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典悅沒有說話,那小廝繼續問:“典坊主?吳月姑娘可還好?能否繼續比賽?”
吳月聽到外面的響動,在石累塵的攙扶下,拄着柺棍走了出來。那小廝一看吳月腿上綁着的繃帶,立刻了然。他向典悅福了一福,道:“吳月姑娘有傷在身,那小的就回去回話了。”
典悅輕輕扶住吳月,臉上雖有不甘,但還是朝那小廝點了點頭。那小廝知道自己不能多留,一接到典悅的回答之後急忙離開了。
謝了大夫,典悅拿着傷藥,在路口叫了輛馬車,讓秉金和石累塵兩人照顧着吳月,自己去回大賽現場處理些事情。
一聽典悅要自己回會場,吳月立刻攔下她道:“讓秉金和你一起回去吧,,你腳上有陳年舊傷,時不時的會發作,有個人在你身邊照應着我放心。”
聽到吳月的話,秉金一愣,問:“典坊主腿上也有傷?”
“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不說也罷。”典悅將頭看向別處,低聲道:“那姐姐就交給石大哥了,我和秉金回會場。”
看到典悅的樣子,吳月面色一痛,看了眼自己的腳後,吳月咬牙道:“撞我的是一個穿綠衣的鵝蛋臉姑娘,丹鳳眼,額上還貼了個梅花形的花鈿。我感覺她絕對是故意的,摔的時候扯着我就算了,摔倒之後還趴在我身上半天不起來。整個腿弄成這樣就是她的功勞。說不定她還在那裡,你仔細留意着點。”
典悅皺着眉,重重點了頭,然後看着石累塵道:“姐姐交給你了!”
石累塵點頭,“你放心,我會的。”
典悅不再多說,和秉金一起匆匆離開。一路上,秉金猶豫了幾次,卻不敢開口問她腳上的舊傷是怎麼回事,只能憑自己的直覺猜測,典悅這雙腳可以走路,但是應該不能跳舞了……這樣,他心裡的疑問也就解開了,爲什麼典悅從來沒有在凝芙閣裡跳過舞,這件事也好解釋了……
典悅和秉金兩人到會場時,比賽還沒有完,兩人只注意着臺上那動人的舞蹈,沒注意到前面的情況。當兩人走到離後臺不遠的地方時,迎面撞來一個紫衣姑娘,而且直挺挺的撞在秉金懷裡。典悅離得近,聽到了秉金帶着痛楚的一聲悶哼,典悅沒管住自己的嘴巴,立刻道:“這衝擊力……這人到底應該有多大分量啊……”
那紫衣姑娘聽得清楚,眉頭一皺,擡頭便準備還嘴,一看到是典悅立刻就沒了聲音。秉金被這綠衣姑娘頭上的頭飾戳得整個胸口都是痛的,他皺着眉,往後退了一步,道:“姑娘以後走路還是要小心一點。”
秉金這聲一出,立刻讓那紫衣姑娘想起來這還一個人。她下巴一擡,一臉悍相正準備回上一句,卻在看到秉金眉清目秀的五官之後立刻換了副嘴臉。她撫着胸,故作柔弱地嗲聲道:“是公子要小心一點好不好,您把人家都撞痛了!”
典悅被這話寒得全身一抖,原本準備將視線移開,卻在看到那姑娘額上的梅花形的花鈿時着實吃了一驚,鵝蛋臉,丹鳳眼,除了衣服,其他特徵都與姐姐說的極其相似。
典悅細細看了這姑娘幾眼,五官尚可,個子比較高,身材很是豐滿,穿着不俗,應該不是那種小地方能出來的舞姬。她看了眼秉金的反應,正巧秉金也在看着她目光中帶着詢問。典悅猜到了秉金的意思,不着痕跡的向他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了典悅的肯定,秉金朝那紫衣姑娘微微一笑,欠身道:“那小生可就真是對不住姑娘了。”
看被自己撞到的男子居然依言道歉,紫衣姑娘一愣,立刻調笑道:“公子可真是好說話,明明是人家撞在公子身上呢!”
紫衣姑娘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在秉金胸口畫着圈,時不時的還拋出幾個媚眼,典悅在一旁看得直皺眉,心裡暗想:“秉金這傢伙會不會美色當前,照單全收了?”
