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咱這不是老毛病了嗎?以前守答魯城的時候,兄弟們哪一個沒有嘗過餓肚子的感覺,從那個時候起似乎就胖不起來了,哈哈。”徐元大笑的說着。而在說完這些之後,他便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變得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被徐元的話勾起了以前的回憶,舍別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吃不飽飯,穿不上衣的時候,神色間不自然的露出了一股愧疚之意。畢竟他是軍中將領,下面的兄弟們吃不飽,便屬他的責任最大了。
房間中也因爲這個話題而一時間變得沉默了起來,直到五六息之後,重新恢復了神色的舍別這纔出聲詢問着,“徐師長,此來可是有事,可是城外的明軍又發生了什麼變化?”
“不,不是的。”徐元回答的很快,但確有些吞吞吐吐,甚至脖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漲得通紅。
這一幕落在了舍別的眼中,讓他十分的好奇。他可是很瞭解自己這個屬下,雖然能力一般,但性格較直,那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會是何事讓他這般的爲難呢?帶着好奇之意,舍別出聲問着,“徐師長,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的。”似乎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的徐元索性就很直接的承認了下來。
“哦?是何事?”眼見徐元承認了,舍別變得更加的好奇,他倒是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一向爽朗的對方會做出如此的扭捏之態。
面對着舍別的詢問,徐元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深吸了一口氣後,這纔將目光緊緊的盯向舍別說道:“軍座,如今我們新二軍的沙井城和淨州城分別被北明所圍,但不知道武南王可有什麼解圍的妙計嗎?”
一聽到是這件事情,舍別輕搖了搖頭道:“目前還沒有收到六少爺任何的新指示,怕是一切還要繼續的等待下去了。”
“還要等?”聽到這個回答,徐元在這一瞬間似乎變得有些激動,大聲的道:“軍座,圍城已經二十餘日了,且不說北明的大軍是不是會突然的攻城,就說城內的兄弟們早已經是人心惶惶了,這般下去怕是...”
不等徐元將話說完,舍別一改剛纔不急不緩的沉着模樣出聲問着,“等等,你說城內的兄弟們怎麼了?”
“啊?這...”徐元似乎有些爲難,眼中露出了一道複雜的神色,但接着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以十分堅定的口氣說道:“軍座,我也不瞞您了,下面有些兄弟受不了,已經開始想其它的辦法了。”
“其它的辦法?什麼辦法?難道是向北明投降不成嗎?”能被楊晨東看中,舍別是何等的聰明,馬上就想到了什麼。
“軍座,這並非是假消息,而是屬下斗膽給您做主安排的。當然,這也非是我個的意思,而是以前一些老兄弟們共同的意思。”似乎早就準備好了說詞,說起這些的時候,徐元倒是痛快之極。
上面曾言明,隨着北明軍圍城之後,原本秩序剛恢復了不久的沙井城再一次變得有些混亂起來。而經督察處調查之後,最終的目標竟然指向的都是軍長大人的那些老兄弟,也就是曾一同守衛過答魯城的蒙古老兵們。
正是因爲事情涉及到了這些老資格的人物,督察處的人才沒有做主抓人,而是報到了軍長這裡,請其定奪。而爲了老兄弟的情誼,舍別也第一次公器私用,將事情壓了下來,原本還想着等局勢沒有那麼緊張了,他與那些老兄弟們談一談的,可沒有想到,人家竟然先主動找到了自己。
心中的震驚自然是不小,但舍別還是想不明白,爲何當初守答魯城的時候,大家連飯都吃不上,但依然還在堅守着,現在還沒有到那個境地,怎麼就想着要投降了呢?心中不解,他便看向徐元問着,“爲什麼?”
“軍座,兄弟們實在是怕再過苦日子了呀。這幾年來,大家生活變好了,也討了婆娘,甚至還有的娶了好幾個,現在在不是以前孤身一人的時候,大家顧忌的太多了呀。”回答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徐元的雙眼也有些發紅,似乎也並不十分的情願。
眼下就是如此,不知死爲何物的老兄弟們竟然會怕死了,這實在是讓舍別沒有想到。
輕輕低着頭沉思着的舍別,眼眶有些發紅,他可是真的傷心失望。沒有想到,當處於危險之中的時候,第一個出妖娥子的不是旁人,竟然是自己最爲信任的老兄弟們。
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但僅僅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後,舍別便擡起了頭,再度看向徐元的時候,神色也認真了許多。“老兄弟們都是這個意思嗎?那你們想過沒有,北明是否接受你們的投降?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呢?”
“軍座,北明軍說了,只要我們投降一切都好說,兄弟們加官進爵也非是不可能的。”對這個問題,徐元很快就給予回答。
而正是這個答案,讓舍別的神色中閃過了一道驚意,他終於明白,徐元此來可不是隨便說說,而是已經有了主張。與其說是與自己商量,還不如說是通知自己來的更確切一些。
那麼問題又來了,他們又怎麼知道北明軍對自己的態度呢。帶着這一份不解,舍別問道:“徐師長,你們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我記得城門已經關閉二十餘天了,按說我們應該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的吧。”
“呃...是老兄弟們把守城門的時候故意放水了。哦對了,城內有一個北明的商人叫榮紹,軍座應該還記得吧,他就是我們與北明聯繫的中間人。”似乎是知道自己不守軍紀不對,徐元只是把這句話一代而過,着重的提了一下榮紹這個人。
“榮紹!”聽到這個名字,舍別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個人。”
自新二軍佔領了沙井城之後,就有不少的北明商人出現在這裡,而其中榮紹算是最有名的那一個了。概是因爲他生意做的很大,很有錢。聽說在北明軍中他很有關係,現在看來這分明就是對方派來的探子呀。
聽到舍別知道榮紹其人,徐元就馬上說道:“對,就是這個人,也是他最先私下找的屬下,說出了北明軍對我們的態度。”
“你又是什麼態度?六少爺可是待你不薄呀,現在都做上師長了,難道說還不滿意嗎?”一提及態度問題,舍別就用着有些生氣,甚至是有些嚴厲的口氣講着。
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徐元底氣明顯足了很多。“是,我現在是一師之長了,但這個師長之位不過就是就是軍座求來的罷了。新二軍一共四個師,那三個都是騎兵師,只有我們這個一個步兵師,難道這也算是重視嗎?”
“呵呵,呵呵。”聽着這個回答,舍別突然間大笑了幾聲,在嘎然而止的同時反問着,“徐元呀徐元,看來你還在爲沒有當上騎兵師長而怪六少爺呀。”
“我當然怪他了。我們是馳騁在草原上的強軍,在這裡只有騎兵才能發揮出他的優勢來。步兵師算是怎麼回事?這難道也算是重視嗎?”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徐元就是一臉氣憤的模樣。
徐元在發泄着心中的怒火,舍別又何償不在心痛呢。
新二軍剛成立的時候,是他主動向楊晨東請求,派幾員悍將給自己,若不然的話,他實在擔心軍隊的戰鬥力問題。爲此,楊晨東一口答應了下來,三位騎兵師長都是他親自安排,且都是勇謀皆具之人。而之所以安排徐元當步兵師長,其實也是舍別的私心所在,是他主動要求的,畢竟老兄弟們已經不多了,相對來說,步兵師更爲安全一些,這才做了這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