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此戰我們已經勝券在握。”同樣騎在戰馬上和司馬季並肩而立的何龍,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一鼓作氣直至勝利的結果是他最想看到的。
“我們本來就應該贏,常規操作不要多想。”司馬季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沒有因爲衝破缺口而高興,保持一副平常的態度。中原王朝對周邊這些文明程度不高的勢力,打贏了是正常的,打不贏纔不正常,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奇蹟並沒有發生,至少沒有按照東濊人設想的方向發生,晉軍士卒順着城牆缺口衝破了東濊的抵抗殺進城內,當晉軍主陣取得進展之後,也帶動了其他兩個方向的進展。東濊王都失陷了,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無力迴天。
任何戰爭當中百姓都必須作爲一個犧牲品出現,這一戰也不例外,司馬季並沒有深究晉軍攻城當中殺的人有多少是百姓,這也沒有意義,只要不是故意殺人泄憤就可以了。
晉軍控制東濊王都全城之後,城門大開,這個時候作爲勝利者的司馬季,才騎着高頭大馬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城內,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享受全體晉軍士卒的熱情歡呼。戰爭的副作用本身就註定要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我部誅殺東濊人過萬人,此戰沒有令殿下失望。”進入東濊王都之後,很快何龍就聽從各部彙報,喜形於色的開口稟報道。
“這些女真人,總是屠城。”司馬季腦袋一偏很是嫌棄的開口道,“就不能像我們一樣,做到所過之處秋毫無犯麼?”
“對對對,這都是女真人做的。”何龍的思維轉換的也不慢,借坡下驢的指責道,“我部將校都已經叱責過了,他們還是缺少教化,還需要調教。”
“哎,這就對了!”司馬季輕描淡寫的把事情往女真人身上一推,指着城中的王宮道,“去王宮看看裡面怎麼樣,和新羅王宮比較起來如何?話說以來,本王已經住過不少王宮了。”
林邑、扶南、高句麗、百濟、新羅、不知道以後這個名單還會不會繼續增長。
東濊王宮是燕王眼見最簡陋的王宮,雖說他沒有見過戰國的遺址,可單方面臆測應該是比不上的,估計就是春秋早期的水準。燕王並非對錢財多麼看重,雖說只要有機會他就會斂財,總是喜歡逛王宮,一個重要原因是他覺得近距離的觀測國王的住所,可以正確判斷出來一個勢力的文明水平,腦子裡出來判斷結果之後,就可以給出不同的應對方案。
“真是燒了都不覺得可惜啊。”司馬季走入東濊王宮邊走邊搖頭,不過這也是好事,文明程度不高的勢力好對付。文明程度要是太高了,就像是阿拉伯滅掉波斯,到底波斯人還是弄出來個什葉派出來,繼續和阿拉伯人作對,後患太大了。
從入城到進入王宮,司馬季已經對東濊部落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在他看來除了東濊王都的城牆可以保留之外,剩下的一切都沒有保留的必要。深秋季節北方呼嘯,正是一個放火燒城的一個好時候。
燕王扼腕而嘆之際,一批晉軍士卒押着數十名東濊人過來,然後一頓無影腳讓這些人跪下,疼的這些人哇哇大叫,這數十人當中有男有女,樣子絕非一般的百姓,一問才知道都是東濊各部的首領和東濊王族。
“不是說過了嗎?男女分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怎麼能對女子下手呢?”司馬季見狀眉頭就是微微一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就好像這場戰爭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卻事非人願,不得不這麼做。
這幅模樣讓一些將校都像伸手撓撓頭皮,不是他們不配合燕王,確實是頭皮有點癢。滿城屍首可能燕王真的沒看到吧?這些將校這麼安慰着自己。
這是實話,司馬季真的沒太注意這種事,人是普通士卒殺的,死的是普通東濊百姓,管自己屁事,以一個上位者的角度來看,他覺得我大晉仁至義盡,給予東濊人和平解放,是這羣東濊首領作爲既得利益者對抗上國,死不足惜。
你們這些東濊貴族老老實實的自己走出來,把脖子伸出來讓晉軍砍了,不就什麼事都米有了麼?一點也不爲東濊的未來着想,現在這種下場怪誰?
