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這個地方,司馬季想想就頭疼,他不過初衷就是押送糧草,怕關中的軍糧供應不上,卻直接被抓了壯丁,再者,目前京師之內,山頭林立,暗流涌動,以及他所面臨的威脅。司馬氏諸王就算不全是,大多數也皆是狼子野心之徒,反骨昭然之輩,京師之水渾濁,已到了讓人髮指的地步。
每天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期間或是合縱連橫,或是沆瀣一氣,司馬季怎麼會覺得洛陽好?
“馬上就要入城了,殿下爲何悶悶不樂?”和司馬季不同,孟觀可是期待好久了,甚至都覺得燕王在長安呆的時間太長,早就應該班師回朝。
此時挾大勝之威勢回朝,兩人的心情截然相反,孟觀當然有理由高興,因爲他馬上就要升官了,司馬季有什麼高興的,他天生就是王侯,早就升無可升。
“本王想家了!”司馬季不鹹不淡的開口迴應,不想來歸不想來,回朝覆命是必須的,要是燕王說的算他早就遷都了。
兩人閒扯兩句便開始入城,按理來說得勝而歸,怎麼也要出城相迎什麼的,可我大晉的皇帝司馬衷,做這種事情顯然是強人所難,坐在太極殿的皇帝,顯然比拋頭露面的皇帝更有威儀,這種粗活還是別做了。
進入太極殿,孟觀直接開口道,此番剿賊,實乃牛刀殺雞,數月之間關中大定,陛下安坐朝堂,靜候佳音。至於匪首齊萬年,已經生俘,現已關押在牢內,隨時可明正典刑。
“青玄怎麼不說話?”司馬衷像是沒有聽到孟觀的話一樣,空洞的目光落在司馬季身上,顯然比起孟觀,他對司馬季還算熟悉一點。
“孟觀將軍此戰身先士卒,血透重甲,季不過是在後壓陣,沒有親臨戰陣,所以無話可說!”司馬季躬身見禮,平淡的道,“中央禁軍不愧是天下強軍,由此勁旅,可保我大晉無虞,這江山豈是區區齊萬年一個叛賊所能撼動的?”
“好!”過了好一會兒,司馬衷才慢吞吞的開口,也不知道是說司馬季說得好,還是在說其他什麼事情,不過朝臣是不會讓皇帝丟臉的,馬上紛紛開口一片叫好之聲。這一幕深刻的表明,人模狗樣的朝臣,實際上也並不比長安城外圍觀斬首的百姓,高出多少段位。
只不過這一幕尋常百姓見不到,但只要皇帝需要,高高在上的重臣,一樣可以和市井無賴別無二致。置身在其中的司馬季面色淡漠,就像是觀看一出體現人生百態的滑稽劇,主要演員還都是一國的重要人物。
孟觀如願以償的升官,至於司馬季則受到了嘉獎,賈南風再次詢問有沒有意願留在洛陽,不過他甚至皇后底線,當然心照不宣的開口推辭,只想早日回家。
隨着年齡漸長,司馬季越來越無慾無求,這個時代能有的,他差不多已經都有了。所希望的就是天下太平無事,這樣作爲既得利益者的一員,就能保持現在的榮華富貴。
有時候都覺得,就因爲金錢美女都不缺乏,他才喜歡徵徭役,體會權勢的快感。在洛陽住了幾日,司馬季便啓程回薊城,甚至連齊萬年凌遲處死的事情都不在意。
一郡內的主要官員,除了一把手太守、二把手郡將之外,主要還有掌管郡內一切人事的功曹、掌管文書佈告的主簿、各官員之下,還有具體經辦事務的大小佐吏。那便不算國家任命的正規官員了。
燕國有一個不同於其他封國的特點,那就是官不多吏很多,司馬季甚至把保甲制度裡面的保長都看成是吏,剛回到薊城的第一天,司馬季很是睡了一個好覺,一早起來離開房間,深呼吸了幾大口冬日清晨的冷冽空氣,只覺得腦中清明不少,人也精神起來。
今天定是個天高氣爽的冬日晴天。心曠神怡了一陣,左右再看看,不少王府的侍女也已經起牀,打水生飯,開始一天的生活。
燕王府出現了一些變化,很令人滿意的變化,司馬季可以很自豪的說,他經營的大本營,其實比天下第一巨城洛陽,變化的速度還要快。
整個燕王府的窗戶都換上了玻璃,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些玻璃有些發綠,這是很正常的,工藝不過關的玻璃就是這種顏色。
“現在府中的溫度,應該比往年暖和了不少,府中女眷衆多,讓她們挨凍,本王心裡也過意不去。”司馬季左顧右盼之間,楊馨正好從屋裡出來,見到男人感嘆就是淺淺一笑道,“夫君纔剛到薊城,這麼快就要憐香惜玉了?”
“我和幾萬純爺們在一起幾個月,其中滋味你昨天晚上應該感受最深。”司馬季眉毛一挑一語雙關的道,這話說得楊馨就是臉色一紅,她確實感觸頗深。
司馬季原來出征的時候還帶着女眷,總這麼幹之後,深知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現在已經變得清心寡慾起來,只是幾個月的高僧生活之後,燕王覺得以後該帶還是要帶。
不多時,封國的主要官員都進入王府,幾個人都深知燕王長舌婦兼微操大師的秉性,沒事的時候都要找事做,更何況是剛剛回來,直接不約而同的同時出現,過來稟報燕王不在的時候,封國內的動靜,別等着燕王主動找上門了。
“城中人口增加,飲水有些不足麼?”司馬季一聽便沉默一下,然後微微搖頭道,“百姓在自己家挖井本王不管,但本王像,還是修建一個引水渠吧。到時候告知你們,準備要徵徭役吧。”
幾個人都是一愣,爲何挖引水渠也要徵徭役?難道還需要很多人不成?
當然需要,因爲司馬季不是挖引水渠,而是建高架引水橋,是羅馬帝國的那種空中引水渠,用巨石架起來的水橋,從燕山飲水到薊城,供應整個薊城百姓使用,根本不是在地上挖的那種,所需要的人數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