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請問你在找什麼人嗎?”
會所走廊上的工作人員注意到了蘇蔚,她東張西望着,時不時趴在包間的房門上朝裡面偷窺。工作人員快步走來,蘇蔚趕緊直起身子轉過身來,笑道:“我在找我的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一間包間。”
“你可以打個電話問問你的朋友。”工作人員說着,這年頭,他們見多了女人來找自己男人的,經常在會所裡面給他們添麻煩,所以一見着蘇蔚這模樣,這人就猜蘇蔚是來找茬的。
蘇蔚尷尬地笑了笑,她要是能打電話就不用這樣偷偷摸摸了。
“我還是自己找吧……”
說着蘇蔚就要朝前走,她越是這樣,工作人員越是認定她是來抓她男人的。揹着自己女人來這裡的男人,又有幾個是好東西?此時此刻不知道已經嗨到什麼境界了,要是蘇蔚這樣東找西找,找不到還好,一旦找到,他們會所肯定又要被攪得不得安寧,所以,這個工作人員又怎麼能如此輕易讓蘇蔚過去呢?
“小姐,您這樣做讓我們也很爲難。”工作人員攔住了蘇蔚的路,“會打擾到包間裡面我們的客人。所以,如果小姐不能打電話問問你朋友的話,也可以報出你朋友的名字,我們可以幫你查查,有沒有你朋友預訂的包間。”
“謝謝。”
蘇蔚冷冰冰的一說,語氣裡卻滿是推辭,她剛要繼續朝前走,那人又攔住了她。
“小姐,請配合我的工作。”
“你以爲我是來行竊的嗎?”蘇蔚白了他一眼,低眉從揹包裡掏出錢包,抽出好幾張大紅鈔票砸在那人的胸口,冷笑道,“現在可以讓我繼續找人了吧?”
那人沒想到蘇蔚如此出手闊綽,霎時都愣住了。
蘇蔚也不想在這裡多耗時間,扔下錢,繞開那個人繼續朝前走去。
走了沒幾步遠,她忽然停了下來,遠遠地就看見兩個黑衣人把守在一間包間外。
蘇蔚微微側身躲在一根柱子後面,探出頭去張望着,這兩個黑衣人蘇蔚是見過的,是看守連公館的人,但現在他們爲什麼又會在這裡?難道,雷銘來見的人,是簡念嗎?就算如此,也不至於如此明目張膽啊!
蘇蔚暗暗思量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趾高氣揚地走了上去。
“你們怎麼在這裡?”蘇蔚站在那兩人面前,直接開口問道,“你們不應該在連公館保護少東家的安全嗎?”
兩人見是蘇蔚,也沒有提防,應道:“少東家和黑影在包間裡。”
“少東家……和和黑影?”蘇蔚皺眉呢喃着,這兩個人在這裡有什麼好談的。
尋思着,蘇蔚想要進去,可這兩個黑衣人卻攔住了她。
“黑影有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
蘇蔚挑眉冷笑道:“我是任何人嗎?我是會所的工作人員嗎?我告訴你們,我現在有很要緊的事情找少東家和黑影,這是M姐剛剛從東家那裡得知的消息,東家要求立刻告知下去,如果這一耽誤,出了什麼茬子,到時候是由你們兩個人的項上人頭負責嗎?你們擔當得起嗎?”
兩個黑衣人被蘇蔚這樣一說,立刻唬住了,相視了一眼就側開身子讓開了路。
蘇蔚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頓時被簡念和黑影的畫面嚇住了。
只見他們兩人還互相撕扯着,暗自較量,都憋着一口不肯認輸的氣,僵持不下,蘇蔚推門進來的那一刻,纔將包間裡凝固的氣氛打破。
“少……少東家……”蘇蔚戰戰兢兢地看着眼前的兩人,不知所措。
簡念擡頭看了眼蘇蔚,咬着牙,冷哼了一聲鬆開黑影的衣領。
黑影炯炯的目光裡是深邃不見底的寒意,這才也鬆開了簡念,撐着桌角站了起來。
“少東家如果已經喝得盡興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黑影輕揚着下頜,趾高氣揚,目中無人地瞪着簡念。
簡念因爲手上有傷,傷口又被黑影撕裂,現在鮮血沿着他的右臂一直滴落,浸溼了他的衣服,這個時候跟黑影回去,完全就是不打自招。
“誰說我喝盡興了?蘇蔚來得正好,陪我喝幾杯。至於你,滾出去!”
簡念直接喝令黑影退下,礙於簡唸的身份,黑影不得不應允,但他也不想走得如此乾脆。
“少東家,你記住,人在做,天在看!”
簡念面無表情地喝了一杯威士忌,難得搭理黑影,他們之間無話可說。
黑影畢恭畢敬地出了包間,關上了門,簡念坐在沙發上這才皺起了眉頭。
人在做,天在看。
黑影究竟在暗示什麼?
簡念思索着,右臂的傷口疼得厲害,疼得他心慌意亂,下意識的就用左手捂住了傷口。
黑影剛纔一直抓着他的傷口不放,這讓簡念很懷疑黑影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少東家……”蘇蔚一聲輕喚打斷了簡唸的思緒。
簡念這時纔想起包間裡還有個人,他惱怒地收回了左手,卻忍不住一聲痛苦的悶哼。
“少東家受傷了?”蘇蔚看出了其中的蹊蹺,趕緊挨着簡念坐下,擡起了簡唸的右手,“是剛纔黑影弄傷你的?”
