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雷銘冷冽又凌人的眼神,刺進了錢小沫的心裡。
她臉色紅潤,呼吸急促地望着身上這個完全陌生卻又那樣熟悉的男人。錢小沫試着動了動手腕,可是雷銘使出渾身的勁摁着她,抓得她手腕生疼,錢小沫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我……只是……”
“你想殺了我嗎?”
“什麼?我……沒有!”雷銘脫口而出的話讓錢小沫害怕了。
她怎麼會殺了雷銘?雷銘怎麼會這樣想?
雷銘冷笑着,眸中一片寒意,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紮在他的心坎上,更像是自虐,“殺了我,你可以佔有我的財產,和你的情夫雙宿雙飛。”
“我……雷銘,你在說什麼啊?”錢小沫完全不明白,明朗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霧。
雷銘瞪着她,目不轉睛,錢小沫看不懂他目光裡的深意,是森冷又令人膽戰心驚的。
她只能同樣望着他,心跳得毫無頻率,完全捉摸不透雷銘到底想要做什麼。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竟是那欲說還休的滋味。
雷銘咬着牙根,雙手抓着錢小沫都在顫抖,最終還是強忍着鬆開了她,翻身下了牀。
厚重的身影撤去,錢小沫眼前又是一片光亮,她的呼吸才終於變得順暢。
錢小沫撐着自己勉強坐了起來,一隻手捂在胸前摁着被子,看着雷銘朝浴室走去的背影,然後浴室裡很快傳來了流水嘩啦啦的聲音。雷銘站在花灑下,刺骨的冷水沖刷在他的肌肉上,雷銘竟然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睜開眼睛,眸仁黝黑深邃,水沿着他刀裁似的眉骨像溪水一樣潺潺而下,雷銘面不改色,身上已經被冷水凍得通紅,胸腔裡的烈火才一點一點的熄滅。他一隻手撐在牆上,看着鏡中的自己,眼睛裡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這神情恍若一頭飢餓的猛獸。
只要碰上錢小沫的事情,雷銘整個人都會失去冷靜和理智,和一頭猛獸又有什麼區別?
錢小沫啊錢小沫,我究竟應該拿你怎麼辦?
雷銘一拳砸在牆上,水花四濺,像是他支離破碎的心瓣。
臥室裡的錢小沫也下了牀,用手捂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一雙纖瘦的玉腳踩在灰色的地毯上,將自己凌亂的衣物都撿了起來。因爲雷銘剛纔太霸道蠻橫,錢小沫的打底衫不堪重負被撕裂了一條口子,錢小沫抿了抿脣角,嚥着吼中的硬物,心裡是百轉千回。
“說吧!”
雷銘的聲音冷不丁的想起,嚇了錢小沫一跳。
她尋着聲音擡起頭來,正好看見雷銘下身裹着浴巾走出浴室,他的身上通紅一片。
“說什麼?”錢小沫現在越發不明白雷銘話裡的意思了。
“這次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錢小沫蹙了蹙眉尖,想起了那張支票,雷銘真的把自己當成賣的嗎?
雷銘大步走來,根本沒看錢小沫一眼,只是撿起了自己的衣服,冷冰冰地說:“這次雖然是我主動,但是作爲彌補,我還是會答應你一個要求。說吧,你想要什麼?”
“雷銘,我根本不是……”
“錢小沫,我想我和你都不願意和對方如此糾纏不清的下去。”雷銘淡漠地看向錢小沫,深邃的眼眸深處空洞又飄渺,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就像一個沒有情感沒有知覺的木頭人,看得錢小沫的心一陣狂顫,像是落入了無底的深淵,“所以,一次事後一個要求,我和你了結得乾乾脆脆,沒有任何多餘的糾葛。”
“沒有多餘的糾葛?”錢小沫冷笑着,難以置信雷銘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愛他,就是牽掛,就是羈絆,怎麼可能沒有糾葛?
