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金回來時,凝芙閣的情形讓他嚇了一跳。門上兩張慘白的封條是怎麼回事?看李茂才他們滿臉灰敗的立在一邊,秉金急忙跑上前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李茂才搖頭,滿臉的驚恐,“原本還是好好的,突然這些官兵就衝了進來,說什麼公主有令,要將與這次太子遇刺有關的歌舞坊全都封起來。秉金你說該怎麼辦?典悅還沒有回來,凝芙閣卻被封了,你說我們會不會被牽扯到這件事裡掉了腦袋?如果結果是這樣,當初要什麼皇宮的推薦啊!”
聽得出李茂才言語中的怪罪,吳月連忙扯了他一下道:“秉金一開始也是爲了咱們坊裡好,現在出了這事也不是他能預料到的。我們不能怪他。”
秉金上前看了眼封條上面的字,然後回來道:“這封條不是刑部出的,只是公主的命令,這事還有救,我離開一趟去求求賀大人,很有可能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你們不需要去找我。”
“什麼意思?一段時間回不來指的是什麼?”石累塵問。
“沒什麼?我就是去求求賀大人然後順便答應另一個人一件事。你們放心,典悅會回來的,凝芙閣也會沒事的。”
“秉金,你這話我們越聽越不懂了,”李茂才皺眉道:“你這是要跟誰進行什麼交易嗎?”
“沒有,沒有,”秉金連連搖頭笑道:“沒事的,大家不要多想,現在凝芙閣沒有了,大家先考慮着要去哪落腳比較好。”
“是是是,”李茂才看了其他人一眼道:“散工們可以回自己的家,這段時間就不用到凝芙閣裡來了。現在麻煩的是我,吳月姑娘還有石累塵。”
“不麻煩的。”抱着琴的石累塵突然道:“我家有空房子,可以去我家。”
“你家?”李茂才問。
石累塵點了點頭。
李茂才和吳月到了石累塵家之後被他所說的空房子嚇了一跳。琉璃瓦的屋子,進出的僕人,李茂才嚥了口唾沫輕輕扯了扯石累塵問:“這是……你家?”
石累塵不好意思的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李茂才一看,立刻笑道:“我就說嘛,你這窮酸模樣也不像是有這樣屋舍的人啊!是不是你父母都在這裡做幫工?你實話跟我說,我不會看不起你的!”
“李大哥……那個……”石累塵不好意思的指着那大門道:“這是我哥哥家,我父母雖然在這裡,但是的確不是來當幫工的……”
“你哥哥……親哥哥?”李茂才覺得這事情有點超出他的想象。
“是我親哥哥……我哥哥開染坊,所以有些小錢,才置辦下這房產的。”
正說着,門口的小廝看到了他們這邊,立刻跑過來道:“三位是要來找活幹的嗎?不過這裡是我們石坊主的住的地方,現在不招工,如果三位有意願,可以去染坊裡問問,說不定那裡還招人。”
“咦?你這下人也真是奇怪了。”李茂才將石累塵往外一推道:“這是你們石坊主的親弟弟,你們難道不認識?”
“李大哥,”石累塵攔住李茂才道:“自搬到這邊來之後我就沒有回來過一次,他們不認識我也是正常。”石累塵朝着那小廝輕輕一笑道:“我是你們石坊主的親弟弟,石累塵,我哥哥現在在哪你可知道?”
一聽石累塵的話,那小廝才仔細瞧了眼石累塵,別說,這眉宇間還真有些相似。小廝立刻躬身道:“咱們坊主正在染坊裡,但是夫人他們在,要不要小的引二公子進去?”
石累塵微微笑道:“好的,多謝了。”
剛進門沒幾步,石累塵他們迎面碰上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小姑娘,見到石累塵,她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撲到石累塵身上大聲叫道:“二哥哥,你終於回來了!燕兒可想你了!”
石累塵溫柔一笑,將石燕掂了掂道:“幾個月沒見,燕兒長重了不少啊!”
石燕一聽,立刻仰臉笑道:“那可不!我不僅重了,而且長高了不少呢!二哥哥有沒有覺得燕兒變漂亮了?”
石累塵微笑點頭,“便漂亮了很多!”
“是不是有二哥哥口中的那個吳月姐姐漂亮?”石燕抓着石累塵,漂亮的大眼睛裡滿眼的期待。
石累塵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後跟着的吳月。石燕也隨着她哥哥的目光看去,這一看,臉色立刻變了,她躲在石累塵的身後,怯生生的問:“二哥哥,這位漂亮的姐姐是誰啊……”
石累塵拉着石燕道:“燕兒,這就是二哥哥口中的那個吳月姑娘,你也覺得她好看是不是?”
