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知道阮春成會有這樣的表現,洪金將五指收回,雙手一攤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沒的談了,那我這就去稟報忠膽公,或許今天中午吃過了午飯,他們就會兵發河內城了。”
說完這些話後,洪金真就站了起來,一幅要離開的樣子。
阮春成怎麼可能讓洪金就這樣走了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的遊說任務豈不是失敗了。所以他馬上伸手按住了洪金的肩膀說道:“洪將軍,有什麼事情可以好好商量嗎?這樣吧,三個月如何?”
“六天。”
“兩個月?”
“七天。”
“一個月?”
“八天。”
“半個月?”
“九天。”
兩人就像是小商販一般,最終將時間定在了十日之期。
十天正好是楊晨東交給洪金的確定日期。因爲十天之內,基本上楊晨東就可以做好戰前的準備了,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一定會有一些漢人因爲住的太遠無法趕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夜長夢多,如果因爲一兩個城市幾百上千的漢人沒有到來,在出了什麼別的差錯,那是楊晨東絕對不會允許出現的。
十天的時間自然讓阮春成有些不滿意。但他也想到了,到時候拖延一下就是了,十天之內爭取送一些人來,十天之後還會有人來,他就不相信真到那個時候,這位忠膽公還真的敢開戰不成嗎?
各有各的打算之下,雙方達成了暫時的協議,阮春成這就寫了親筆信給在河內城的太子送了過去。隨後交趾的戰事就此獲得了一時的平靜。
......
雲南平西王府。
距離交趾最近的沐家,一直在交趾國中安插着自己的情報人員。有關楊晨東帶着僱傭軍突然出現在曲易城外,並攻佔那裡的隨後又兵出北帶城,占城的消息他們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在得知了消息之後,沐斌讓人馬上把情報向南明皇帝朱祁鎮那送了過去,然後又叫來了王驥這位當朝的兵部右侍郎,讓他幫着自己分析眼前的局勢。
與王驥一同出現的還有沐家的傑出子弟沐昂。
沐昂只有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可是軍齡已經有十幾年了。這位十幾歲就入了軍營的沐家出子弟,不僅是身手不凡,便是打起仗來的時候,也是勇猛異常,成爲了沐斌最爲看重的沐家年輕人之一。
西平王府的偏廳之中,此時就座着這三個人。之所以沒有叫其它人來,是因爲他們要商議事情的側重點是,在這樣混亂的局勢之下,沐家要如何的去決擇。
像是討論這種沐家利益關係的重要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沐昂雖然還年輕,但口風極言,遇事又沉着冷靜,叫他來自然是應該的。
王驥更是如此了,已經被英宗皇帝拋棄的人,現在是不得不抱着沐家的這個大腿,所爲所想自然都是爲沐家着想。能差一點成爲了兵部尚書之人,眼力自然也是有的,叫來他正好聽聽他對時局的看法。
西平王沐斌正座在兩人中間,不發一言的靜聽着這兩人的看法。
消息三人都知道了,接下來就是發表各自看法的時候。首先開口的就是年輕的沐昂,他先是拿着這份情報認真的看了三遍,隨後就把腦袋晃了又晃,“這不太可能吧,僱傭軍纔多少人,大家都是知道的,憑着那一萬多人進入諒山雨林能夠活着出來就已經不易了,怎麼可能還會打到交趾的內部去,又連佔兩城?還逼到河內城之前呢?這情報是不是搞錯了?”
