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淺顯的道理,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位忠膽公會不清楚?可他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他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不怕死嗎?
不僅是古河,其它人也皆是心中震驚,只是有人表現的好,沒有顯露出來,有人則在臉上就出賣了一切。
楊晨東的餘光將大家的表現都看在了眼中,隨後就是一笑而道:“我原本就是大明人,上一次是因爲回鄉祭祖,又遇南明英宗皇帝要求,且也是代宗皇帝許可,這纔去了南邊而已。現在任務已經完成,我當然還要回到北明的。呵呵,我在北明京師之外還有一個楊家莊,那裡還有兩位夫人呢。”
說的是無比的自然,更是一種事實。但這是不是真實的理由就不知道了。要說京師城南十五里外楊家莊,那的確不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聽說還有不少人想前去瞻仰一番的。可據說那裡守衛森嚴,外人並不得入。至於說到留在那裡的兩位娘子,外人眼中不過就是質子而已,現在楊晨東說是什麼回家,自然沒有幾人相信了。
但不管信不信,楊晨東即然當衆這樣說了,衆人自然就裝做理解般的樣子好了。當下夫人在談論這個話題,重新舉杯喝酒,說的也都是一些奇聞異事,純是酒桌上的談資而已。
一頓歡迎宴喝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最終散去。在石萬山的熱情相邀之下,楊晨東和衆騎兵留在了指揮使的院落裡。府中也騰出了整個北院,那裡房間數十座,安排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楊晨東等人進了北院之後,便安靜了下來。石萬山眼看着沒有什麼事情吩咐自己了,這便笑着退出來,直說明天一早還會前來請安後便重新回到了東院,在這裡古河與寧文風已經在此等候了。
“如何?”進入偏廳之中,石萬山尋了首座座下之後,便喝了一口濃茶,隨後目光就落在了寧文風的身上。剛纔有意讓此人去招待那些騎兵,就是想看看從他們嘴中是不是能套些什麼事情來。
遺憾的是寧文風很痛快的搖了搖頭,“指揮使,那些騎兵只是吃菜,連酒都沒有喝上一口,從頭至尾,更是沒有說上幾句話,口風實在緊得很,弄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呀。只不過...”
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寧文風還是留了一個尾巴,此言也分別的引來了石萬山和古河兩人的目光注視。他們都知道,這個只不過一定是有什麼發現了。
“只不過,通過這酒宴我還是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騎兵平常的生活待遇似乎很好。酒桌上有一些大魚大肉,且多是肥肉居多,但我發現,他們多隻吃瘦肉而已,我想這應該是平時吃這些東西吃慣了吧。”
寧文風說起這些的時候,也是不斷的搖着頭,顯然內心中多少是有些驚訝的。要知道古人因爲生活條件不高,油水也不足,通常情況下,肥肉更讓人心喜。而只有那些吃慣了魚肉之人,纔會挑選瘦肉去吃的。僅是這一條,便足以說明了很多的問題。
石萬山聽後是不住的點頭,“斥候也曾有消息傳來,說是僱傭軍的伙食和待遇一向都是十分之好,這倒是印證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座在那裡的古河,眼看着這兩人談論的竟然是伙食問題,不由就有些心焦的說着,“嗨,現在這個時候了,還管那些事情做什麼?依我之見,馬上派重兵將北院圍起來,將那忠膽公給擒下,然後上交給朝廷,便是大功一件了。”
“不可。”等着古河的話音剛落,寧文風就急急的搖頭阻止。
原本石萬山也想出聲反對的,但聽到寧文風搶了先,他就沒有急於表態,而是笑呵呵的問着,“文風,爲何不可呀?”
“指揮使,忠膽公這個人可不好對付,尤其他手下的僱傭軍,便是連皇上都十分忌憚的。現在我們沒有弄清上面的意思,斷是不可隨便的做着決定呀。再說了,如果我們一旦動了忠膽公的話,僱傭軍那邊一定會有動作,一旦惹怒了他們,全力向我們發起攻擊,且不說我們宣府是否能守住,就說上面會不會爲了穩定局勢而將我們交出去呢?”
