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十三行的碼頭,有一艘木船乘着七八月的海風返回廣州府,停泊靠岸。這些廣東來往南洋貿易,將廣東的絲綢、福建的茶葉等在南洋暢銷的商品販賣到南洋,而後又將南洋地區的珍奇異寶,更多的是白銀和黃金,源源不斷地運回廣東。不過只有每年七八月的時候,當來自太平洋的東南季風吹向大陸時,這些前來安南國貿易的商人這才能夠返回大陸。
“終於回到廣州府了,還是家鄉好啊。”一個商人看到熟悉而稍顯陌生的港口,頗爲感慨。
“這裡就是廣州府?果然是十分富庶,竟然如此金碧輝煌。我以爲我們安南國的會安港彙集華夏商人、東瀛商人、佛郎機商人、西班牙商人、雅加達商人,已然是這片海域最爲繁榮的港口。但是和廣州十三行相比,我們會安港卻是小巫見大巫。”一個安南國打扮的年輕人見到開始日益繁榮的廣州十三行,不由震驚。
廣州十三行早在大明還沒有滅亡的時候,就已經被九州軍給實際控制了,隱隱成爲東南沿海地區和江南相提並論的重要商業地區。
“咦,那座建築是什麼?未免也太過高大了吧?”來自安南國的年輕人注意到了岸邊的一座石質建築。
雖然那座建築還沒有徹底完工,頂端有木棚青紗罩住,防止碎石掉落下來,但是已經隱隱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座高大十多米的龐大建築!如果只是單純的高大也就算了,而且這座建築佔地宏大,建築風格也十分超前,讓人一眼就注意到。
“那是粵海關大樓,去年就在建造了,僱傭了我們本地好幾百工人,投資的銀兩聽說不止十萬,是以後管理我們廣東、瓊州所有對外貿易的場所,也會成爲廣州府的標誌性建築。”返回家鄉的廣東商人自豪地說道。
船舶靠岸以後,便有海關小吏走過來。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船隻?”海關小吏問道。
“我們是廣州府本地的商人,從安南國的會安港貿易回來。”下船的廣東商人說道。
“請你們派個代表到臨時海關處進行報關,如果有從海外買回來的貨物,需要徵收關稅。”海關小吏說道。
“感謝官爺提醒。”廣東商人轉頭向一個管家一樣的人說道,“你前去海關處進行報稅,務必要誠實,不可偷稅漏稅。”
“是,掌櫃的。”管家打扮的人答道。
“管理井然有序,不愧是天朝上國。”來自安南國的年輕人更加欽佩,原來僅有的一點傲氣全都收斂起來。
“我帶你去廣州府的府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當在那裡能夠見到兩廣總督熊文燦大人。雖然我在家人的書信裡面得知,大明已經被九州給取代了,但是基本上各省各府穩定,尤其是我們廣東更是穩定過渡。熊文燦大人出任廣東第一任民政官,仍然管理這裡的大小事務。”廣東商人說道。
“有勞兄長了。”安南國的年輕人說道,“對了,爲何我沒有看到傳聞中駐紮在廣州府碼頭的南洋艦隊?聽說南洋艦隊擁有大量的戰船和火炮,接連打敗了縱橫四海的鄭芝龍,還有尼德蘭人,船隊一定十分壯觀。”
“可不是嗎?如果不是有南洋艦隊清剿了這片海域上的所有海賊,我們這些商人出海哪有現在這麼安穩?現在能夠威脅得到我們船隊的也就只有海上的暴風和隱藏在海底的暗礁了。即使要收一定的關稅,也比遭遇海賊的代價要低。”廣東商人說道,“不過南洋艦隊不一定會駐紮在廣州府,而是在廣州府、廈門、香港半島、潮汕港口、廈門港口、夷洲、瓊州等地出沒進行訓練和巡查。廣州府只是南洋艦隊的總部而已。”
“一支艦隊就支撐起了這麼大一片海域,真是令人吃驚,可見其厲害。”安南國年輕人說道。
“兵不在多而在於精,當初十八芝有戰船上千,不照樣被九州軍給吊着打嗎?現在鄭芝龍還成爲了北洋艦隊的司令官,尼德蘭人被驅逐出夷洲。有這樣的艦隊支持你們安南國阮家的話,你們一定能夠推翻鄭家,一統黎氏朝廷,建立起你們阮家的朝代。”廣東商人說道。
“不過我聽說幾年前鄭家曾派人到遼南向九州軍購買了一批火器,之後的幾年內又陸續買了幾批火器。九州軍的火器精良,在這幾年前鄭家陸續從九州軍得到的火槍有八千支左右,子彈數十萬,還有火炮幾十門。他們憑藉火槍兵和象兵突襲我們修建的長城,在三個月前攻克了我們的第一道長城,我軍鎮守在第一道長城五千士兵大部分陣亡。如果不是我家主人及時率萬餘士兵增援第二道長城,用佛郎機炮及時擋住了鄭主的攻擊。不過雖然避免了滅頂之災,但是我們的火炮在這次襲擊中受損大半,彈藥也消耗一空,將士傷亡近半,幾乎是處於滅亡的邊緣了。”安南國阮家的年輕人無奈地說道。
“那爲何不向雅加達的尼德蘭人或者馬六甲的佛郎機人購買火炮?以往你們都是從他們那裡購買火炮抵禦鄭家的。”廣東商人問道。
“雅加達、馬六甲這些外洋人自己內部也有紛爭,經常爲了爭奪地盤開戰,火炮都不足他們自己使用。如果要向他們購買一大批的火炮的話,他們需要從西洋運來。聽說西洋也在打仗,我們家主怕火炮運來之日,鄭家已經兵臨城下了。”阮家的人說道。
“原來如此。看來鄭家這些年在九州軍的支援下,已經成爲安南國最大的勢力了,嚴重威脅到你們阮家的安全。”廣東商人說道。
“鄭家原本就是我們安南國裡面最大的勢力,擁有上百萬人口,我們是依靠佛郎機人的火炮才能與他們抗衡,然後鄭主有了九州軍不遜色於佛郎機炮的大炮以後,我們就沒有了任何的優勢……”阮家的人頭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