也不怪沐昂會這樣去想。因爲同樣的事情他是做不到的。雖然他也算是沐家的戰將了,但莫說是給人一萬多兵馬,就是給他十萬,他也是不可能把事情做的這般漂亮。
“消息是不會有假的,這份情報已經得到了佐證。”沐斌眼見一旁的王驥也是一幅不相信的表情,這便開口把真實性先定了下來。至於他口所說的佐證,自然是另一個情報小組同樣送來了相同的消息。
一件事情,一個人說的可能是錯的,不能全信,可當所有人都這樣說的時候,便是確鑿無疑。
原本王驥也是想質疑這件事情的,現在聽着沐斌之言連忙就閉上了嘴巴。如果這個時候他在去懷疑的話,那就等於是在懷疑西平王了,對於已經得罪了英宗,眼看着無立足之地的他而言,倘若不抱緊沐斌這個大腿的話,那真成了天下之大,無他容身之所了。
沐斌此話一說,頓時偏廳中又重新的安靜了下來,顯然大家都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這個消息。然後等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看着身邊兩人的臉色都恢復的差不多了,沐斌便再一次開口問着,“好了,現在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了。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准許你們妄言。”
所謂的妄言,就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出了這個房間不在說便是了,沒有人會因此而治什麼罪。
即然可以想什麼說什麼,王驥的小眼睛轉動了一下後便開了口,“如果這一切是真的話,那這個僱傭軍的戰力就太厲害了一些,這個忠膽公的野心也太大了一些。”
“怎麼講?”沐斌感覺到王驥似乎是話中有話。
眼見沐斌來了興趣,王驥知道表現的機會來了,當下便不在客氣,把心中所想的一骨腦的全部說了出來。“西平王您想想看,如果這件事情真是僱傭軍做的話,那他們的實力是多麼的強橫。擁有這般的實力下,爲何當初朝廷讓他對付黃匪軍的時候,會用上近兩個月的時間呢?以他們的強橫實力,直推就是了,怕幾仗下來,沒有經過訓練的、又是烏合之衆的黃匪軍就會四散而逃了吧。不僅如此,他如果真的爲皇上解憂,想要盡全力的話,大可以滅了黃匪軍之後就來平雲南之亂,那個時候岷王還沒有做大呢?完全有機會可以將其扼殺在雲南之地,哪裡還有現在的複雜局面呢?”
一口氣裡,王驥說了很多,隱隱的透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一直以爲,僱傭軍都沒有完全的發揮自己的實力,而是在藏拙。
那請問,什麼樣的情況下要有意的隱瞞自己的實力呢?是不是他所圖甚大呢?
甚至反過來想?此人是不是有意想要看到一些事情的發生,有意想看到亂局越來越大,這樣他纔好從中漁利呢?
畢竟任誰手中有一支天下無敵的強師時,都是希望能有發揮的空間的。若不然的話,豈不是讓珠寶蒙塵?
不得不說,王驥的推論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這些話也被沐斌給聽進了耳中,但饒是他們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還不沒有看出楊晨東要滅掉交趾,揚漢民之威,稱霸世界的偉大目標。
不爲別的,他們的眼界還是太窄了一些。雖然也算是身居高位,但雙眼一直都在明朝這個地界裡,也身處於這個環境之中。從小的教育就告訴他們,外面都是蠻夷之地,都是荒涼無比,世界的中心就是大明,那些地方窮的可憐,佔之何用?
正是這樣的保守思想之下,接着沐斌纔會問出這麼一句話來,“這麼說,忠膽公是有意藏私的,可這樣做是爲什麼呢?如此重創交趾又有何用?難道想真的要佔領那裡?本王雖然沒有去過那,可是多聽人說過,那裡地小人多,甚是貧窮呢。”
藉着沐斌這個話,王驥也說道:“當然不是想要佔領那裡了,那裡也沒有什麼好處。忠膽公這樣去做,無非就是彰顯他的厲害罷了,如此讓其它人對他所有忌憚,然後好達到自己的目地。”
“目地,什麼目的?”這一回換成了沐昂出聲來問。
聽着沐昂沒有底氣的回答,王驥不但沒有挖苦,反而還是點了點頭,“看看吧,連沐家軍都沒有必勝的把握,那不管是英宗還是岷王又何談取勝之道呢?這就等於未戰先在氣勢上取得了勝利,那攜此之威如果要向皇上要求一些什麼的話,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說到這裡的時候,一旁座着的沐斌終於似是想通了一般,“王大人的意思是忠膽公也想和本王一樣稱王嗎?”
“的確有這樣的可能。畢竟我們之前就得到過消息,這位忠膽公對於王位可是很執着的。”王驥點着頭,一本正經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