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找當好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在邊軍大營下令的時候,那時候自己好像不是現在這樣,雖然過得不如意,但是卻和弟兄們親如兄弟,但是後來爲何越來越疏遠了,爲何原來的老兄弟一個背棄了自己,甚至自己一向信任的孫成,難道真是程東會拉攏人心那麼簡單嗎?還是自己已經變了?
不管趙當怎麼想,親兵想着一些事情,便開始哭起來,張泰匆匆出去了,一面三部趙當的死訊,一面安排人,甚至開始去準備麻衣,並且派人去操辦趙當的喪事,縣衙中傳來哭聲,遠遠就能聽到,消息自然就傳到了阿突骨力的耳中,只是消息太突然了,不過阿突骨力並沒有懷疑,趙當的傷勢他看過,胸口中了一箭,傷到了內腑,隨時都可能喪命,終於堅持不住了嗎?
但是自己要怎麼辦,是趁機攻佔廄奚城,還是再等等,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眼光掃過在座的心腹,好一會才嘆了口氣:“你們覺得要怎麼辦?”
衆人都遲疑着,畢竟事關重大,有人咬了咬牙:“現在動手,絕對能拿下廄奚城,而且現在將軍還沒有回來,咱們逃走已經來得及,只要一直朝北去,相信將軍很難追得上咱們——”
“族長,只怕不妥,將軍的能耐大家都知道,一個廄奚城決不能對將軍造成太大的打擊,況且咱們的兵力並不全是咱們自己人,手下海狼部空桑部甚至還有邊軍和巴布扎部,這些人也佔了半數兵力,瑞國他們不能和咱們一起造反的話,到時候加上城中的兵力,只怕——”一名那赫臉色遲疑,心中想到程東就感到畏懼。
“是呀,現在邊軍那些人好像已經開始防着咱們了,我看見杜奎等人已經和巴布扎部的那些人匯合到一處,有些海狼部的人也跟了過去,差不多有二百多人,這些人絕不會和咱們造反的。”又是一名那赫心存疑慮。
但是也不是都這麼想,有人哼了一聲:“咱們阿突骨部都是好漢,如今有機會就出租人,爲何不救出去,迴歸咱們的草原,那樣生活多麼自由自在,也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你們瞧瞧那些邊軍始終都不相信咱們,哼,說不定現在正捉摸着怎麼算計咱們呢。”
阿突骨力心中拿不定主意,眼光落在最後一人身上,這人也是一向最有計謀的,見阿突骨力望過來,那人嘆了口氣,卻站起來朝阿突骨力一抱拳:“族長,我剛纔偷偷的去看過孩子,他們生活的都很好,現在和幾個部落的女人孩子生活在一起,吃得飽穿得暖,孩子已經上了學堂,生了病還有郎中看病,有不少人已經喜歡上這種生活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一番話卻讓衆人更加遲疑,如果那些女人孩子不願意離開的話,那麼他們怎麼辦?再說就是想要救人也不那麼簡單,如今幾個部落夾雜在一起,還有民兵在西城巡邏,一旦打草驚蛇,很有可能會生變故,到時候——
這也是阿突骨力遲疑的原因,而這一番話卻是說的阿突骨力心中也是一顫,不由得懊惱的嘆了口氣:“趙當死了,現在邊軍的將領都去奔喪,你們說我要不要去?”
