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鄭芝虎氣喘吁吁，等到他逃離山地營的追擊，山林已經快要入夜。靜悄悄的山林裡各種野獸出沒，讓這片山林更加危險。
“復遼軍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兇殘啊，竟然無視了土著的存在，都追了我們幾十里路了，我們的部隊都不知道潰散到哪裡了。”鄭芝虎重新收攏潰兵，發現身邊起碼少了一半以上的人馬。
失蹤的士兵不一定是被山地營給射殺了，更多的是失蹤在山林之中，與鄭芝虎他們失去聯繫。
“他大爺的，我們這是跑到了哪裡？”鄭芝虎環顧四周，暗淡的夜色阻擋了視線，讓他自己都無法辨別自己的位置，這一次是徹底玩脫了。
“二頭目，我們不能再往山區深處撤退了。山區深處地形險峻，有無數的毒蟲猛獸，就是土著也不願意往裡面走，恐怕進去以後我們面對的最大敵人不是復遼軍，而是這一塊山林！”一個熟悉附近情況的海賊說道。
“我們先在這裡休整一下吧，現在進入夜晚，復遼軍的人應該不敢輕易追擊我們。”鄭芝虎說道。
衆多逃了半天的海賊終於可以休憩，一片歡騰。
“部隊停止前進，我們暫且在這裡休息，等到清晨再繼續追殺鄭芝虎他們。夜晚的山林十分可怕，鄭芝虎他們應該不敢在黑夜裡行軍。”程瘋子做出了和鄭芝虎一樣的預判。同樣下令停止前進。
心有靈犀的兩個人都知道夜間山林的可怕。蚊蟲野獸的出沒，比火槍還要恐怖。沒有真正瞭解過山林的人，是永遠難以體會的。
有哨兵在附近放哨，其餘的士兵則圍在篝火旁邊，驅逐野獸和蚊蟲。
“長官，我們這邊也出現了不少傷亡，必須要儘快結束戰鬥，撤回平原地區，不然……”一個山地營的副官說道。
“情況確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給我們造成最多傷亡的並不是鄭芝虎的部隊，而是水土不服和瘧疾，因爲非戰鬥產生的減員是死在海賊手中的人數的數倍。相比之下，鄭芝虎他們還能適應這裡的環境，畢竟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在夷洲居住了幾年。”負責統計的軍官一籌莫展，“我們帶來的草藥就要用完了，還有雄黃等祛除蚊蟲蛇蟻的東西也即將告捷。”
聽說物資短缺，幾個山地營的軍官心裡咯了一下，心情沉重。
“不論明天我們進行最後一次追擊，不管是否能活捉鄭芝虎，我們都立即撤退，退回平原地區。經過我們這一輪的打擊，實際上鄭芝虎的勢力已經不成氣候，就算放任他在這裡，只要我們封鎖住通往山區的糧道，他們會自己潰敗的。”程瘋子想了想，還是打了退堂鼓。
“你們說鄭芝虎有沒有可能分兵向我們的後方進行了偷襲，畢竟我們的主力緊緊咬着他們，通往山區的幾條山道，每個口子只有一百人左右的部隊把守。若是鄭芝虎分出了一支人數衆多的軍隊，很有可能會突破我們的封鎖，與平原拓荒區的流民匯合，從而壯大他們的實力，並得到糧食補給。”
“這也不是不可能。今日我們追殺鄭芝虎的時候，他們的人數比我們估計的要少上一截，很有可能是被鄭芝虎調遣走了。”
“哎呀，若是他們真的試圖突破我們的封鎖線，我們應該立即回軍增援，將他們困在山區。”
有軍官提起今天戰鬥中發現海賊人數減少的問題，進而推斷出鄭芝虎的計謀，不免有些忐忑和慌張。
由於戰鬥太過順利，讓他們忽略了這一點，直到現在才發現。
“我說你們別自亂陣腳。對於我們部隊的戰鬥力你們還不瞭解嗎？就算是隻有一百人，我相信他們也能擋住數倍於自己的海賊。”程瘋子卻不在意地說道。
“也是，就算被突破封鎖線，我們的部隊也沒有可能會被海賊消滅。只要我們明日解決鄭芝虎返回平原，再用火槍消滅他們就好了！”被程瘋子這麼一說，山地營的軍官們又自信滿滿起來。
“對了長官，海軍陸戰旅怎麼還不到？偌大個夷洲只憑我們山地營這麼一點人，根本就不夠鎮壓附近的平民和土著。光是剿滅鄭芝虎等海賊就讓我們費勁死了。”有山地營軍官問道。
“海軍陸戰旅在這次南征中負責保護軍主，隨軍主坐鎮琉球衛。我們山地營是先遣部隊，先來夷洲探探虛實，海軍陸戰旅隨後就會壓上，一舉平定這裡。仔細算算時間，他們也應該快到了吧。”程瘋子說道。
“嘿，要是海軍陸戰旅那六七千人帶着火炮過來，掃平這裡抵抗我們的土著和流民簡直是輕而易舉！管他什麼山寨，在我們大炮的射程下，只是一堆碎石而已！”
“凡事也不要想着太美，就算有火炮也不方便運到山區。說實話，與其花費大量的時間用武力征服這裡的土著，還不如用其他手段來征服他們。這是在軍官培訓時，軍主和我們說的。”程瘋子說道。
“其他手段是指什麼？我們這些士兵不是應該信奉火槍和火炮纔是真理嗎？在真理面前，一切土著流民都是土雞瓦狗。”一些山地營軍官說道。
“……”程瘋子一臉黑線。不過他也是這麼覺得的，真理不都是在大炮的射程內的嗎。
山地營幾百號人選擇了一個靠近山坡的地形駐紮，儘量減少防禦的死角，以度過這個寂靜而可怕的夜晚。山林間偶爾會傳來狼嚎聲，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除了極少數的哨兵要輪班值夜以外，其餘疲倦的士兵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啊，我們也待過不少山林，可是還沒有地方讓我有這種揪心的感覺。”
“可不是嘛，南方島嶼和我們北方的山林太不一樣了，瘮得慌。”
幾個明哨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以提起精神。
泰雅人的村落裡，一把把火把點燃，形成一條火龍扎進山林之中，朝着鄭芝虎、程瘋子他們這些人所在的那片山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