石燕看着石累塵點了點頭。
“那燕兒答應二哥哥一件事好不好?”石累塵半蹲着身子,仰視着石燕道:“你吳月姐姐這段時間要住在這裡,娘肯定是不高興的,你能不能幫哥哥一起照顧好吳月姐姐?”
石燕皺着小眉頭,想了想,怯生生的又看了吳月一眼,然後問:“如果娘不高興會不會像欺負大嫂一樣欺負吳月姐姐?二哥哥會不會像大哥哥一樣不開心?”
聽到石燕的話,石累塵一愣,沒想到大哥娶的那個賢淑的大嫂也不招娘喜歡,石累塵擔憂的望了吳月一眼,然後看着石燕認真道:“如果娘像欺負大嫂一樣欺負你吳月姐姐,二哥哥我會很不開心的,非常不開心。”
“那我一定會保護好吳月姐姐!”石燕舉着小手信誓旦旦的道:“我不喜歡哥哥們不開心,我要保護大嫂嫂,還要保護吳月姐姐,我要讓哥哥們都開心!”
石累塵輕輕一笑,溫柔的摸了摸石燕的腦袋道:“那二哥哥就謝謝你了。”
石燕甜甜一笑,猛的點頭。石累塵微笑,回頭看着吳月正想說話,卻在看到不遠處立着的人之後卻沒了聲音。
石燕也看到了來人,準備上前一步,但最終還是選擇站在石累塵旁邊,輕輕叫了聲“娘”。
吳月和李茂才一看,連忙轉身行禮道:“石夫人安好。”
在看到石累塵之後,石夫人雖板着一張臉,但目光中卻有隱藏不住的高興。她緩步上前,受了吳月和李茂才的禮,看着石累塵道:“你終於願意回來了……”
石累塵低頭,沒有說話。石夫人一看,也沒有說什麼,反而指着吳月和李茂才道:“他們是?”
石累塵走到吳月旁邊,鄭重道:“娘,她就是我以前說的吳月。旁邊這位大哥叫李茂才,是我做工的那家歌舞坊坊主的師哥。”
一聽石累塵的話,石夫人原本板着的臉立刻變得憤怒,那眼神恨不得在吳月身上鑿成百上千個窟窿。吳月被下了一跳,連忙退了一步。
“娘!”石累塵上前一步,擋在吳月面前急道:“吳月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事你不能怪她!你要責罰就責罰兒子吧!”
石夫人氣得臉色發白,石燕一看,連忙上前扶住她道:“娘,大夫開的藥您還沒有喝,我們快喝藥吧!不然,等會您又要不舒服了!”
石夫人推開石燕來扶的手,指着吳月道:“你跟我說清楚,你今天把她帶來是個怎麼回事?我當時就告訴過你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她過門的!”
吳月臉色一白,石累塵急道:“娘,今天不是來談那天那件事的!只是因爲現在凝芙閣被封了,他們倆無家可歸我才把他們兩帶到這裡來的。”
聽完石累塵的話,石夫人仍是搖頭不止,整個人被氣得連話都說不暢快。石燕看着急忙道:“二哥哥,你快別說了!大夫說過,孃親不能生氣的!快幫忙把孃親扶進屋,趕快喝藥!趕快喝藥!”
石累塵和石燕兩人手忙腳亂的將石夫人擡進屋。看人手不夠,李茂才和吳月連忙上前搭了把手,就在吳月去扶石夫人的那一瞬,石夫人掙扎着硬是推開了吳月。吳月怕再次氣到老人家,連忙退到一邊,跟在後面。
石老爺原就在屋,一聽石夫人倒下了,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進門的時候看到了吳月,淡淡看了眼,然後冷聲道:“你還是站到外面去吧,不然內子醒來看到你可能又會氣病。”
吳月一臉擔心的看了眼石夫人,又看了眼石老爺,福了福身,轉身走出了門。李茂才一看吳月出了門,立刻也跟了出來。
看吳月一臉落寞,李茂才心疼不已,急忙跑到吳月的面前道:“看石累塵那麼好,原以爲他們家都是一些好相處的主,沒想到都是些這個樣子。吳月妹妹,我們走吧……雖然這一時半會沒地方去,但是也比這裡強,我可以去跟富貴人家做工,我身上還有些錢,可以養活你的!”
李茂才正說着,石累塵突然衝出來道:“月兒,這些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會解決的!你哪都不要去!”
石累塵話音剛落,石累塵的大嫂劉晴疾步走過來急聲道:“你們怎麼還在這房門口說這個?娘正病在裡面不正是讓她添堵嗎?你大哥馬上就要回來了,這件事還是交給他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