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雪她娘跟她說,那天,她醉得昏迷不醒,是楊雲寒將她抱進屋的……
楊……楊雲寒……
俞向雪深深嚥了口唾沫,誰抱着她回來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是楊雲寒!
她會不會說了夢話?她會不會睡相不好?她會不會打了呼嚕?她會不會流了哈喇子?
俞向雪翻身躍起,一個箭步衝到鏡子前。
完了……完了……嘴角有口水殘留的痕跡,什麼時候留的?會不會正好被楊雲寒看到了?
俞向雪的娘常漫蘭看到自己的女兒一臉末日來臨的驚恐不得不輕聲問:“囡囡,你這是怎麼了?”
俞向雪帶着一絲絲希望,小心翼翼的問:“娘……我昨天回來時候的樣子你看了嗎?”
“那個……”常漫蘭吞吞吐吐,嚇得俞向雪一跳,連忙問:“很醜嗎?是不是還發酒瘋?”
“那個……其實我昨天根本就不知道你回了……”
“娘……”俞向雪無語的盯了常漫蘭半響道:“你女兒徹夜沒歸你居然沒有半點擔心的意味?”
“那個……”
俞向雪挑眉等着她娘接下來的話。
“你輕功得了你師父的真傳,逃跑的能力一流,我覺得這世上沒什麼小羅羅能動得了你了……”
俞向雪被這話氣得半死,立刻道:“小羅羅動不了我,那大的呢?我跟你講,我前一段時間……”
俞向雪突然住嘴,常漫蘭覺得奇怪,問:“你前一段時間怎麼了?”
“沒什麼……”俞向雪目光一閃,關於那晚莫名其妙的在醉春風遇襲的事情是不能跟母親說的。俞向雪一笑,道:“娘,你不是說想去街上看看嗎?我今天陪你去可好?”
常漫蘭最喜歡的就是上街了,一聽女兒要陪自己上街,立刻將剛剛發現的那一點點不對勁放在了腦後。
俞向雪看着母親歡天喜地的樣子,自己也跟着開心了不少,她換了件衣服,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之後就跟着常漫蘭一起出去了。暖暖的陽光照在她們的身上,兩人的臉上都帶着笑,相互挽着慢慢消失在了人羣中……
那天之後,凝芙閣內安靜了不少,來這小打小鬧的小混混都在那天之後消失了個乾淨。看到這個情況,典悅高興了不少,但是在看到天天進出坊裡的大夫之後,原本揚起的嘴角又跨了下去。
李茂才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指着典悅道:“阿悅,你名字中有悅字,你應該開心纔對,你不要整天苦着個臉,大家看了心裡都不開心了……”
“呵呵……”典悅勉強扯出了個不算笑臉的笑臉,看着李茂才道:“我這樣的原因是什麼,我偉大的樂於助人的師哥心裡應該清楚纔是。”
瞬間,李茂才笑不出來了。
典悅沒看李茂才自顧自的道:“那天我拜託某人幫忙將秉金帶回去,某人是將人帶回了房,但是,然後呢?”
李茂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滿臉愧疚的道:“我這不是沒怎麼照顧過男人嗎?我這不是當時忘了嗎?”
“您記得守夜的時候爲自己帶一牀被子,卻忘了在把我丟到牀上之後幫我蓋一下被子……”秉金不知何時出現在前院,對着李茂才甕聲甕氣的抱怨着,李茂才瞬間就紅了耳根。他承認當時他是有一點故意的成分在裡面,可是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秉金一連病了七天,這七天的活都是他一個人扛下來的,他表示他錯了,懲罰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多做點活纔對……
秉金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李茂才這樣做是爲了什麼。他包得嚴嚴實實的坐在一旁,手裡捧着一杯白開水,一邊吸着鼻子一邊很是無辜的道:“不蓋被子就算了……您也應該幫我把門帶上吧……”
“就是,師哥,”典悅接嘴道:“你還說你要娶媳婦兒,你這個樣子怎麼照顧的好我未來的嫂子?”
一聽典悅扯到了自己心痛的問題上李茂才立刻道:“停停停!咱們就事論事,這件事是我錯了,但是你們兩個不要配合得這麼好,好不好?到底典悅還是我師妹,不要弄得你們兩個更像一家人一樣可以嗎?”
“師哥,不要亂講!”典悅面有怒意,李茂才頓時就閉上了嘴巴。倒是秉金因爲病着還有點糊塗,還沒聽出所以然,愣頭愣腦的道:“我們不就是一家人嗎?”
典悅臉一紅,推着秉金道:“你快回去養病,不要在這裡晃,你這病了的藥費可都記你賬上,你最好快一點好起來!”
