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勞動法和工會法已經頒佈,能夠識文斷字者可以自行前往查閱。”
在東瀛國東西兩軍激戰之時,華夏本土正在進行轟轟烈烈的大整改,官府針對蘇州城紡織廠被火燒事件出臺了專門的一整套法規來減少類似事件的發生,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據說官府上上下下爲了工人的利益而聚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原本起事的工人也不好意思繼續鬧下去。
“任何人不得僱傭十二歲以下的兒童,十二歲以下十六歲以上的童工必須要接受每天不少於兩個小時的識字教育,否則也不得僱傭。如有違法者,以違法處置。”一個識字的工人在念道。
“不會吧,這麼詳細的規定?要是那些流浪的兒童無家可歸,又沒法被僱傭,他們豈不是要被活活餓死?雖然說這樣的規定是出於仁慈……”有的工人在聽到了勞動法裡面有關童工的規定,提出了自己的異議。
大饑荒的年代別說孩童,就是有手有腳的大人都會被餓死。
“本條後面有所提及,對於孤兒、流浪漢,應主動向官府尋求幫助,只要能夠提供勞動者,最起碼官府會提供一口飯吃。至於沒有勞動能力的殘疾人,將另有規定。”識字的工人照念着上面的告示。
法律條文很簡短概要,大約有上百條,但是總篇幅並不多,一張告示板貼滿綽綽有餘。
“官府會有這麼好心嗎?天下窮人千千萬萬,哪裡能夠救的過來?”
“天下天平還好說,要是出現了災荒或者兵亂,官府連自己都管不過來,哪裡還會真的按照這樣的規定照辦不誤?”
大多數手工業者都是貧困的農民出身,因爲土地兼併或者土地國有化而被迫離開了農田,知道天災人禍的時候有多可怕,官府承諾的一切都有可能食言。
“你們何必杞人憂天,真到了那個時候大家飯都吃不上,還去想官府有沒有食言?”也有工人在反駁,真的遇到災荒之年,大多數官府都是不辦事,只能餓死多出來的人口,取得人口和糧食的平衡才能緩過災荒。
因爲農耕時代的糧食產量增長太慢了,根本就跟不上人口的繁衍速度,人口數量翻倍很有可能只需要一代人的時間,而有限的耕地如何在二三十年的時間內讓產出翻倍?
“你們越扯越遠了,還是好好聽我念完這勞動法,上面除了規定有童工的待遇,還有婦女勞動者之待遇。最後是組建工人公會,同時選出工坊主代表和工人代表,負責解決勞動糾紛,最好能夠以相對和平的方式解決爭端,不要再出現今日的狀況了,大家都有麻煩不是麼?”還執着在念公示的人說道。
“那最初幾個放火燒掉紡織廠的紡織工人怎麼樣了?”又有工人問道。
“聽說雖然有所苦情,但是他們所採取手段過於極端,終究還是違反了律法,估計還是要按照縱火傷人的罪行進行判處,估計難題逃一劫了。不知道是死刑還是要被流放。”有消息靈通的人說道。
“他們好歹也是幫我們爭取到了新律法出來,對於我們來說可是英雄啊,要是直接判處死刑的話恐怕會令人寒心。”有工人爲那幾個紡織工人感到可惜。
“可不是麼,不過縱火這種事情不但破壞了別人的財產,而且還有可能波及無辜。誰願意一輩子的財產被人放火燒了?鐵公雞上雖然可恨,但他還是受到了律法的保護。”
不少人在勞動法出來以後還是對於這件事情津津樂道。火燒紡織廠事件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個里程碑,在沒有兵荒馬亂又沒有天災的情況下,竟然由羣衆的抗議促使官府出臺新的法律,讓普通的市民少有地明白到原來自己也有這樣的力量,而且官府還比以前要好說話。
手工業者維權事件從秋末一直鬧到了年初纔在新的法律出臺以後逐漸平息,官府試圖用條文法律的形式約束手工坊主,爲手工業者提供一定程度的保證。同時勞動法又賦予了工坊主擁有相當程度自由僱傭工人、制定工錢的權利。
與勞動法同時出臺的還有工人工會,從各個領域的工人之中挑選出來組成手工業者委員會,負責爲新興的手工業羣體維權,無論是和商人代表還是同官府打交道,通過他們作爲代表進行談判最爲容易。而工會的日常開支由僱主額外支付,這一點工會費雖然不多,每個聽到這個消息的手工坊主還是愁眉苦臉。
銀兩又不是大風颳來的,這工會費就相當於是給僱員的福利了。
如果他們知道後來的僱主是要交五險一金,估計會覺得更加肉疼。資本積累前期幾乎都是手工業者的血汗錢,保證工人的醫療衛生根本就不存在,僱主做到什麼程度多半要看個人的品德。要是遇到一個好的僱主,逢年過節送塊豚肉給工人都是可能的。遇到不好的就是楊白勞。
“聽說工人工會要進行選舉,這個選舉是個什麼選舉法?”江南地區風氣雖然最爲開放,但是還是第一次進行工人委員會的選舉。
這次官府在紡織業最發達的蘇州城試點成立第一個手工業者委員會,採用的是前所未有的一人一票選舉制度,而且選舉者必須是該行業的手工業者,他們選舉出來的代表人日後將來代表他們的利益與官府、工坊主進行談判和妥協。
“多半是和漢代推選孝廉一樣,有德者居之。誰能夠幫我們出頭,我們就選誰爲代表!”有頭腦比較靈光的人聯想到了漢朝的舉孝廉。
然而舉孝廉不是平頭老百姓的權利,而這次手工業者委員會竟然是由中下層的手工業者進行的推舉。這簡直是突破蘇州城手工業者的想象。
“我們蘇州城要成立第一個手工業者委員會,只是我們普通老百姓說的話算數麼?”蘇州城紡織作坊、冶鐵廠等工坊的工人既感到新鮮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