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鎮在外,必有掣肘!如果拿下中樞,纔有我們兄弟的安生日子。”司馬煒輕咬着嘴脣,目光灼灼的看着司馬乂,“秦王那種隨遇而安的想法,能保一時之太平。時間長了可未必保險,三地五都八軍鎮,咱們宗室的力量太過於分散了。沒人在中樞看着,誰能保證不會再出現一個楊氏呢?”
“可這天下是我們司馬氏的,除了洛陽的中央禁軍,所有軍隊都在宗室的手上。何必惦記洛陽呢,此次汝南王回來,讓他和衛瓘和賈后去鬥,我們遠離中樞做旁觀者。”司馬乂想了一下道,“其實乂對燕王的態度很讚賞,遠離是非,並非不可以。”
“燕王和秦王一樣,苟延殘喘之輩。不是匡扶社稷之人,吾乃先帝親子,不可不過問。”司馬煒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幽幽地道,“你剛剛也說除了洛陽的中央禁軍都在宗室之手,那連同洛陽禁軍全部掌握,那不是更好麼?”
“乂還是聽從兄長的!”司馬乂欲言又止,輕嘆了一聲只能作罷道,“這樣吧,兄長可以在適當的機會舉薦我去出鎮,這樣一旦有變,乂可以在封國聚兵令宵小之輩不敢妄動。”
“你還是心有恐懼,也罷,爲兄會找機會讓你替我鎮守荊襄,你我兄弟聯手,必不讓宵小之輩窺伺神器!”司馬煒點點頭話鋒一轉道,“燕王此來到底是何用意呢,不要這樣看着爲兄,東安王、東海王、下邳王估計也在猜測着呢。這些遠親宗室,心思可不比你我少。”
“臣弟還是剛剛的想法,燕王是親自過來觀望,不過兄長一提到其他幾人,臣弟料想可能對燕王的態度不會好!尤其是東安王,此次他殺伐太過,而且有泄私憤之嫌。”司馬乂沉吟片刻道,“不知兄長準備如何應對。”
“東安王和本王關係很好,如果他有事情本王也不好說話。”司馬煒想了一下道,“而且東安王目前執掌部分禁軍,本王想要他同本王站在一起。”
等到司馬乂告辭離開之後,司馬煒默然不語回頭道,“你看呢?”
“長沙王還是優柔寡斷,大王,進一步則執掌中樞,退一步只怕再有現在的機會就難了!”岐盛深深一拜道,“長沙王也說,此刻宗室之心全在於大王,如何取捨皆在大王一念之間。”
“啊!”司馬煒口中意義不明的嗯了一聲,擺擺手道,“只要衛瓘和汝南王不過分,本王還是不想做的太過!”
永安裡,司馬季微微搖頭自語道,“這東安王夠狠的,直接就滅了楊濟和楊駿的三族。剩下的人還沒放,要不是賈后阻止的及時,楊珧的三族估計也沒了。”
時過境遷,當夜的血腥早已經被埋沒,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還沒完。司馬氏最知道的就是斬草除根的道理,因爲顧忌南征大軍暫且沒有對楊珧下刀,但對其他的楊逆一黨絕不會手軟,截止到現在已經上千人被斬首,三族之內不分男女老幼,皆在誅殺之列。
因爲遠在幽州來晚了,司馬季沒能阻止這種誅殺,當然就算在現場他可能也阻止不了,這些被誅殺的都是和楊駿過從甚密的朝臣。
不過不是還有後續麼?可以在那些罪行輕微的朝臣上想想辦法,楊駿可是封了數百個侯。這些人連同本身的家眷,可是有不少人呢。
“備車,本王要去入宮,先去東宮吧!”司馬季把張達招呼過來,“讓人把禮物送到長沙王府,長沙王會明白怎麼做。”
司馬季要是剛到洛陽就先和宗室聯絡感情,估計在賈南風那就不好過了。何況這也不合理,所以先入宮是對的,東宮門外,左衛將軍,東海王司馬越相隔很遠就見到了一輛馬車,並且一眼就認出了司馬季,司馬季的裝束別人也很難不認出來。
晉朝士族都長袍大袖風度翩翩,燕王一副無產階級的打扮,倒是很適合直接下田幹活。
“原來是燕王,早聽說燕王自幽州而來,是進宮拜見太子殿下麼?”司馬越滿臉笑容的打招呼,看着司馬季很是別緻的行頭。料子不錯,但還是比較適合農民穿。
司馬越?八王之亂最後的勝利者?龜縮大法練的不下於司馬懿。司馬季大大方方的站在司馬越面前,這幾天是不是心情緊張,所以才一直沒洗頭啊,頭髮都粘成一縷一縷的了。
前段時間就是這個哥們利用自己給楊駿上眼藥的吧?司馬季現在還沒忘記這一茬呢。主要是司馬越在歷史上名聲比其他宗室大,如若不是關鍵時刻反戈一擊,長沙王司馬乂也不一定會戰敗,這個人太危險了,或者說叛徒太危險了。
“本王上疏入都,就是來看看楊逆一黨的下場,可惜,來晚了!”司馬季一臉的冷峻,似乎在強自壓着內心的怒火,很符合最近被楊駿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樣子。同時也在觀察司馬越的反應,只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司馬越也很奇怪,燕王又不認識自己,怎麼用這幅眼神看着自己。
“本王先進去了,有空會去東海王府上做客!”司馬季收回目光笑着進入東宮。不過洛陽內宮給他的感覺一直不好,此刻更有種大將軍何進附身的感覺。
當然一切都沒發生,司馬季想多了。東宮景色宜人,當初司馬炎確實在孫子上下了不少苦功夫,“拜見太子殿下!”司馬季被內宦引領入宮後便見到司馬遹。
“叔王請起!”司馬遹只是看了司馬季一眼就移開,輕飄飄的道,“叔王是過來看望母后麼?”
“看望陛下和皇后,和看望太子並不矛盾。”司馬季笑着道,就在此時進來一個和司馬遹年齡無二的少年,顯然並不見外,見到司馬季一愣道,“司馬穎見過燕王!”
未來的cd王司馬穎,司馬季點點頭,算起來他比太子司馬遹還要小一歲。司馬季聊了一會兒便離開東宮,“我的給司馬越身邊放幾個信得過的人!”
到了現在司馬季還覺得,東海王上次陰了自己,準備提早進行防備。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往東海王府上塞進去人。卻不知道讓對方受了無妄之災。
數年之後,司馬季被司馬越大罵那句司馬農夫倒是一點沒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