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啊……”典悅重複着, 不再去追問賀秉晨話語中的真假,而是笑問“那需不需要我幫你準備些東西?”
賀秉晨嗅了嗅典悅頸間的芳香,笑道:“把你身上的香包給我吧……”
賀秉晨話一說完, 典悅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她口齒不清的道:“你……你……你要這個……幹……什麼……”
“不能給嗎?”賀秉晨說着, 話語中透着濃濃的遺憾, “我馬上就要去江南了, 你連一個香囊都不願意給我,你當真是讓我好生寒心……”
“你……”典悅被賀秉晨說得一噎,卻也飛快的反應過來道:“你要這個幹什麼?這個……不是可以隨便送人的東西……”
“我知道……”賀秉晨輕聲說着, 卻是將典悅抱得更緊,道:“所以, 我現在問你, 你可願意將你隨身攜帶的香囊給我?”
“你……”典悅漲紅了臉, 未出嫁的女子將香囊送給成年男子,那是私定終身之意, 典悅咬了咬脣,無意的往腰上摸了摸,發現懸在腰間的荷包已經不見了,典悅一愣,卻聽到賀秉晨笑道:“不管你給不給, 我已經拿到了。”
“你!”
賀秉晨鬆開典悅, 搖了搖手中的香囊, 又在燈下細細看了看, 嘆道:“這針腳, 這繡工,當真不錯!”
“你又在這裡胡說了!”典悅紅着臉, 趁賀秉晨不注意,伸手抓了一把,沒想到賀秉晨反應卻快,迅速一讓,讓典悅撲了個空。典悅也不氣惱,繼續道:“識貨的人都知道,我這個繡工只能算中等水平,怎麼到你這就‘不錯’了?你拿着它跟你衣服上的繡工比比,高低一下便知!”
“你的香囊哪可以跟我這賤穿的衣服相比?”賀秉晨一本正經,將香囊在典悅面前晃了晃,讓典悅撲了幾下都撲了個空,看典悅懊惱的樣子,賀秉晨笑得很是得意,當着典悅的面將那香囊放在了自己的衣中。
“你!你!”典悅惱羞成怒,想到剛剛他故意捉弄她的樣子,典悅猛的轉身,不看賀秉晨,生氣道:“越來越無賴了!”
“我若是不無賴,你怎麼會答應把香囊給我?”
“誰給你了!是你自己要過去的!”
賀秉晨挑了挑眉,指了指衣中的香囊,笑道:“反正現在東西在我手裡,是你給的還是我要的,不由得我說?”
典悅一窒,看着賀秉晨這張笑得春/光燦爛的臉卻也無可奈何。
有了意外之喜,賀秉晨心情格外的好,但好心情卻只持續了一小會,想到早上便要出發,他不得不與典悅道了別。
臨走前,典悅問:“我五天後可以爲你送別嗎?”
賀秉晨原本還在往外走,聽到這句話,他猛的一頓,卻又是繼續往前邊走邊笑道:“可以啊,五天之後,你到城外的長亭那送我吧,我走水路。”
“好。”典悅笑着點頭,看賀秉晨步履匆匆,頭也不回的離去,她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她一頓,出聲道:“秉晨……”
賀秉晨一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回頭時,卻見典悅紅着一張臉,拼命對着他搖手道:“你聽錯了,你聽錯了,我什麼都沒有說!”
現在否認也沒有用,他該聽到的都聽到了,典悅的聲音軟軟的,秉晨這兩個字從她這張小嘴中吐出的確別有一番風味。賀秉晨雖然想讓她多叫幾次,但是卻也不想太爲難她,看她在欲蓋彌彰,賀秉晨笑了笑,順勢道:“嗯!我知道。”
知道就怪了!典悅更加窘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卻道:“那個香囊中我放的是很香的香草,你一個大男人隨身攜帶不合適……”
怕典悅是要借這句話將香囊要回去,賀秉晨不等典悅說完,猛的打斷她道:“我不在意這個的!”
“不是!”典悅沒有意識到賀秉晨是害怕她把香囊要回去,怕他真的將那麼香的香囊帶在身上引得同僚們笑話,典悅急忙道:“那個香囊太香了,你帶着真不合適,你可以把裡面的香草掏出來,換上其他的東西進去。”
聽典悅不是要拿回香囊,賀秉晨鬆了口氣,笑道:“我知道了。”
“別忘了!”
“放心!”
賀秉晨說完,揚了揚手,轉身出了門,典悅在門口站了一會,也轉身進了門,卻是臉紅了好久才睡下。
兩天後,正好學堂逢休,吳月邀了典悅一同去布莊挑選布料。
看典悅挑來挑去選的都是些素色,吳月不禁皺了眉,道:“阿悅,你不是喜歡鮮亮一點的顏色嗎?怎麼今天卻選了這個顏色?”
