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儘管朱由檢面色之中已經帶上了幾分怒氣,但薛鳳翔卻是面色不改。
望着朱由檢,繼續說道:“皇上...臣自然知道朝廷國庫緊張,如今不應大興土木在修築水利設施上,但黃河之事...”
朱由檢冷冷一笑。
開口說道:“功在當下,利在千秋,造福子孫後代是嗎?”,這話一出,薛鳳翔隨即一愣神,低下頭不說話了。
但朱由檢卻沒準備到這裡就結束。
反而再一次開口說道:“利在千秋,造福百姓誰都會說,可你要朕現在拿出數千萬兩銀子給你!去重新修築黃河沿岸的水利設施...”
朱由檢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是在動大明的根啊..”
倒不是朱由檢捨不得銀子,主要是在如今的世界之林中,朱由檢清楚的知道如果一個國家沒有足夠的武備實力,那麼迎接他的只會是來自海上的強盜,以及帶來的滅頂之災。
大明想要發展,機會可能就只有這一次。
朱由檢迫切的想要讓銀子用到刀刃上,但看了看鬢角已經有些花白的薛鳳翔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說說吧,是不是還準備派發徭役啊..?嗯?!”
..薛鳳翔擡起頭回道朱由檢:“只有如此..才能減少一點開支啊..”
“你是否忘記朕曾經許諾過天下百姓什麼?說不會再有橫徵暴斂,不會再有莫須有的徭役,只要他們安居樂業,百姓能夠各司其職,朕就免了這一切!”
“如果再有需要人手的地方,也要按照大明民間的規矩,給錢!”
朱由檢所說的話,聲音很大。
甚至傳到了門外的王承恩耳朵裡,王承恩不免搖了搖頭,心中只道這薛鳳翔實在是一根筋..
毫無疑問。
如今在朱由檢眼中,戰爭經費和發展工農商業的資金,應當是佔據優先地位的,畢竟前者關乎朝廷危亡,後者關乎國家發展。
但現如今,正是因爲如此。
朝廷財政的開支大幅增加,都不說皇家國庫,只看原本比較寬裕的大明戶部國庫。
自從朱由檢改良稅務制度之後。
收農稅,發俸祿。
只有這兩件事情出現在戶部頭上之後,按理來說戶部應該是比較有錢的,但隨着經濟建設的發展。
大明的官員數量也逐漸開始膨脹。
讓戶部國庫的收入也開始逐漸呈現捉襟見肘的態勢,還好朱由檢所成立的大明新式司局。
大部分的官員俸祿都是從皇家國庫直接劃撥。
不然,指望戶部國庫,恐怕大明不少的官員又將收穫不少的大明寶鈔。
然後添上各種折色之後。
踏上不貪不腐不敗就得餓肚子的老路,到那時候,恐怕就連朱由檢都不好意思懲戒貪官了。
畢竟吃不起飯的時候,你還能指望這些官員有什麼風骨嗎?
但對於水利。
一年數十萬兩的修繕費用,朱由檢毫不吝嗇,畢竟這是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都必須花的錢,沒有什麼好說的。
可一下子。
數十萬變成數千萬。
儘管現如今大明皇家國庫躺着的銀子遠遠不止這個數,更何況朱由檢的紙幣計劃也已經開始準備實施。
將來,朝廷註定會迴流大量的白銀。
可朱由檢清楚,絕對不能夠一次性拿出來。
“愛卿,朕..許了治理黃河之事,但修築沿途水利的銀子容朕按年撥付,你也說過,這黃河需要十數年才能夠修築完畢,今年朕再給你五十萬兩,摸排規劃一下將來怎麼幹..”
薛鳳翔那有些渾濁的眼神之中。
突然猶如冒出了精光一般看向了朱由檢,只見薛鳳翔激動的跪倒在了地上,口中高呼:“皇上..聖明啊!”
...
薛鳳翔走後,一大清早就被敲詐了一筆的朱由檢心情不是太好。
可壞事,並不是一件。
而是一件接着一件。
旱情..
安南再起紛爭..
廣東士紳暴亂...
“夠了!不要讓他們再把這些摺子往朕這裡送了!”剛開始的時候,這些摺子還是一個一個官員親自上門送。
隨着朱由檢面色越來越黑。
不少機靈一點的官員便老老實實的光到摺子不到人,可字裡行間之中都是要求朱由檢撥銀子,或者說是來彙報災情的。
“給朕把孫元化叫過來!”
兵器總局..
孫元化面色沉重,步履匆匆。
天子一怒,伏屍百里。
饒是平日裡,總是一副輕鬆姿態的孫元化,聽到皇上要召見他的消息的時候,也是着急了起來。
“孫元化還沒有來嗎?”
剛到門口,孫元化便聽見了東暖閣內,朱由檢的聲音。
連忙開口說道:“回稟皇上,臣孫元化前來覲見..”
門從裡面被推開了。
王承恩招呼孫元化趕忙進去,隨後他自己便從屋內退了出來,今天是朱由檢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
但奇怪的是。
爲什麼在這種時候,召見原本不顯山不露水的孫元化。
這讓王承恩都有些疑惑。
“皇上..”
“朕今天叫你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
儘管氣未消,但朱由檢的情緒還是很冷靜的。
“皇上..您只管吩咐..”
“兵器總局火炮司的事情..近幾日就交接出去吧,朕要你作爲皇家特使,前往福建廣東沿海,看看南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比起別人,孫元化的確是目前最佳人選。
在這個人選的選擇上。
朱由檢有着幾方面的考慮,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對於新學的理解程度,再加上孫元化還有在海外的經歷。
“臣..去了廣東福建,大概要做些什麼呢?”
孫元化所說的意思其實是,到了廣東他應該從何下手。
朱由檢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如今福建廣東總是有些不安分,各地的宗族勢力在當地盤踞的時間太久了,你這一次以大明皇家特使的身份去,最關鍵的就是要調查清楚,廣東福建的宗族勢力...”
“到底有多深!當地的百姓,被這種宗族觀念毒害的到底有多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