“你以爲支票,答應我的要求,就能結束所有的關係嗎?”
“是。”
雷銘回答得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內心閃爍的痛楚與無奈被他很好的掩飾了。
“那你錯了。就算是支票,也是利益關係,不可能沒有任何關係!”錢小沫不甘示弱地瞪着雷銘,他想要劃清界限,那麼錢小沫偏不隨他的願!
要支票,要珠寶,要豪車豪宅,也絕對斷不了錢小沫和雷銘之間的關係。
想要徹底將錢小沫的情絲斬斷,不可能,至少這是錢小沫和雷銘保存聯繫的另一種方式。
而錢小沫也不需要支票和豪宅豪車,她只想要——
“你幫我一個忙。”
雷銘鼻子裡發出不屑的一聲冷哼,嗤笑着錢小沫的不要臉,“說。”
“我想要認領Martini和連榮麟的遺體,讓他們入土爲安。”
雷銘正在穿外套的手頓住了,挑眉斜睨了錢小沫一眼,他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認領Martini和連榮麟的遺體?
“你只需要幫我認領遺體,安葬費用你已經給過我支票,我不會再找你要。”
錢小沫目不轉睛地望着雷銘,神色堅定,一副不容雷銘拒絕的模樣。
“爲什麼?”
“你在乎理由嗎?在你眼裡,這不就是場交易?”
雷銘冷笑着抽搐着嘴角,微微頷首穿好了外套,整理着衣領,“好,我答應你。”
“三天。”錢小沫給出的期限。
雷銘瞥了眼錢小沫,沒有說話,徑直大步流星離開了錢小沫的臥室。
“砰”的一聲門關上,始終僵硬地坐在牀上的錢小沫這才舒了口氣,身子痠軟地倒在了牀上。瞪着天花板上的浮雕,錢小沫都越發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了。這樣死纏爛打着雷銘不放,或許在雷銘心裡他根本不在乎,反而認定她只是一個不堪又世俗的女人啊!
錢小沫冷笑着,一個翻身裹進被子裡,死死地捂着頭,她都沒臉見自己了。
“啊……”
她在被子裡胡亂地蹬着腿發泄着,牀頭櫃的電話分機忽然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錢小沫驚愕地急忙從被子裡探出頭來,難道是李千雅也想出法子了嗎?
“千雅,你有辦法了嗎?”錢小沫握着聽筒,迫不及待地脫口而出。
電話裡卻傳來一個男人淺笑的聲音,驚得錢小沫立馬僵硬地坐直了身子。
“恐怕你的朋友還沒有想出什麼法子。”李喬打趣着。
錢小沫只能捂着臉尷尬地笑了兩聲,“李院長……抱歉,我……”
“看樣子,你是在等電話啊?”
錢小沫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沒有,我只是不知道還有別人知道這裡的座機。”
“既然你在等朋友的電話,我還是先掛了。”
“啊?那個……我……”
“開門吧,我們見面聊。”
“什麼?”錢小沫猛地擡頭瞪向自己的臥室門,“開門?”
“是啊,我現在在月間別墅外面,是錢爸錢媽告訴我地址的。”
“……”
錢小沫的腦袋剎那間一片空白,回過神之後立馬掛了電話開始換衣服。
她原本跪坐在牀上,一站起來的時候腿麻麻的,結果下牀的時候腳尖扯着被子連人一起滾下了牀去,疼得錢小沫直哼哼。她趕緊雙手扒着牀邊站了起來,裹着被子進了衣帽間換衣服。李喬突然登門拜訪月間別墅,大大出乎錢小沫的意料。
尤其,還是在今天的這個時候。
雷銘要是知道李喬來了,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今天的雷銘就好像吃了炸藥一樣,生猛得令人害怕,待會說不定會讓李喬難堪啊!