寧文風思慮甚遠,引來了石萬山的不斷點頭,也讓一旁的古河臉上驚色一片。“是的,是的,如果我們現在動了手,朝廷上或許會一時高興,可一旦僱傭軍鬧起來,怕是上面就會將我們推出去當替罪羊了。嗯,這樣的事情不能做。哎,要是鄧公公在就好了。”
古河口中的鄧公公,正是宣府的鎮守太監鄧強。前一陣子皇上想要知道這邊的情況,將他調回京師問話了。
一說起鄧公公來,寧文風確有着不同的意見,“鄧公公不在反倒是好事,若不然的話他要我們拿下忠膽公,你說要如何去做呢?違抗了他的命令,那就等於是違抗了皇令呀,我們誰能吃罪的起。而一旦以後有事,他大可以隨時的調派回去,倒是我們幾人就要受苦了。”
這一提醒,古河當下臉色又是一變,心嘆着自已思慮果不及寧文風,便也謙虛的問了一句,“那接下來我們就應當如何去做?按你說的,這位忠膽公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呀,誰接手誰倒黴。”
“呵呵,形容的差不多吧。那即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身份了,倒不如馬上把他請送出宣城,至於他要回到答魯城,還是去往京師,由得他選即是了。”寧文風呵呵的笑着,顯然認同了古河的這種比喻。
“現在就送走?是不是有些太急了?”這一次出聲是石萬山,顯然對於這麼一大塊肥肉送到了眼前,他多少心中還是有些不捨的。總認爲若是自己不做些什麼事情,就對不起這一次扔到面前的機會一般。
對於石萬山的心理想法,寧文風是能夠理解的,畢竟這是一個機會不假。只是可惜,這個魚餌太大了,大到他們根本就吃不下去。強吃的話,一時間倒是痛快了,但接下來怕就要撐破肚皮了。所以眼看着石萬山還在猶豫,他不得不出聲道:“指揮使,這件事情拖不得,一旦要是鄧公公知道了消息,差人來傳了命令,讓我們動手的話,怕就真的沒有什麼選擇了。”
這一提醒,當下讓石萬山臉色就是一變,“不錯,不錯,是要快些送走的。”
“對,明天一早我們就送他們離開,然後派人去通知京師中的鄧公公,就說這般大事我們不敢擅自作主,再說忠膽公一定急着要走,我們也不好阻攔,如此要怎麼應對這件事情就由得他們去做好了。”眼見石萬山聽取了自己的建議,寧文風當下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按說以石萬山的智慧,這些事情他不是想不到。只是因爲事情干係太大,一時間他有些入迷而不能自拔,現在聽了這些後,馬上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好,明天一早我就會勸忠膽公離開。”
東院裡還在密謀着,想着應對的辦法。北院中,楊二也來到了楊晨東的身邊,請示慰問着,而還有一個人也在一旁站着,身形削瘦,不是舍別還會是何人?
虎芒這一次沒有跟着楊晨東一起返京,而是留在了始城地區。六少爺不在,這裡的軍方也需要有一個強勢的人物座陣,剛當上師長的虎芒顯然具備了這樣的資格。虎芒不在,卻叫了舍別相隨,看的出來,楊晨東是真心看好此人的能力了。
舍別的一番對百姓論的言論,深得楊晨東之心。爲了更好的瞭解這個人,也爲了提點對方,楊晨東便將其留在了身邊,這一做法,自然引得舍別是激動不已。
舍別的母親是漢人,原本就有着漢人的幾分容貌,現在在換上黑騎的衣物,當下任誰也看不出來他是原來的答魯城副將了。而就是剛纔,楊晨東還在與他說起眼前的局勢。
楊二進得屋來,先是看了舍別一眼,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接着就面向着楊晨東問道:“少爺,幾位隊長請示,今天晚上我們要不要全副武裝,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
“不需要。”楊晨東擺着手十分果斷的說着。
“那如果這位石萬山有其它的想法呢?我們倘若是一點準備都沒有,怕是安全上就沒有保障了。”楊二有些着急的補充了這麼一句。
平時跟在楊晨東的身邊,他都是十分聽話的。往往楊晨東說一,他不會說二。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在別人的老巢裡,又事關六少爺的安全,他這纔不得不多說了一些。
也知道楊二會這樣問,正是因爲擔心自己的安全,楊晨東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而是渾不在意的說着,“如果他們真的要動手,你以爲選憑着我們這兩百來騎,就真的能擋住人家千軍萬馬嗎?行了,通知戰士們今天好生休息一下,明天還要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