。”
小袖子一甩,負着單手就要離開。
容天音覺得這小孩子彆扭得實在太可愛了,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秦謹小俊臉一黑。
“行了,進來吧,”容天音見他真要氣極奔走,忍着笑意將他扯住,然後連提帶扯的將彆扭得不行的秦謹送進帳內。
秦執還在沉睡着,根本就沒有要甦醒的意思。
秦謹本想要掙扎幾下,可容天音帶他進帳就放開了他,打眼看過去,就見秦執一臉灰敗的躺在榻間,毫無生氣的,若不是還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都還以爲看見的是俱死屍呢。
秦謹冰眸直直地盯着牀上死氣沉沉的秦執,將小脣抿得直直的。
他們這些皇子一直就不親近,秦謹自小就聰明,雖然與秦玉是一母同胞,可是他與秦玉也並不太親近。
見他直直望着秦執不知道該做什麼,容天音拉過他靠近一些。
“這些兄弟中,也就只有你有心來看他了。”
秦謹動了動小嘴,想說他只是來看你的纔不是來看這個人,瞥見容天音憂慮的側臉,這句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七皇兄得了很重的病,以後你要常來看看他,否則哪一天真的看不到了……”容天音眉一挑,向來不信神的她,忍不住吞嚥了不吉利的話。
“嗯,”秦謹有些不願地嗯了聲。
兄弟之情,在皇室之中,根本就不存在。
到了最後,誰會踏着誰的骨血走上高位還是個未知數,表面再對你好,背後也會毫不猶豫的給你致命一刀。
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誰也不能輕易相信,只能信自己。
所以,對容天音的話,秦謹也只是一個敷衍。
“他真的要死了嗎?”秦謹幽幽的眼神盯着躺着一動不動的秦執,慢悠悠地問。
容天音盯着這個死小孩,“什麼死不死的,他命硬,可死不了。”
秦謹有些想翻白眼的衝動,見容天音又轉過眼去注視着牀上的人,秦謹有些懨懨地走近她,和她坐在旁邊盯着牀上的秦執,沉默着。
大家都知道秦執真的活不長了,因爲這一次,秦執昏迷的時間要比以往更久了。
“如果他不會醒過來了——”
“他會醒過來的,否則……”容天音咬牙切齒地眯起危險的眼眸,迸射出冰渣子般的寒冰氣息。
秦謹愣愣地看着突然氣壓變低的容天音,那些話也不敢在容天音的面前說出來了。
現在大家都在議論着,壽王會不會在這裡嚥氣了。
皇帝對秦執的不聞不問,不管佘妃怎麼求見都無用,佘妃剛剛惹怒皇帝不久,壽王就在這個時候出事,討不到好也是應當的。
在這個無情的世界裡,沒有人會同情你,更不會有幫你,只有靠自己。
傍晚的時候,進森林獵食的人羣已經漸漸回到了平地這邊來,外面篝火再度燃起。
榻間的秦執幽幽轉醒,看到這一大一小挨在一起眯着眼的情形時愣住了。
秦執幽深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掃,然後無力地閉了閉眼。
秦執一動,磕着睡的容天音馬上就醒了,“你醒了!”言語中透着一股欣喜。
這次醒過來的秦執,似乎精神好了些,這是值得高興的事。
“咳……又辛苦小音了……”
“你說什麼傻話,我給你去拿藥,好好躺着,”容天音顧不得帳裡的秦謹,轉身就出去吩咐了一聲,方拓等人馬上動作了起來,準備吃的,洗漱用的,容天音則是去煎藥。
而此時帳內,秦謹有些拘禁地繃着小身體坐着,生疏地叫道,“七皇兄。”
秦執溫溫一笑,“是小九啊。”
秦謹被這股溫柔的注視弄得渾身僵硬,他沒有學過如何和兄弟相處,再說,他們的年紀也相差十來歲之遠,溝通上有很大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