典悅一愣,卻是不好意思說這是跟賀秉晨選的。她這邊還沒答話,一旁的夥計卻是口快道:“這位姑娘的眼光好,這幾匹布都是咱們布坊新進的料子,樣式新,質量好,用來做男裝最爲合適了,我看這位姑娘是想跟心上人做衣服吧……還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這麼有福氣呢!”
典悅一愣,迅速放下了選好的那幾匹布,尷尬笑道:“我是給我自己選的……”
吳月在一旁看得分明,抿脣笑了笑,指着剛剛被典悅放下的那幾匹佈道:“就這幾樣了,都包起來。”
“哎,好嘞!”夥計應着,手快的將那幾匹布都抱走了,那模樣,彷彿生怕晚了一點典悅就將他攔下來似的。
典悅看那夥計跑得飛快,她想攔也沒有攔住,不由得回頭看了吳月一眼,埋怨道:“姐姐,你這麼快乾什麼!我都還沒有選好!”
“如果沒有選好那就一樣來一件啊!”
看吳月笑得一臉深意,典悅羞得不行,卻是嘴硬道:“我纔不一樣來一件呢!”
“也行,那就來一件,反正是你做的,不管怎樣,人家也會喜歡呢!”
典悅一愣,連忙道:“姐姐!你還打趣我!”
看典悅紅着臉的樣子甚是可愛,吳月彎了彎嘴角,她這個妹妹以前對自己的婚事從來都沒有一點打算,害的她師哥總是爲她操心,現在她自己終於選出了一個,她看那個賀秉晨也是個好的,家世什麼也高,卻不知道,他們家願不願意讓阿悅這樣的姑娘進門呢?吳月心裡雖然擔心,但是臉上仍是笑道:“你要跟人家做衣服,尺寸什麼可知道?”
典悅一愣,雖然精確的尺寸不清楚,但是大致的她也是看得出來,但是這話她卻不好意思跟吳月講,只是紅着臉支吾道:“嗯……知道……”
看典悅這個樣子,吳月突然促狹起來,不休道:“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是他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估摸出來的?怎麼估摸出來的?”
典悅被問得窘了,實在是怕在她身邊呆着了,趁着結賬的功夫,連忙拿着錢去了前臺,逃也似的跑了。
典悅買了布之後,看吳月還沒有打算放過她的意思,連忙搶在前面道:“你要是再問一句,我這個就是給你做的!”
“隨你,”吳月一笑,道:“想想倒是正好,春天到了,我正缺衣服呢,你那幾件料子做男裝可以,做我的衣服也不錯,我穿着在學堂裡也沒那麼打眼。”
“你想得倒美!”典悅一哼,扭頭便走到了前面,抱着布的手卻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那天她聽說賀秉晨要走了,不知道怎麼的她就決定爲他做幾件衣服讓他帶到江南去穿,可是,人家賀秉晨是富家公子,有的就是人跟他做衣服,他會要自己這幾件衣服嗎?
“若是他接了不穿怎麼辦?”典悅喃喃道,聲音雖小,卻被後面跟上來的吳月聽了個明白,吳月面色一肅,揉着典悅的小臉,道:“傻啊!就算你的東西做的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但是那是你做的東西,他沒有理由不好好珍視的!”
典悅聽到這裡,想到之前賀秉晨要那個香囊的樣子,卻不由得笑了,正笑得癡,一旁走過來一個髒兮兮的小乞兒,伸着一隻破碗,看着吳月和典悅道:“兩位姐姐,給一點吧……”
典悅一愣,從包裡拿出了一些銅板,扔進了那破碗中。銅板剛一進碗,破碗應聲而碎,摔了一地碎瓷,典悅忽的一下就愣住了。
那小乞兒一看碗破了,不管不顧的“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典悅怕小孩子哭,立刻賠罪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知道怎麼碗就破了,我賠一個給你好不好?”
一聽要賠一個,小孩立刻就不哭了,揚着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喜滋滋的問:“真的?”
“真的。”典悅點了點頭。
“我可以要那種有魚兒和花的碗嗎?”小乞兒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問。
典悅想了想,不忍心拒絕,便笑道:“好。”
布坊離瓷器莊比較遠,那小乞兒自告奮勇的說有近路。怕那近路上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擔心這個小乞兒和那些人販子是一夥的,典悅便不敢和那小乞兒去走什麼近路,破費了一把租了輛馬車,朝着那瓷器莊的方向去了。
待路程近半的時候,那小乞兒突然道:“姐姐,你看。”
典悅聞言望去,一封封了火漆的信從那小乞兒的衣襟中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