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季現在所處在的地方,嚴格來說只是剛出烏孫位置,才渡過錫爾河,距離粟特的中心撒馬爾罕還有一段距離,已經處在後世烏茲別克斯坦的境內。說起來河中地區就是中亞的中心,其實在一些別的說法當中,中亞其實包括西域的,不過後世的中國不採信這種說法,每個國家都要爲自己服務,不採信就說明這種說法對自己不利。
說起來作爲中亞的中心,以撒馬爾罕爲中心的河中地區,一直都是領導中亞民族的根源地,後世這塊地方落在了烏茲別克人手中。在俄羅斯沒有大舉進攻中亞之前,烏茲別克人其實是這裡的霸主,對中亞以及清朝的西北有巨大的影響力。
要知道哈薩克的人口遠遠沒有烏茲別克人人口多,並不是中亞的主要力量。哈薩克能夠後來居上,還真要感謝一下俄羅斯人。
此刻的河中地區,仍然在衆多波斯語系的部族手中,面對一個非常陌生的對手忽然出現,龐大的兵馬加上一聲不吭就攻城佔地的舉動,很難不會產生恐慌。
所以在一衆將領詢問什麼時候繼續進軍的時候,司馬季表示要在等一等,沒準真有頭鐵的傢伙跳出來準備正面硬剛一把呢,燕王往往就愛把自己的敵人往蠢裡面想,料敵從嚴還是料敵從寬,就如同忠臣不事二主和良臣擇木而棲類似,怎麼說都有理。
“過了粟特可就是波斯帝國的邊界了,當地可能有長城作爲阻擋,在此之前我們還是要儘量的保存實力。”司馬季在一衆將領面前分析道,“粟特的實力強弱本王還判斷不出來,但肯定比波斯帝國要弱,所以在面對一個強大的對手之前,我們還是要保存自己。並非是打不過對方,但能打的漂亮一點還是要漂亮一點,不是麼?這已經是萬里之外,本王要把你們儘可能多的帶回大晉、”
戰敗這個問題,司馬季是從來沒想過的,只要把底線放低一點,甚至糧草都不是問題,大不了就見人就搶,把所有吃的有搶走,當地人是不是要自己吃自己,那管他屁事,他又沒有直接殺人,是你們道德底線低自相殘殺的。
“慕容翰,這裡戈壁草原交織,環境和鮮卑類似,讓拓跋氏的兵馬派出斥候,注意一下西面的動靜,沒準粟特自認爲自己很強,直接就要把我們這些入侵者趕走呢。”司馬季懶洋洋的開口道,“省的我們去攻城了,畢竟當地的環境對我們不是很友好。”
燕王口中的不友好指的是地形,實際上撒馬爾罕處在帕米爾高原西麓,周邊也有地形作爲保護,司馬季一副全騎兵陣容過來。雖說很多是騎馬的步卒,步戰能力不是問題,可能夠不對堅城動手,最好是別動手。
“末將明白,馬上去找拓跋氏的兵馬去辦。”慕容翰抱拳領命,拓跋氏的兵馬確實最適合做這種事的,因爲他三部鮮卑都是在草原和森林交織的環境當中。拓跋氏不同,他們真的只是依賴遊牧,兵馬擅長的地方和東部鮮卑不同,很適合遊擊作戰。
司馬季點頭認可,然後把目光放在唐強周榮兩人身上,開口詢問道,“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同麼?和中原相比。”
“這裡的環境和我大晉中原迥異……”唐強剛剛開口就被司馬季打斷了,他問的根本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比較實際的問題,隱晦的道,“本王指的是別的方面。”
“這裡的居民並不算富庶,和我大晉的百姓相比差不多,但是神廟當中竟然珍藏瞭如此多的財寶,倒是令人大吃一驚。”周榮的反應算是很迅速,一下就明白燕王所說別的方面,直指實際問題,簡單來說就是錢。
要知道這座城的居民只有五六千人,所以纔會不費吹灰之力的攻克,這麼小的一座城當中的神廟,按照現在找到的財富而言,已經算是很多了。
農業時代土地就是最大的財富,都是依靠土地耕種看老天是不是賞臉的存在,除了一些商業城邦,都別說誰比誰更富裕。古代中國之所以總是在第一梯隊,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爲人口多,製造給朝廷的賦稅更多,要在個人層面上,並不比其他文明過得好。通過基本的加減乘除一算,司馬季覺得東西方處在同一個等級上。
“算是不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一路西行的各城神廟,都在大軍的補給範圍之內。”司馬季意味深長的開口道,“任何一個神廟都不要錯過。”