錢小沫越想越是不敢去想,在衣帽間裡忙得手亂腳亂,腳趾踢到了櫃子,疼得她又蹦又跳的直哼哼。
別墅外,李喬聽見手機裡只有嘟嘟聲的時候,清淺一笑,帶着幾分寵溺的味道。
他將手機揣了回去,整整了衣領,看着自己懷裡的鮮花,就像是看見了錢小沫似的,笑得明媚。山裡的微風拂過,李喬的衣角隨風輕揚,髮絲輕舞,站在綠樹環繞之間,竟然也有幾分淡泊寧靜的味道。
李喬等了沒多久,別墅的門開了。
他擡眸望去,“小沫……”
“你怎麼在這裡?”門裡的雷銘瞪着李喬,橫眉豎眼,風裡的溫度驟然跌破零度。
尤其是,李喬懷裡的那束紅玫瑰,落在雷銘的眼眸裡特別得鬧心。
“我是來找小沫的。”李喬眼角帶笑,完全不在乎雷銘臉上的怒氣,反而很得意,“你要出門嗎?”李喬微微側了側身子,“我不會正好擋了你的路吧?”
李喬讓出了門口的路,雷銘卻筆直地站在門口,抓緊了門把手,沒有想要出去也沒有想要退回來的意思。李喬沉默不語,只是淺笑着站在臺階下望着雷銘。兩人四目相對,一柔一硬,一溫一火,兩人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十分微妙。
這時候雷銘聽見樓梯上傳來了磕磕碰碰的聲音,是錢小沫下來了。
她沿着樓梯一路小跑過來,神色慌張,跑過客廳的時候還撞到了沙發。
當錢小沫遠遠地看見雷銘站在門口的背影時,她臉色瞬間一白,皺着眉頭衝到了門口。
“……那個……”
錢小沫跑過來,雷銘和李喬都循聲望向她,錢小沫的眼神落在李喬的身上,都不敢去看雷銘,只偷偷地用餘光打量着他,匆匆一瞥又心跳加速地收回了眼神,下了臺階朝李喬走去,勉強地笑了笑,“李院長。”
李喬轉身看向她,雙手獻上自己帶來的鮮花,“送給你的。”
錢小沫尷尬地又用餘光掃了眼雷銘,雖然後者一句話都沒有,但是他渾身散發着逼人的寒氣,還是讓錢小沫心虛。她猶豫着並不敢接過李喬的鮮花,一時間有點冷場。
“第一次來看你,總不能空手來,一束鮮花聊表心意而已。”
李喬都既然這樣說了,錢小沫再扭捏反而是她的問題了,“謝謝。”
錢小沫接過鮮花,豔紅的玫瑰襯托着她皮膚白皙又紅潤。
雷銘忽然衝李喬說道:“李院長登門拜訪,是爲了什麼事?”
“當然是爲了小沫。”李喬毫不含糊地笑道,“要不然,還能爲了什麼呢?”
雷銘對上了李喬淺笑的眼眸,但是李喬的眸中深處卻毫無笑意,更像是挑釁與嘲諷。
雷銘想起了早前收到的照片,咬了咬牙根,一把摟過錢小沫的肩頭,淡淡地說道:“我們現在正好要出門,你來得很不巧。”
出門?錢小沫詫異地看向雷銘。
李喬卻看向錢小沫問道:“哦,那你們是要去哪裡呢?”
“下午茶。”雷銘回答得乾脆。
“既然如此,不介意多我一人啊,反正你們三個人也不是約會。”
三個人?
錢小沫順着李喬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原來李彬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眼巴巴地望着雷銘。雷銘皺了皺眉,撇着嘴看向李喬。李喬笑意裡的譏諷越來越濃,雷銘怎麼不知道李喬笑中的深意,他轉念一想,冷笑道:“好啊,多一個人多一份熱鬧。”
錢小沫更詫異了,目光在兩個男人之間來回,他們究竟什麼意思啊?
她的頭現在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