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來說,皇帝一般是不會留大臣在宮內用膳的,就算是有,往往時間控制的也相當微妙。
時間都不會過長,而今日所有人都能夠明顯感到與尋常的不一樣,平日裡朱由檢也是很少請客吃飯的..
畢竟從後世而來的朱由檢知道,自己請大臣一同用膳,對於大臣來說既是一種勉勵,也是對外散發一種強烈的信號。
由於朱由檢對於浮誇的宮廷裝飾大多不太感冒。
所以很多地方都已經將陳設撤了大半,但還是難掩宮內的奢華氣息。
桌上,朱由檢與張倫上下而坐。
雖然依舊是傳統的分食制,但能留張倫吃頓飯也是了不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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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吃的差不多了,天色逐漸也漸漸沉了下去。
朱由檢隨即開口說道:“愛卿今日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朕在東暖閣內等你。”
話一說完,張倫連忙起身。
接着說道:“回陛下..臣定當早來!”
“哈哈!那就好。”
張倫離去後,朱由檢也擺駕回了自己的寢宮,夜色之下,朱由檢的眼睛微微眯在了一起。
一天的勞累還是讓他感到有些心力交瘁。
但在今日居然真的挖掘出了像張倫一般的難得奇才,卻是讓朱由檢實在感到有些意外。
不過還在龍輦上,朱由檢就衝着一旁的王承恩淡淡說了一句:“叫魏忠賢查查這張倫的底細,明天清晨朕就要看到,記住!切勿驚動了誰!”
“是..皇爺,老奴一會便去。”
回到寢宮之中,朱由檢先是去看了看自己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兒子,又與周皇后膩歪了許久之後才沉沉睡去。
可張倫自離開了宮後,並未直接回家。
而是在街邊的一道小巷口就讓駕車的師傅停下了馬車,跳下馬車後便走進了小巷之中。
過了好一會,黑夜之中,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打扮也與剛纔不盡相同了。
而在黃立極的府上,大院後門處一道黑影閃過,輕輕的有節奏的叩了幾下小門。
隨後小門便從裡面被打開,黃家府裡的大管家打着燈籠看着眼前這人,忍不住驚呼說道:“張大人,你怎麼這麼晚來老爺這拜會啊..老爺已經休息,莫不是明日再來?”
張倫卻面色不改,連忙說道:“明日恐怕就耽擱了,你前去替本官知會一聲,就說張倫有要事要相商。”
管家見狀也是明白了,若非有要事。
這張倫作爲禮部侍郎也不能直挺挺的大半夜往黃立極的家中跑,隨後便點了點頭,招呼了幾個府中的丫鬟先將張倫帶到偏房內等着自己前去傳話。
過了不一會,黃立極便同樣來到了偏房之中。
見面的第一句話就說道:“今夜恐怕是陛下和你說了什麼吧?讓你大半夜的跑到我這裡,你可知要是傳出去就要壞事了!”
張倫並未多言,只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黃立極。
張口便說道:“陛下恐怕要讓在下前往蒙古了..”
這句話卻讓黃立極有些疑惑:“陛下雖讓你負責與蒙古磋商協定,可那是你作爲禮部侍郎應當作的事情,畢竟現在來宗道那老傢伙實在是看不清形勢,難以一用了。”
隨後又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可爲何要讓你去蒙古,這與你現在的身份之間並無太多的聯繫啊...細細講講,今日你與陛下到底說了些什麼。”
張倫對於眼前這位一手將自己提攜上來的老師沒有絲毫的隱瞞,隨後便將今日與朱由檢在東暖閣內的議事內容大致的講給了黃立極。
到底也是歷經了數朝的老人了。
黃立極頓時就聽出了張倫話中背後的意思,反而是轉過頭來看向了張倫,雙眼含着笑意說道:“你小子,是真的要飛黃騰達了!”
張倫顯然不解。
看向了黃立極說道:“老師...學生不明白,這前往蒙古難不成還是什麼好事不成?”
“你這小子,果真是愚鈍!表面上看前往蒙古自然不是什麼好事,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則是一件天大的機遇了!”
黃立極捋了捋鬍子說完後,還不忘看向了張倫,又多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心裡在想着什麼,不過是無法再臨朝堂罷了,可爲師要告訴你的是...有些人,人在帝心,要比人在朝堂有用的多!”
這句話一出,張倫頓時就如同醒悟了一般,連忙說道:“學生明白了。”
黃立極並未再多說,只是欣慰的看了一眼自己眼前這位學生,一路提攜其實並非是黃立極有何所圖。
實在是這年輕人確實是他近幾年所見過最圓滑、可也是最有能力的大臣了,只不過沒想到被陛下如此器重。
“記住,不管隨後陛下給你什麼樣的位置,你都要毫不猶豫去前去,最遲不過春季,可能最早就是明天。”
黃立極這番話讓張倫有些不解,便說道:“老師..若是給我個知縣,學生也要去嗎?”
“去!必須要去,就算給你個鄉,你都要去做出點名堂來!切勿眼高手低!”
張倫依舊不死心說道:“可若是給學生一個難以拒絕的大官來做,學生又當如何呢?”
“還是要去!只不過..若是一個能掌控一行省的布政司指揮使之類的位置,你就要好好琢磨了,不過記住一定要去韃靼!”
張倫一驚,連忙說道:“老師..這韃靼如今可謂是百廢待興,接連遭遇幾重打擊,怎麼能夠去這樣的地方呢?”
然而黃立極卻面色一變。
“你不懂..這韃靼儘管現在的條件最差,可也最適合你做出成績,同時也距離京師最近...儘管人在帝心,比身在朝堂管用,可漠西蒙古乃至河套,卻實在是太遠了啊...”
“學生明白了!”張倫拱了拱手,便起身要走。
這是他們師徒二人特有的交流方式,而並非是張倫不守規矩。
黃立極擺擺手示意其快些回家,明早還要早點前往宮中,千萬不敢耽誤。
又是從黃家府院的小門邁步走出。
見四下無人,張倫便腳下生風,快步走到了一處角落裡。
過了沒一會。
一輛馬車便再度疾馳在京城夜晚的街頭上。
只不過,他沒注意到的是有一雙眼睛,正默默注視了今晚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