不論是神廟、寺廟、還是教堂,甚至在東亞,宗教斂財的財富都是放在這些地方。不然的話怎麼歷史上這麼多皇帝,總是看佛教不順眼呢?還不是財帛動人心麼。
不管是基佬教的十一稅,還是和平教的各種阿訇,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起到了早期銀行的作用,但這些錢財是哪來的?還不是利用宗教從民間搜刮過來的?寺廟藏金這件事在後世最出名的就是印度了。但是其他文明也絲毫不差,都在這麼幹。
有時候司馬季心中,歐洲和西亞動不動就聖戰,各種指責對方異教徒,其實目的就是奔着對方神廟教堂當中的財富去的,摧毀了對方的神廟,同時把裡面的財富佔爲己有,再把自己的神廟建立起來繼續收稅,多麼完美的流程。
歐洲各地建造高聳入雲的教堂,其實是教會掌控地方經濟資源、創造就業機會的途徑。基佬教在羅馬帝國的國教地位、教會的婚姻管制、十字軍東征、教會販賣贖罪券,其實質都是在利用市場勢力賺取超額利潤。
“每攻克一座城,就一定要佔領當地神廟,神廟不要摧毀,但是裡面的東西,本王要親自鑑別一下。”司馬季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故作正色的道,“西征的將士也需要一定的財富,他們可是豁出性命參加到這次的西征當中。”
“末將明白了!”唐強周榮一衆將校,再次爲燕王大義凜然的修飾詞匯感到動容。原來大晉之外竟然還有這種風俗,簡直是……太好了。
“先等等,打仗的時候要一戰定勝負,不打仗的時候完全可以放鬆放鬆。”司馬季施施然的站起來,當着一衆部下面前拉緊了褲腰帶道,“本王歇息去了,你們自便。”
至於粟特王是什麼反應,請隨意,想要收復失地過來就是了,打仗哪有這麼多的說道,打贏吃肉打輸吃屎就是這麼簡單,最好多聯絡一些人,省的一個一個跳出來磨時間,他的時間並不充裕,最好是一戰就把周圍不服天朝管的勢力都滅了。
對才享受到來之不易能夠獨立自主的粟特貴族而言,能夠自己說的算,而不是對貴霜、波斯俯首帖耳,這是多麼的不容易。其實司馬季估算河中地區的情況出現了一點錯誤。他認爲波斯目前還沒有染指過河中地區,實際上不是這樣的,只不過是因爲內部出問題剛剛退回去,沒站住腳,現在還不會說話的波斯皇帝長大之後重新佔領了河中,那時候才建立的穩固的統治。
司馬季就算知道又怎麼樣,一樣不會留手的,你弱本王就讓着你?機會都是均等的,匈奴分裂漢朝抓住了機會,突厥變成兩部唐朝也省了不少力。我大晉不來八王之亂,胡人能成事麼?蒙古不自相殘殺,朱元璋也沒這麼從容的殲滅了真正的大敵陳友諒、張士誠。機會都是均等的,他可不會覺得自己勝之不武,這隻能叫天命所歸。
撒馬爾罕,這座河中最古老的都市,曾經迎來過阿契美尼德王朝、亞歷山大東征軍、大夏和貴霜的統治,就在前些年波斯人也曾經來過這裡。終於住在這裡的粟特迎來了自己做主的機會,可好景不長竟然又面對了一個新的敵人。
“晉?”粟特人善於經商,倒不是沒有聽說大晉帝國的存在,不過不是說前些年正在內亂當中麼,怎麼忽然就出現了這麼多的兵馬,竟然跑了這麼遠?
“從我國的商賈人口中說,晉國雖然是一個強大的帝國,可他們的國家距離我們很遠,怎麼會出現在了我們的土地上?聽聞前幾年,晉國正在內亂,整個國家已經殺的血流成河,最後的勝利者就是一個屠夫,難道是他親自來了?”
還在體會異域風情的司馬季,還不知道自己臭名遠揚的名聲,已經衝出大晉走向世界,正在撒馬爾罕的王宮當中被談論。
“不管是誰來,一聲不吭就攻克了我們的城池,肯定是不懷好意,如果真的是晉國的掌權者來了就糟了,聽聞這個人生性殘忍,喜好殺戮,我們一定要抵抗。”
“晉軍遠道而來,這支兵馬距離他們的復地很遠,並不是不可戰勝。”
“可是我們想要對抗這支大軍也不容易,還要聯合一些其他部族纔可以。準備好財物,尋找一些支持者,晉軍前來對我們大家都是損害。”
最後留着大鬍子的粟特王下定了決心道,“準備好禮品,派人去聯絡其他國家和部族,先辦法把晉軍趕出去,康居,還有北方的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