“天!記我賬上?典坊主,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秉金叫的悲痛,典悅撲哧一笑,然後又立刻正色道:“那就快點好起來!”
秉金被典悅按在了牀上靜養,因爲喝了藥的緣故秉金也漸漸有了睡意,在和典悅商討了一會工錢的問題之後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秉金第一次在典悅面前睡着。典悅從小混跡在歌舞坊,什麼樣的男人都見過,其中相貌極佳的也有不少,但是典悅也就是看看罷了,沒有往心裡去。這次是典悅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看一個男子的睡顏,安靜得如同一幅畫一般。她有了一種幾乎要着迷的衝動,她連忙奪門而出。
在案前雖然握着筆,但心裡的那個感覺卻一直揮之不去,典悅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人睡着了都這樣。但是,心裡卻怎麼也無法相信。
正在這時,門口進來一人,來人是一個女子這一點典悅可以確認,可是,這個稱呼卻讓典悅犯了難。精緻的五官上看不出年齡,就好像時間在她的容顏上停住了一般。典悅只能通過多年的經驗和那人的氣質神韻中推測出,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年紀是要比自己大的……但是大多少,這個就看不出來了……典悅擱下筆,迎上去問:“這位……姐姐……您可有事?”
聽到典悅嘴裡一聲姐姐,那女子眼睛一亮,瞬間笑了起來。“這小丫頭聰明得緊啊!不像我那個傻兒子,沒有一點點眼力見兒!”
雖然是一個女子,但是來者是客,而且能獨自一人來這柳巷的都不是一般的女子。典悅立刻爲她上了茶,趁着上茶的當口,典悅笑問:“不知這位姐姐來咱們凝芙閣是爲了什麼事呢?”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請典坊主幫忙認認人……”那女子說着,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在桌上慢慢鋪展開。
“我既然想請典坊主幫忙,我就不做過多的隱瞞了。我叫葉玉琴,是這畫像上男子的母親。”
“母親?”
看典悅吃驚,葉玉琴掩嘴一笑道:“看不出來吧?你別看我這樣,我也快四十了呢。你這小姑娘第一句話就叫的好,我喜歡。”
典悅一愣,反應半天才明白是指的那個稱呼的事,典悅一笑,道:“哪裡是我話說得好?明明是姐姐長得好,我都妒忌了……”
“妒忌我幹什麼?”葉玉琴哈哈一笑,笑聲之粗獷讓典悅着實又愣了一愣。葉玉琴拍了拍典悅的肩笑道:“你這年紀的小姑娘纔是我要羨慕的對象呢!典坊主……”葉玉琴語調一沉,臉色一變,轉瞬間周身的氣勢便換了一種感覺,典悅雖然是一坊之主,但在葉玉琴面前根本扛不住。看出典悅面有畏色,葉玉琴忽地一笑道:“來,丫頭幫我看看,這人你可認識?”
自葉玉琴將那畫像攤開了之後,典悅一直都在觀察那畫像。說實在,那畫工實在是不怎麼樣,根本看不出來是誰,只知道那是一個人……
典悅滿臉遺憾的搖了搖頭道:“這個……我看不出來……”
看到典悅搖頭,葉玉琴眉頭一皺,怒道:“那個臭兒子,行蹤藏得我這個親孃都不知道!想找個人幫忙畫個像都沒有人認識他!”
看葉玉琴找兒子似乎找的着急,典悅連忙問:“姐姐可以跟我細說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上一點忙。”
一聽典悅要幫忙,葉玉琴一把拉住典悅笑道:“丫頭你要幫我真是太好了!你這裡有沒有一個叫賀秉晨的人?我聽說有人在你這裡見過他?”
“賀秉晨?”典悅搖頭,“我所知道的客人裡好像沒有叫這個的……”
“不是客人,不是客人!是雜役!”
“雜役?”典悅一笑,“那就更不可能了,這裡的雜役每個我都認得,沒有一個叫賀秉晨的。”
“怎麼會?”
典悅好心建議道:“要不您再去別的地方找找?或者多告訴些信息給我,我幫您找找看?”
葉玉琴低頭想了想,突然道:“你可不可以將你最近招的會識字的夥計都帶過來讓我看看?”
“這……”典悅面有難色。
“怎麼?不行嗎?”
“不是不行,他病了正在休息……”
“病了?我能去看看嗎?”葉玉琴身子微向前傾,一副一定要得到個結果的樣子。典悅沒有辦法,便道:“我帶你去可以,但是他剛剛睡,你看一眼就好,可千萬不要吵醒他。”
“好的,好的。”葉玉琴忙點頭,“我就去確認一下,如果不是的,我一定不會吵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