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市公安局門口圍起了很多人,還都是在這裡上班的公安。
才走到門口的曹若飛不知道又發生什麼事情了,他擠開人羣看見“鶴”被五花大綁在市公安局門口,他眼睛被矇住,嘴被塞住,身上穿着一件白衣,上面寫着“我是特務”四個黑字。
曹若飛的幾個下線都不曾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但他卻從暗處見過所有和他接頭的人,所以他認得被綁的正是他的下線“鶴”。
“曹副局長,這人身上還有一張紙條。”現任特務稽查組組長陳水生遞給曹若飛一張紙。
曹若飛接過紙展開一看,上面寫的是“鶴”的真名、工作單位和地址,以及證據是什麼在什麼地方。
事已至此,就算他曹若飛想要保“鶴”也難了,這麼多人看見,他相信看過紙條的人不只有陳水生,在場的人應該都知道紙條上的內容。
不用再想,紙條上面所提示的證據應該是存在的,曹若飛心裡在想是誰抓到“鶴”的?
他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是李安平,但很快又被畫上了問號,因爲目前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李安平對他和他的下線有所瞭解,雖然李安平很可疑。
其他人呢?
曹若飛又想到了兩三個懷疑對象,這幾個人要比李安平更可能是地下黨,因爲他們的身份資料存在各種疑點,比如忽然來到本市做着某種工作,工作出色,卻還不是共產黨員。
“鶴”的身份證實等後續工作,曹若飛交給陳水生去負責,他回到辦公室,關上門,冷靜地思考下一步行動。首要的事情不是去找出誰抓到“鶴”的,而是這個“鶴”是否會把自己供出來。
雖然“鶴”面對面認不出自己,一旦讓共產黨的人知道“理髮師”在這座城市裡,他曹若飛的行動就會受到極大限制,他必須得潛伏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能從事任何特務工作。
沒有他的承上啓下,他這一支的特務工作就會散亂,他的下線,還有下線的下線很可能會因爲沒有方向擅自行動而暴露被捕。
曹若飛決定先去試探一下“鶴”的口風,不管“鶴”會說些什麼,他必須停下所有的特務活動。
陳水生和他的特務稽查組去陳曉所在的學校取證了,陳曉被關在關押室裡,曹若飛讓人把他帶到審問室。
陳曉被綁了一整夜,後腦又遭受到了重擊,現在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
曹若飛知道這種情況下,人的意志會相對薄弱,這正是他試探陳曉的絕佳時機。
曹若飛嚴肅問道:“你是國民黨特務?”
“我還以爲共產黨是講證據的,原來和國民黨一樣靠嘴下定論。”陳曉耷拉着腦袋,但言辭卻夠犀利。
“證據?我當然有證據,你辦公桌上的那個情報接發器就是最好的證據。”曹若飛要趕在陳水生等人回來前把審問結束,他不想繞圈子直接從他認爲最可能證明陳曉是特務的地方入手,讓他儘快承認自己是特務。
接下來他要試探,陳曉是否會供出“理髮師”以及一些其他線索來。
“什麼情報接收器?那些只是我上課用的元件。”陳曉說完輕蔑地哼了一聲。
曹若飛起初以爲陳曉辦公桌上的是一臺簡易的情報接發器,陳曉的話雖然在否認,但這是不打自招。
精明的曹若飛猜出陳曉應該是利用各種元件自己組裝了一臺情報接發器。他沒有時間去和陳曉糾纏話語邏輯錯誤,他接着說道:“你說是上課用的,那我們把校長和你的學生叫來當面對質你上課是否用到了這些東西。”
“這……”陳曉沒想到眼前這人邏輯思維如此強,幾句話就讓他沒有任何抵賴的空間了。陳曉也知道,在新中國政 府接管後要求任何個人不能擁有無線電發報機之類的東西,擁有這類設備的要麼是政 府相關部門的人,要麼就是他這樣的特務。
“你的上線是誰?”
“你接收與發出的情報放在哪裡?”
曹若飛迅速攻下了陳曉試圖隱藏身份這道防線後,趁熱打鐵把問題轉向他最關心的方面。
“我沒有上線,我是自發留下來的。”
“我也不記得情報內容了,接收發完後我就銷燬了,你們也別在逼我,逼我也沒有用......”
這個說辭是每個特務被問及上線時的通用回答,曹若飛當然知道這只是一句起不了效果的應付之詞,他說:“你說你是自發的,那你弄一臺情報接發器,是給誰發情報,又從誰哪裡收情報?”
“我只負責在這裡收集情報,然後發到臺灣去。”陳曉的回答和李立峰的一樣,也是特務們通用的回答之一。
這個回答用來應付一般的公安可以,但想要應付曹若飛這個高級特務是遠遠不夠的。
曹若飛搖搖頭說:“這裡離臺灣的直線距離有近兩千公里,你那臺接發器能到一半的距離就不錯了。”
聽到這裡,陳曉心中大驚,他是教物理的,他自然清楚自己那臺簡易接發器最大有效距離只有千公里,是根本傳不到臺灣的。
他知道,不代表那些公安們知道,新中國的很多公安要麼是之前當兵的轉下來的,要麼是以前社會中底層的人去當的,雖然不是文盲,但對物理等從外國傳進來的學科知識基本沒有了解。
“和你做情報交換的是不是你的上線?”曹若飛看出陳曉情緒有變,他看穿了陳曉除了沉默就不知道怎麼應付自己的話,他便主動看似無意地給陳曉一個合理的引導。
陳曉一聽這話,又是一驚:自己已經被眼前這人逼到絕路上了,他雖然不會就此供出上下線來,但也沒有任何合適的應付方法。
他原本想用沉默來應對,這個問話不等於是給了他一個啓示嗎?他雖然有了答案,但不能回答得太快,否則就顯得太假。
“沉默就表示你默認了。”
曹若飛露出了獰猙的笑容,不過,這一切陳曉並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