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賈南風的女兒,夫君不怕惹火燒身麼。”楊馨也急了,她眼中司馬季不是這種莽撞的人,京師是什麼地方,那有十萬中央禁軍,實力在任何一個軍鎮之上,司馬倫已經把自己的兒子都安插在禁軍將校的位置上,和對陣淮南王的時候又不一樣了。
除非司馬季是準備造反了,不然他能怎麼辦,準備起兵進攻京師麼?
司馬季歪着頭一雙眼睛從頭到腳的把楊馨打量一圈,冷幽幽的道,“本王也是賈氏一黨,賈后再怎麼樣,本王也承蒙十年的照顧。宣華是本王的侄女,她姓司馬。誰也不能欺負她,孫秀算個什麼東西?我不提出身怎麼樣?他兒子孫會就是在趁火打劫,賈后還在,嚇死他也不敢提這種要求。”
“夫君,大局爲重啊,京師有十萬禁軍,強如淮南王,也死在了趙王一黨的手中。”楊馨苦苦相勸道,“這件事無法成功,除非夫君起兵進攻洛陽。”
“你以爲我不敢起兵?”司馬季一開口把楊馨嚇住了,雖說多年以來楊馨總覺得司馬季各種各樣的準備太多了,心中也有所懷疑,可真的從枕邊人口中證實,還是感覺前所未有的衝擊。
就聽到司馬季自顧自的繼續道,“士族強大、宗室坐鎮防止有變,但這樣中樞不能出現問題,賈后牝雞司晨,宗室心中不服,只不過勉力控制局勢。趙王和淮南王一戰,聖旨威嚴蕩然無存,本來麼,誰篡位誰匡扶社稷不管我事,再看看未嘗不可,可現在孫秀找死,怪不得我。”
“夫君,驟然起兵有所不妥。”楊馨怯生生的看着司馬季,她心裡有點怕了。
“驟然?你對幽州的認識還不夠,而且我敢斷定,一旦打起來,會有很多藩王加入進來。”司馬季說到這的時候,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怒意滿滿,把一些信件燒掉,看着燃燒的火焰,他已經恢復了冷靜,“你以爲誰都服司馬倫麼?他要篡位現在誰看不出來?秦王會看着,武帝讓他出鎮關中是爲什麼?齊王會看着,一輩子蹉跎重複司馬攸鬱郁不得志?”
“司馬穎統領益州,一念之間就能列土封疆。其他軍鎮許昌、鄴城都在渾水摸魚。馨兒,你很聰慧,但身爲女子有些事情無法明白,而且楊氏距離中樞已經很多年了。”司馬季也覺得剛剛的態度有些不好,便把楊馨摟入懷中低聲道,“天下大亂不遠,無非就是現在的安逸還能有多長時間罷了。”
楊馨的一雙素手緊緊抓着司馬季的衣服道“妾就是不明白,夫君爲何甘冒風險,一定要去京師那個波雲詭譎之地,太危險了。”
“爲夫曾經答應過宣華,保她一輩子無憂,身爲王侯言出必行。”司馬季輕輕拍着楊馨的脊背,輕聲道,“賈后雖死,保證仍然有效,好了,去召晉衛進來,好好謀劃謀劃,未必需要兵戎相見,畢竟在司馬倫眼中,爲夫還是第一個上表擁護的宗室,我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去京師。對了,你想辦法把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兄長叫回來吧,別到時候跑不了,他們兩個可不算是聰明人。”
直接起兵造反不過是痛快痛快嘴,就算是最有效率的辦事速度,然後一路打到洛陽,那黃花菜都涼了,讓楊馨出去召喚晉衛的時間,司馬季開始考慮怎麼行動。
首先當然要隱藏自己的目的,表示自己本來不關心京師的事情,既然新立皇后之後纔是司馬宣華出嫁的時間,那麼這就給自己留下了操作的時間。
“我打着參加立後大典的幌子去京師,在正常不過了。”司馬季一拍大腿,他甚至可以和羊獻容匯合,護送羊獻容入宮,如此的名正言順,這是任何人都挑不出來毛病的,而且羊獻容成爲皇后的人選,本身就是孫秀和她外祖父孫旂要合宗的產物。
孫秀肯定是不會在這件事上產生懷疑的,借用一下羊獻容可以起到燈下黑的效果。立後大典當天,一定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這樣其他宮門就不會過於排查。
“做就做大的。”司馬季覺得應該讓自己的岳父大人們也加入進來,立後大典就不出面意思意思麼?多好一個機會?隨即開始寫信,通知他們派使團朝貢,人數不用多,到時候他自然會爲每個朝貢使團,配上足夠的武裝力量,每個使團五百。
“羅永,找會說鮮卑語的士卒,要多少有多少。”司馬季把羅永招呼過來吩咐道,“就以本王要大婚爲由,讓本王的岳父們派人過來。還有扶余和女真。”
司馬季要去京師的話,就算是帶的人再多,也絕對不能超過一千人。再多的話就太不像話,哪怕是羊獻容也無法掩蓋住這個事實。但帶少了他心裡又沒底,四部鮮卑加上女真,可以塞進去將近三千人的份額,加上自己的晉衛,三四千人的數量,加上備齊戰馬,只要出了洛陽不再被高大城牆所困,就算到時候孫秀追出來他也不怕。
本來司馬季是不準備大操大辦的,因爲楊馨入府的時候就沒有這回事,剛開始只是給鮮卑四部一點散碎銀兩,把人領回來就完事了。
現在出了這檔事,就需要改變一下思路,大操大辦有兩個原因,第一是一個正當的名義讓一些鮮卑人的武裝力量進來,參加完自己的大婚,正好藉着名義參加立後大典。
第二麼,自然是打着挾胡自重的算盤,震懾一些認爲幽州背後鮮卑不穩定的人,表明自己已經解決了身後的問題,令這些人不要輕舉妄動。
司馬季拿着筆在紙上瘋狂操作,自己大婚、立後大典、公主出嫁定下具體啓動的日期,謀劃如何在司馬宣華出嫁之前把人偷出來。
“去司隸統領那裡,本王要所有京師各城門的校尉履歷。”司馬季傳令道,“任何一個人都不要放過,家中有幾個孩子,出身於哪裡,全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