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往上衝,後退者殺無赦!”督戰的八旗兵小隊手持大刀,督促從周圍抓來的村民和漢人士兵先往上衝。
數百個由村民和漢人士兵組成的第一波炮灰硬着頭皮向西北側的方向發動了衝擊。而在他們後面,金兵舉着大盾,組成一層層盾牆推進,弓箭手、火銃手則多在盾牆後面。笨重的楯車在山地地形上並不適合展開,只能靠人命去堆。
“這羣狗賊,竟然驅使村民來當前鋒,隊長,我們打還是不打?”第一道防線裡的火槍兵遙遙看着手無寸鐵的村民,恨的咬牙切齒。
“打,不能讓金兵得逞!我們多殺些金兵爲鄉親們報仇!”
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村民像是羔羊一樣被迫面對明軍的防線。不過他們還沒有來到火槍兵的射程,黑不溜秋的奪命鐵球就從天兒降!
“救……救命……”一個村民親眼看到炮彈將身邊的一個同伴砸成了肉醬,鮮血濺了他一臉。
驚恐的村民嚇得攤到在地上,身下傳來異味……任憑後方的八旗督戰隊怎麼催促,這些村民都不肯再前進一步,或者說他們的腿已經嚇軟了。
齊齊發射的火炮在密集的金兵陣營中拉出一道道口子。居高臨下的地勢讓加農炮發射的實心彈速度更快,而且在重力的作用下可以擊穿數列的金兵。
“三號炮,看到那面旗幟沒有,附近一定有個大官。有信心打掉那面旗幟嗎?”董大衛親在帶着火炮營一半的火力坐鎮西北側。
“有難度。”三號炮的炮兵的測距手估摸了一下距離,說道,“金兵的旗幟躲在岩石和盾牌後面,只有榴彈炮纔有可能打到,不過榴彈炮的可靠性和引爆時機很難把握……”
“我只問你有沒有信心打到!”董大衛說道。
“有信心!”炮手趕緊說道。
鑲紅旗旗主嶽託在下方觀察戰場的局勢。不過他可沒有楚雲他們那般幸運,可以用先進的單筒望遠鏡遠遠觀測。
雖然數十乃至上百的士兵倒在火炮的攻擊下,不過金兵還是挺了過去。只要他們繼續憑藉枯枝、碎石、大隊的阻攔,衝過明軍火槍的封鎖,他們就能用白刃戰攻佔明軍的陣地。而且,大草原勇士的弓箭也不是吃醋的。
嶽託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彷彿看到一擁而上的草原勇士勢如破竹,一舉擒獲匪首楚雲。
突然,他視線中衝向明軍陣地的鑲紅色軍旗倒了下來,而恐慌以倒塌的鑲紅色軍旗爲中心,向四周迅速擴散。金兵的攻勢爲之一頓。
“怎麼回事?!”嶽託大驚失色。
組織第一波攻勢的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一個牛錄額真,而鑲紅色軍旗之下,自然是這個牛錄額真在指揮。鑲紅色軍旗一倒,失去指揮的女真牛錄暫時不知所措,茫然地躲在巨石後面,四處張望。
“貝勒爺,似乎是明軍的火炮擊中了軍旗……”嶽託身邊一個甲喇額真遲疑地說道。
嶽託臉色變得不好看,他知道失去了主心骨的牛錄是不可能繼續進攻的:“讓他們撤下來,等下你帶着你們甲喇的剩下四個牛錄分兩批,輪流衝擊。旗兵不要向前,坐鎮後方指揮,衝鋒的勇士沒有聽到鳴金聲,不得後退一步。”
“是……”
失去牛錄額真的後金士兵倉皇逃生,又落下數十具屍體,如潮水般退去。
“金人怎麼退兵了?我正要好好揍他們丫的呢!”守在第一道防線的火槍兵舉起火槍,正要對進入射程的金兵迎頭痛擊,但是隨着金兵鑲紅旗一倒,金兵就撤退了。
只有董大衛的火炮兵知道,自己幹掉了一條大魚。
下次得要求軍主提供更大口徑的火炮才行。董大衛暗想道。
第一批金兵剛剛撤下,甲喇額真指揮着更多的牛錄分成一小批一小批的士兵,再次嚮明軍陣地發起了衝鋒。只是這一回不是試探性的攻擊了,而是如同潮水一般要將明軍陣地淹沒。
“給我狠狠幹翻他們,爲鄉親們報仇!”
密密麻麻的金兵終於突破火炮的封鎖,與第一道防線的火槍兵交火。火槍兵居高臨下,射程比弓箭要遠,要攻擊明軍,還需要冒着明軍兩至三輪的線列兵射擊。明軍第一道防線設置在較爲空曠的地帶,遮掩物很少,而且被明軍提前給清理了。這是要實打實地用人命堆出一條血路。
復遼軍在第一道防線部署的火槍兵排成一列列,依託地勢開火,白煙瀰漫,讓金兵都看不清第一道防線的情況。但是復遼軍的指揮官卻可以通過單筒望遠鏡從側面看清金兵進攻到了哪裡。
火炮轟鳴、火槍齊響,弓箭與滾石橫飛,西北側的戰場陷入慘烈的消耗之中。冒着火槍進攻的金兵在付出重大傷亡過後,終於可以用弓箭報復回來,明軍一方也逐漸開始出現傷亡……
與西北一側慘烈的戰鬥相比,西南一側的戰鬥卻一點都不緊張。
山下的漢軍右營也是滿山遍野地發動攻勢,鬧得負責防守的第四步兵營營長查德里剛開始還有些忐忑,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守住高地。
但是隨即查德里發現山下明軍的攻勢雷聲大、雨點小。明軍的火炮剛剛開炮,漢軍右營就窩在山下不敢動彈。
“殺光山上的明軍!!”漢軍右營的校官歇斯底里地喊。
“殺!”漢軍右營數千漢兵齊聲喊道,聲勢震天動地,讓遠在西北側的嶽託都聽到了西南側鬧出的大動靜。
都是影帝啊!查德里在高地上看着山下方只會喊叫、拍打盾牌,卻遲遲不攻上來的漢軍右營,終於明白這些漢軍是來打醬油來了,根本不會浪費寶貴的生命爲金人賣命。
“怪不得長官讓我抽調出一個大隊作爲預備隊支援西北。”查德里終於明白楚雲的安排,“讓兄弟們時不時放幾槍,他們會演,我們也要會配合才行。”
於是西南側出現了漢軍只喊不攻、明軍放空槍空炮這麼奇怪的場景。而在金人看來,西南方向也打得很激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