簡念低眉看向蘇蔚,蘇蔚一臉擔憂地望着他,那雙眼睛深處的關愛之情是無法掩飾的。
簡念推開她的手,咬着牙說道:“不用你管。”
“讓我看看……”
蘇蔚這時完全無法顧忌簡唸的身份,強行脫下了簡唸的外套,發現裡面的衣服早已經暈染了一片血跡,蘇蔚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趕緊挽起了他的衣袖,這纔看見他的手臂上纏繞着紗布,紗布已經染成了血色,還有不少血在往外滲透。
“少東家……”蘇蔚瞠目結舌地看着他的傷口,“你忍一下!”
蘇蔚沒有問他怎麼受的傷,什麼時候受的傷,便開始解開他的紗布。因爲紗布上粘着血肉,撕扯下來的時候,疼得簡念滿頭大汗。因爲黑影就在外面,簡念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只能咬着牙硬扛着,左手死死地抓着沙發的皮面,額頭上的汗珠淅淅瀝瀝往下滑。
“少東家,你忍着點。”
蘇蔚也是心疼,但沒有辦法,一口氣扯了下來,簡念忍不住叫了出來。
門口的黑影立刻看向身後這扇包間的門,眸中的暗涌微動,立刻伸手擰着門把手衝了進來。誰料,門一打開,就看見蘇蔚騎在簡唸的身上,衣衫不整,春光無限,還嬌滴滴的哼哼着,十分享受的模樣,黑影的嘴角立刻聳拉了下去,門口的兩個黑衣人都看得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簡念雙手摟着蘇蔚的腰,這時不耐煩地瞪了眼他們,“還不出去!”
黑影無話可說,只能呵斥着身邊兩個黑衣人,關上了門。
門剛關上,蘇蔚這才喘着氣從簡念身上起來,攏着自己的衣服。
簡念也想要坐起來,蘇蔚卻雙手摁在他的肩頭,低語道:“你就這樣休息會兒,我幫你先止血。”
簡念慵懶地擡了擡眼皮,左手手背輕觸在額頭,他實在也沒有過多的力氣了。
蘇蔚從自己的揹包裡抽出紙巾和便攜式消毒水,簡單清理着簡唸的傷口。他的傷口邊緣已經有點癒合的跡象,但癒合的並不好,蘇蔚一面心疼着,一面餘光瞥了眼滿桌子的酒,低語道:“少東家身上的傷都還沒有好,怎麼能喝酒呢?”
“不用你管我!”簡念不耐煩地閉着眼呵斥着。
蘇蔚也並未聽進心裡,只用自己的紗巾暫時繫住了簡唸的傷口,然後替他穿好衣服。
“我身上只有這麼多東西,暫時只能這樣,回了連公館你必須重新包紮一下。好在血還沒有浸透你的外套,黑影也看不出來。”
蘇蔚扶着簡念坐了起來,簡念沉默着用手撐着額頭,一句話都沒說。
蘇蔚便靜靜地陪着他,蹲下身去收拾着地上沾了血的紙團,全部塞進了自己的揹包裡。
簡念半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剛纔蘇蔚主動幫她敷衍黑影,不由得說道:“剛纔,謝謝你的圓場。”
蘇蔚的手微微一頓,轉過身來,笑道:“保護少東家,原本就是我該做的。”
“你不想知道我怎麼受的傷?我被禁足在連公館,不可能受傷,不是嗎?”
蘇蔚坐直了身子,大膽且火辣地直視着簡唸的眼睛,“我的確不知道少東家爲什麼會受傷,但我也不會追問更不會上報少東家受傷的事情。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在組織裡面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任何事情我們可以自己選擇,唯獨關於少東家的事情,是我心甘情願的。”
這是蘇蔚第二次這樣說。
一開始,蘇蔚被安插在雷銘身邊的時候,她就這樣對簡念說過。
無論簡念讓她做什麼,都是蘇蔚心甘情願地選擇。
只不過,蘇蔚是組織的人,是Martini的人,太多的身不由己和迫不得已。
簡念看着她,緩緩收回自己的目光,“我聽說了,你之前的遭遇……”
蘇蔚的臉頓時一紅,雙手絞着衣角,十分尷尬又心慌,整個人立刻自卑起來。
“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說法。”
蘇蔚猛地擡起眼瞼,難以置信地凝望着簡念,好像自己在做夢一樣。
“走吧。”
簡念說着站了起來,突然拿着面前一大瓶的洋酒,毫不猶豫地從自己的頭上淋了下來,嘩啦啦一陣,簡念張着嘴巴大口呼吸着,就連眼睛都睜不開,驚得蘇蔚立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抽着紙巾就去擦拭簡念臉上的酒,卻被簡念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
“不管他能不能看出來,黑影都很狡猾,這纔是萬全之策。”說完,簡念鬆開蘇蔚的手,無奈地笑道,“又要麻煩你和我演一齣戲了。”
蘇蔚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簡念一把摟過她,整個人依靠在她的身上,就朝包間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