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郎心中忐忑不安,但是卻又不敢不去,在溫虎帳下當了幾年兵,對溫虎自然是有些畏懼,只是一想到家中的親人,王三郎就只是嘆了口氣,也不過多時就到了城門口,擡頭望去,藉着火光能看見溫虎的身影,遲疑了一下,終究是走了上去,再說那溫虎看見王三郎也是愣了一下:“三郎,你怎麼來了?家中可是有什麼事情?”
“將軍,是王先生打發我來的,讓我告訴將軍,請將軍去一趟縣衙——”聲音越來越小,心虛的不敢擡頭去看溫虎。
溫虎心中一震,一股不好的預感浮出心頭,盯着王三郎好一會,忽然重重的哼了一聲:“三郎,你跟隨我好些年了,我知道你的脾性,你這模樣分明是心虛了,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啊了一聲,王三郎臉色大變,直道是被溫虎看穿來,再擡頭一臉的驚恐,嘴巴張了幾張到底沒有說出話來,如此溫虎那還不知道是出事了,而且王三郎的模樣,更讓溫虎猜得到。王三郎一定是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心中一沉,猛的上前一步一把將王三郎抓住:“說,到底怎麼回事?”
“是夫人她——”王三郎低着頭不敢看溫虎,也知道溫虎此時的怒氣,但是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只是壓低聲音:“夫人被王先生派人給抓了,讓我來給將軍送個信,請將軍去縣衙說話,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將軍——”
“混蛋——”擡手將打下去,只是看着王三郎那一臉的愧疚,心中忽然一動,又不由得頓住了,只是嘆了口氣:“是不是縣衙裡的兄弟都背叛了我,是不是夫人和少爺都被抓了?”
王三郎用力的點了點頭,卻不見溫虎的臉色陰沉下來,好一會溫虎也沒有說話,只是在心中掂量着,不用多想一定是自己的弟兄被人收買了,哪麼如今自己的女人孩子就都被抓了起來,自己如果不投降的話,多半會在最後關頭就玉石俱焚,這是在逼迫自己投降呀,那王先生可不是個簡單人物,既然抓了人就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良久,恨恨的一拳砸在城牆上,猶豫了一會,才嘆了口氣,朝王三郎一擺手:“帶我去見王先生吧,我要看看他怎麼能打動我。”
讓王三郎在前面引路,溫虎也沒有多叫人,畢竟自己的親兵都投降了,溫虎對親兵們已經失去了信任,多了人還不一定會怎麼樣呢,說不定防不勝防,於是只是獨自一人隨着王三郎回了縣衙,回到縣衙的時候已經是靜悄悄的了。
隨着王三郎,慢慢的進了後院,竟然一個守衛也沒有看到,如此看來縣衙已經被王先生掌控了,自己單身而來只怕是凶多吉少,不過應該還不會殺了自己,畢竟自己獲得用處打得多,想到這些心中就很不是滋味,深吸了口氣,才推開了門,院子裡靜悄悄的,隱隱的彷彿聽到一陣哭聲。
從一踏進院子,溫虎心中就已經沉了下來,院子的幾名親兵已經證明了一切,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又怎麼會站在自己的門前,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再說這些親兵一個個都不敢擡頭看自己,明顯的就是心虛的表現,而且最重要的是,本應該被軟禁的王先生,此時也在院子裡,撫着鬍鬚坐在一張椅子上,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溫虎想要發怒,也的確有發怒的原因,但是溫虎卻沒有發的起怒來,自己的親兵背叛自己,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不然他們怎麼會一起背叛,就算是有人用金錢誘惑他們,也不應該這樣一起背叛的,至於原因想必也是情不得已,不然也不會這麼愧疚了,眼光掃過,卻沒有一人敢擡頭。
“看來溫某要恭喜王先生了,想必程將軍交付先生的事情先生已經有把握了,否則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發動,只是不知溫某的女人孩子怎麼樣了?”溫虎嘴中有些苦澀,輕輕嘆了口氣,說不清什麼滋味。