典悅正想着該不該上前“幫忙”,那紫衣姑娘突然臉色一變,一把推開秉金,弄得秉金和典悅兩人均是一愣。
只見那紫衣姑娘整了整衣裝,皺着眉頭,一臉正氣的看着秉金道:“你這小子走路長點心!該撞的不該撞的你可要看清楚了!”說完便往旁邊走了一步,然後粉面含春的看着前方道:“樑掌櫃……”
“樑東昇!”典悅和秉金齊齊回頭。
當街被美人點名,樑東昇有點不自在,怕屋裡的悍婦再起波瀾,樑東昇故作正經的咳了咳,冷着臉,朝那紫衣姑娘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目不轉睛的走到了前面。
看樑掌櫃態度冷淡,那紫衣姑娘又嬌滴滴的叫了句:“樑掌櫃……”
樑東昇聞聲回頭,看到那紫衣姑娘眼中隱隱有淚,他於心不忍,又轉過頭看着那紫衣姑娘道:“香玉,等會坊裡的比賽就要開始了,你不要耽擱了。”
香玉看着樑掌櫃泫然欲泣,卻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拐向了後臺。看着香玉走遠,樑東昇重重一嘆,眼中雖有不捨卻還是轉身離開了。
在樑掌櫃不注意的地方,典悅和秉金卻看得清楚。那個叫香玉的姑娘,輕輕靠在牆上,向着秉金,指了指樑掌櫃,又指了指自己心口,搖頭不語。
秉金木了一木,卻覺得此情此景甚是熟悉,這不正是這不正是蛇蠍美人慣用的伎倆嗎,秉金啞然失笑,再看時,香玉已經不見了蹤影。
“好一個牛郎織女,深情款款,郎情妾意,見異思遷的戲碼啊!”典悅面帶譏諷地斜了眼香玉消失的方向,然後皺着眉頭神情嚴肅的看着秉金道:“這個會變臉的美人兒,應該就是姐姐說的那個人。”
“嗯。”秉金點頭,二話不說,一把拉着典悅就往後臺趕。典悅立刻便明白了秉金的目的,她急忙叫住秉金道:“現在我們倆這樣子進去太顯眼了,換一身衣服纔好。凝芙閣的人還沒走,我們這就去找他們。”
一會後,穿着樂師衣服的典悅和秉金出現在了後臺。
典悅墊腳望了望,卻沒看到香玉的身影。秉金在一旁好心提醒道:“在那個舞臺旁邊,你細看看。”
典悅依言往舞臺旁邊看去,但舞臺旁邊清一色的白衣舞女,根本就沒有紫色衣服的影子。典悅以爲自己把人看丟了,急忙扯着秉金問道:“在哪兒?我怎麼沒有看到?你說的那個地方都是穿白衣的!”
“你還看得到那些穿白衣的啊!”
秉金低頭悶笑,典悅疑惑地看了眼秉金,又墊腳看了看舞臺旁,轉着眼珠子將秉金的話反覆揣摩了幾遍後突然明白……“你居然取笑我身高!”
秉金忍笑忍得辛苦,卻還是正經道:“你不是看到那麼遠了麼?挺好了,挺不錯的!”
典悅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秉金一眼,冷笑道:“我就當你今天狗嘴裡吐出象牙來了,你不是說人在舞臺旁邊嗎?你把人指給我看!”
“你換衣服那會子我又看了眼比賽順序,那個香玉等會要參加比賽,比賽完了之後要從後臺出來,一定會經過舞臺旁邊。所以我們現在只用在這裡等人出來就好了。”
典悅狐疑的望了眼秉金,從秉金手上抽出那參賽帖瞧了一陣,還真的和秉金說的一樣。
秉金站在一旁得意的朝典悅笑了笑,典悅一愣,合上參賽帖嫌棄地看了秉金一眼道:“要是等會沒有碰到人,我看你還笑的出來嗎。”
“一定會碰到人的。”秉金自信道。
“得,我不跟你爭這個,”典悅將參賽帖丟到秉金手上,“現在問題是等會人出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跟蹤啊!”
“跟蹤?”
“嗯,對啊,”秉金點頭,“你應該看出了那個香玉跟樑東昇有私情吧?”
典悅點頭,“那不是廢話。”
“等會她應該會去找樑東昇,我們要做的是偷聽他們說話就可以了。”
典悅一聽,一臉嫌棄的問:“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目前我還沒想到。”
“天!”典悅一手拍在額上,“你能不能想點好法子?上次去醉春風你出了□□的餿主意,這次你又跟蹤!要是被發現了我就笑!哈哈大笑!”
“笑什麼?”秉金不以爲然,“被發現的也是我們兩個,到時候隨機應變不就可以了?上次要不是我出的主意,我們根本碰不到想從後門溜號的楊雲寒。”
典悅提醒道:“上次那是幸運,謝謝!”
秉金輕輕一笑,回敬道:“典坊主,不用謝。”
“你!”典悅一窒,扭過頭望着舞臺那邊賭氣道:“無論如何,今天我要想一個比你那主意更好的辦法,絕對不能聽你的行動了!”
秉金挑了挑眉,笑道:“那你想一個法子,我洗耳恭聽。”
話剛一說完,典悅遺憾道:“看來恭聽不了了……”
秉金被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
“因爲,人已經出來了……”
秉金急忙向舞臺那邊望去,正好瞧見盛裝的香玉正施施然的向這邊走來,鳳眼中帶着高傲,活脫脫像一隻剛下了蛋的小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