燕王站的說話不腰疼,可這些樸實的東濊人向來不慣毛病,對着司馬季破口大罵。
可惜的是司馬季掌握爲數不多的外語當中,並沒有一種叫做東濊語的語言,實在聽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今天心情不錯,連嫌吵的不耐都沒有。就這麼一直看着這羣人表演,直至對方不少人都破音。
“本王猜測,這些敵人對本王的計略謀劃,深感佩服,所以才這麼激動。”等到這些人都嗓子冒煙,司馬季才左右一看似乎尋找贊同者一般的發言。
“應該如此,應該如此,末將也是這麼認爲。”所有人都深以爲然的點頭,好似真的如此一樣,這不吝於在失敗者的心裡撒鹽。
“現在我們纔算是不辱使命,休息幾天帶着俘虜班師。本王對從隨軍司馬處,將東征功績一一閱覽,奏疏當中少不了諸位的功勞。”司馬季說到半截,才發現好像還有事情沒處理指着跪着的東濊首領道,“功勞先放一邊,先把他們押下去,秋季萬物凋零是一個上路的好時候,給個乾脆的,本王不喜歡虐殺。”
隨即就有一個校尉上前,揮手召集士卒把人押下去,他們比燕王急切的多,剛說到最關鍵的時刻竟然被吊着,這誰能受得了?出征在外,精忠報國當然無話可說,可論功行賞也是不能少的,竟然被一羣俘虜打擾了興致。
“那我們繼續,諸位的功績相信朝堂定然不會無視,將士們流血流汗,大晉不會辜負諸位的期望。”司馬季這個時候神情無比放鬆,繼續打下去可以麼?當然是可以的,因爲區區一道海峽對面,就是島國,可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作爲中國人他當然是對島國沒有好感,畢竟這個島國曾經在中國轉型的時候,憑藉船小好調頭的先發優勢,趁着千載難逢的機會,差一點都把中國放倒。這應該是第一次中國除了人口之外各方面都劣勢的一次對抗。
那一次對兩國來說都是千載難逢,農業社會對農業社會,工業社會對工業社會,島國都不敢這麼做,只有島國是工業社會,而中國是農業社會的時候,島國才抓住機會出刀一次。但機會過了就是過了,島國沒有抓住,以後它還會生存在中國的陰影之下。
得知三韓之地有倭寇存在的事情後,他曾經想是不是跨海登陸,可旋即就放棄了。至少現在不行,第一是時間不夠了,臨近冬季他沒有時間。第二則是島國的環境太封閉,就算是佔領了也容易割據,既然沒有把握一口吞下,不如先把目光放在更大的目標上。
廣闊的東亞還有很多地方等着燕王去探索,把這些地方都收入囊中,再劍指東方也不遲。
佔領東濊之後,軍中文書、隨軍司馬迅速統計所俘獲的人口,所得人口一萬兩千戶,晉軍士卒又用懸賞的名義,鼓動百姓告密,把加入守城對抗晉軍的人揭發出來這招,將所獲得的戶籍篩選了一遍。
風聞言事之所以屢屢奏效,就是因爲他可以摧毀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感,對東濊人來說,晉軍是外人,這種敵我差別容易令他們抱團取暖,反過來則不利於東濊之地被消化掉。燕王第一步就是要摧毀這種信任,成功了東濊人就會變成一盤散沙,相互防備不在成爲威脅。
在這個過程當中,輔以散播謠言的方式,估計挑撥、親屬、鄰里關係、甚至泄露一些告密者的信息,以賞賜或者除法進行威逼利誘,短短時間內,就取得了非常大的戰果,甚至比攻城的時候都要順利。
城中東濊百姓紛紛防備,每天都有人被當街抓獲,挾私報復者比比皆是,污衊栽贓更是不勝枚舉,這點司馬季不用聽說,想都能想到,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不過這也正是目的,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就怕引起民怨沸騰,不利於以後的佔領。”何龍還是有些擔憂的開口道,“利弊孰輕孰重,還是未可知的事情。”
“到時候將一些告密者挑出來明正典刑,相信就能平息民怨了。這些百姓麼,糊弄糊弄他們,給他們一個宣泄口就行了。”司馬季淡然一笑不在意的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不是肯定句,它其實是一個疑問句。這句話有句號和問號是兩個意思。
在告密活動越演越烈的擴散全城,真的開始對晉軍佔領不利之後,司馬季迅速再次施展燕王回首掏絕技,抓獲了一米引起民怨的告密者,對外宣佈要明正典刑,用來平息民怨,不過之前被抓走的人,那還是不能放的。我大晉尚白,白色恐怖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