眼光掃過,衆人卻都低下了頭,只有先前攢等阿突骨力造反的那個人哼了一聲:“族長,去幹什麼,倒不如正好用現在這時候,率兵殺進縣衙,將漢軍的人全都殺光,到時候控制廄奚城,咱們拿下廄奚城,也未必就非要逃走,如果以此爲據點,等程東回來之後,率先將程東攻殺,到時候還不是有的咱們自己說了算,沒有必要非要怕他,況且要就出族人也不難,只需等到夜晚的時候——”
“族長,你不是一心要振興咱們阿突骨部嗎,難道要讓姓程的徹底吞併了咱們不成,幹吧。”一名長老咬着牙,元中閃爍着光芒,這些天實在是太憋屈了。
這句話正說中了阿突骨力心中的哪一點上,阿突骨力很聰明,有機謀有武藝,將原來的一個小部落發展壯大,阿突骨力真的願意去巨人下馬,那股子野心在程東手下早就壓抑起來,平時想都不敢想,但是現在卻因爲一句話而萌動起來,寧爲雞首不爲牛後、深吸了口氣,阿突骨力眼中寒光一閃:“準備動手,等天色已晚救出族人,不過眼下我卻需要去應付一下邊軍,我如果不去的話,一定會被他們看出破綻,到時候就會起波瀾,不過現在的話一個字也不能給我傳出去,告訴兒郎們,那個要是敢在城中惹事,我可是格殺勿論,誰也不能偷偷回去去看親人。”
話音落下,又恢復了往日的雄風,眼光掃過,衆人不敢違背,只是拱手應了一聲,看着阿突骨力打不走了出去,卻連一個人也不帶,阿突骨力明白,現在邊軍一丁在懷疑自己了,說不定這一去就是拿下自己的好機會,趙當的死亡,自己必須去看看,這是最好的時候,如果興師動衆的話,那隻能將事情提前化,而這時阿突骨力所不願意看到的,現在邊軍沒有證據,那張泰絕不敢殺自己,最多隻是吧自己囚禁起來,只是像囚禁自己卻只怕不是那麼容易,摸了摸懷中的虎符,阿突骨力心中說不清什麼滋味。
沒有多久,也就到了縣衙前,進進出出的兵卒一個個帶着戚容,靈棚都已經快要搭了起來,遠遠地就看見張泰正指揮着兵卒安排喪事事宜,一切都很正常,阿突骨力甚至感覺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阿突骨力將軍,趙將軍他——沒了——”張泰不見有多麼悲傷,不過也有些戚容,畢竟同生共死那麼多年了,這反應在正常不過。
阿突骨力也漏出一些悲苦,心中卻不以爲然,趙當死了就死了,程東本來就不待見他,不過此時可不敢多吃易,只是打不朝大堂走去,最終還嘆息着:“趙將軍怎麼就死了呢,真是天妒英才呀。”
阿突骨力這段時間,最大的收穫就是漢話說的越來越好,一句話也說得頗有些滋味,進了大堂就看見一張靈牀上,趙當安靜的躺在上面,臉色平靜,看上去死的時候應該不算痛苦,想想趙當的境遇,或許這麼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趙將軍,阿突骨力來看你了,你怎麼都不說一聲就走了呢——”話音才落下,忽然間從後廳和門口之處涌進來百十名兵卒,都是邊軍之中最能征善戰的,看到這一幕,阿突骨力住了嘴,並沒有再將話說下去,傻子也知道現在想幹什麼。
張泰站在人羣中,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阿突骨力的武藝大家都知道,只怕是個張泰也未必是對手,但是此時張泰卻冷着臉:“阿突骨力將軍,我聽說丘力居給你寫了信,不知將軍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我還能怎麼想,兩軍交兵勝者爲王,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知道張將軍想要做什麼?”阿突骨力心裡和明鏡一樣,但是卻還是要問一句。
“沒什麼,只是趙當備了薄酒,想請將軍留下來陪陪我這將死之人。”身後忽然傳來趙當的話,到了此時一切都明瞭了。
阿突骨力並沒有意外,眼光從張泰身上,回頭望向躺在牀上的趙當身上:“趙將軍是擔心我作亂嗎?”
趙當抿着嘴不回答,忽然又咳嗦起來,好一會才停下,卻又是咳嗽出來一口血,一時間喘息着沒有說話,不過即便是不會打,此時也已經全都明白了,阿突骨力臉色陰沉下來,即便是早就知道但是事到臨頭,卻還是很不舒服,只是早有準備的阿突骨力眼光掃過大堂上,忽然臉上泛起一絲譏誚:“你們這樣做,可知道將軍回來會怎麼樣嘛?”
說着從懷裡取出虎符,然後高高舉起:“諸位兄弟,將軍臨幸之際,將騎兵拜託給我,除卻蔣將軍之外,餘人都無權處置我,如果要拿下我,就請蔣將軍動手吧,虎符在此,誰敢不從——”
虎符乃是特製的,代表着程東一言九鼎的話語,忽然間出現,讓大堂之中的兵卒一陣猶豫,誰都知道邊軍的軍紀太嚴了,如果亂來的話,很有可能——
即便是張泰也臉色一變,竟然不敢下令,只是趙當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忽然咬着牙喝道:“給我拿下他——”
只是話音落下,兵卒們雖然一陣騷動,但是卻沒有人真正衝上去,讓趙當一陣失望,怎麼會這樣子,但是想想程東嚴厲的軍紀,趙當卻有些苦澀,不過此時趙當卻不得不堅持下去,爲了邊軍自己這個將死之人也只有拼一把了,咬了咬牙只是招呼身邊的親兵:“扶我起來,我要自己動手——”
親兵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趙當扶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阿突骨力走去,自己已經是將死之人,如果阿突骨力不動手就要乖乖就縛,但是如果阿突骨力動手,自己寧肯拼上性命,那也就有了斬殺阿突骨力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