呵呵一陣輕笑,王先生站了起來,朝溫虎一拱手:“將軍,老朽得罪了,至於尊夫人和孩子現在一切安好,不見將軍老朽又怎麼會做什麼,不過老朽奉勸將軍一句話,我家程將軍給我的命令就是,如果將軍不降,就讓我殺了你的女人孩子,另外擊殺將軍,而且——程將軍說將軍你好像是冀州過來的,家中還有父母親,還有一位正妻,另外有兩個孩子,有兄弟姊妹四人——”
身子一僵,一張臉發着鐵青色,雙拳握的緊緊地,心中翻騰着怒氣,真想出手殺了王先生,更對程東又恨又怒,但是不管轉過多少念頭,腳步卻是一絲未動,因爲溫虎不敢,既然程東能讓人把自己的情況探聽得一清二楚,相信已經下了很大的功夫,如果不是志在必得的話,那麼程東不會費這麼大勁,如果只是這裡的女人孩子,溫虎還真的不敢說自己是不是下的了決心,但是程東要的是誅滅滿門,溫虎如何幹不多想想。
心中咒罵了多少句話,程東這一手很卑鄙,但是溫虎知道這對於任何人都是一個大事,心中閃過家人被屠殺的場面,終究是嘆了口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王先生長長地吐了口氣:“我還有的選嗎,程將軍下了這麼大的力氣,溫某真是深感榮幸呀,王先生需要溫某做什麼儘管開口就是了。”
“先前已經和將軍說過了,將軍應該知道怎麼做的,只需要將軍將齊周和魏攸誆進城來,爲了讓將軍不會被懷疑,我家將軍會在齊周和魏攸來之前佯攻,希望將軍配合一下,要想不讓齊周魏攸懷疑,這件事卻是要瞞過城中所有的兵卒,程將軍已經派人混了進來,我們有高手在此,拿下齊周和魏攸不是問題。”王先生笑意更濃,這主意可是有自己的一大半的力氣,就知道溫虎不得不降。
溫虎默然不語,悶悶的好一會,卻是嘆了口氣:“我只能說我盡力,齊大人和魏大人都是非常人,我擔心他們會看出破綻的,還請先生告訴程將軍多多擔待。”
王先生笑着將溫虎扶了起來,這個溫虎也算個人物,難怪將軍下這麼大的力氣在他身上,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至於會怎麼樣,一切就憑天意了,王先生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如果溫虎失敗了,那麼溫虎和他的家人將永不復在,如果齊周魏攸不進城的話,就只有強行拿下平谷城,再困死八萬大軍,慢慢地消磨幽州軍的士氣。
溫虎只是看了女人孩子一眼,便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從院子裡出來,心中就像是壓了一塊石頭,輕輕嘆了口氣,回頭看看縣衙,就好像一隻蟄伏的巨獸,但是黑暗中包裹着的卻是他的家人全族的性命,對於程東這個威脅,溫虎不敢懷疑程東有沒有這個能力,既然能打聽清楚,想必已經埋伏好了人手。
心中胡思亂想着,溫虎又走上了城頭,夜色依舊,只是溫虎和剛纔的心境卻不一樣了,此刻心中想的不是怎麼對付敵人,而是怎麼才能誆騙素來以雍智著稱的魏攸,溫虎和魏攸認識有些年了,對這位老上司可有些瞭解,想要騙他卻並不容易,更何況還有同樣雍智的齊周齊大人。
“將軍,邊軍趁夜摸過來了——”一聲驚呼將溫虎的思緒打斷了,溫虎一驚,只是猛地站了起來,朝城下望去,果然看見有黑衣黑甲的邊軍將士,正偷偷地過來,已經快要靠近城下了,只是被剛纔的兵卒一嗓子給吆喝的又朝後退去。
這就是邊軍的佯攻嗎,溫虎心中冷笑了一聲,看着兵卒們彎弓搭箭,便是一輪箭雨過去,邊軍也不知道死沒有死人,只是摸到城邊又有何用,難道還能攀爬上來,自己可不是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將領,此時城下有篝火,想要偷偷靠近可不容易。
“滾回去吧——”兵卒們嘲弄着邊軍,讓溫虎有些無奈,這些兵卒的士氣被自己鼓動起來,卻不知自己竟然背棄了他們,真是個天大的諷刺。
不管溫虎怎麼想,過了不過一個多時辰,出去值守的兵卒,大都已經在城上安歇了,到了半夜都有些乏了,溫虎也閉着眼睛靠在城牆上,只是蓋了一條氈毯,正迷迷糊糊地時候,忽然間傳來一聲號角聲,隨即殺聲大作,登時將所有人驚醒,就連城中百姓養的狗也是狂吠不已,不過溫虎沒有動彈,朝身邊的親兵擺了擺手:“不用理睬他們,邊軍不會半夜攻城的,這多半是邊軍的擾敵手段而已。”
果不其然,邊軍一夜幾次折騰,卻始終沒有攻城,只是即便是明知道是邊軍的手段,城中守軍卻還是無法不驚醒過來,這一夜幾乎沒有睡好,而邊軍卻每次都是二三百人折騰,就算是聽聲音也蠻嚇人的,畢竟邊軍的兵力比他們強橫,有足夠的人手摺騰,或許如果溫虎沒有背棄的話,或許可能借此機會夜襲邊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