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麼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蕭墨軒便就立刻轉過了頭
只見一叢月季花後頭,依依正攀着花枝,笑眯眯的望着這裡。
“姐姐……”小香蘭只覺得臉上一片火熱,轉身就要做勢離開。
“小蘭妹子。”依依一邊笑着,一邊款款走到了小香蘭身邊,擡頭對蕭墨軒笑道,“子謙,小蘭這回跟着來江南,卻是孃親的意思。”
“孃親說了。”依依拉起小香蘭的手,“子謙由小蘭妹妹照顧着習慣了,這回來江南,也不知道要呆上多少日子。若是時候長了,便要寧姐姐做主,讓小蘭妹妹也進了房。”
噴……蕭墨軒幾乎就要當場噴血。自己新娶的兩個老婆,還有一個尚且完壁,爹孃居然又開始盤算着讓自己納妾了。
難不成爹孃真是看見自己蕭家人丁不旺,想從自個這裡開始改變不成?
“這……這……”蕭墨軒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在袍子上搓了搓手,手心裡全是汗。
若是把蕭大少爺想成善輩,倒也實在大錯。他眼下的手足不措,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依依和小香蘭兩個,就並排站在自個面前。若是自己表現的高興了,只怕依依心裡會結下節。依依和自個成親也有些日子了,可過了這麼長時間還是完壁之身。雖說這也不能怪蕭墨軒,要怪只能怪嘉靖老人家太刻薄,這麼急着把蕭墨軒趕到江南來。
可蕭墨軒擔心自己只要露出一絲興奮來,難保依依心裡不會生出絲黯然來。
不能高興,那麼就沮喪些?那更不行。小香蘭也在瞅着自個呢,小妮子的心思。就和水一樣難猜。自己沮喪些,不就明擺着要讓小香蘭難過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少爺我也也不容易呀,蕭墨軒心裡暗暗嘆息一聲。
“哈哈哈。”蕭大少爺定了一下心神,拾步走上前幾步,一手一個,拉過了依依和小香蘭,向着院裡走回。
“少爺……”小香蘭畢竟還沒有個名分,被少爺這樣拉住手。頓時臉上有些放不開,“少爺這是要去哪……”
“到房裡去,到房裡去。”蕭墨軒壞壞的笑着,手裡抓的更緊。
“子謙……”依依適才還還覺得無妨,反正已是有了夫妻之名,拉拉手還犯不上有損風化的名頭。
可是……三個人一起去房裡……依依這會兒哪還顧得上去想相公是興奮還是不興奮……那多羞人呀……依依地臉頓時就紅到了耳朵根。
“子謙……子謙……這是在客棧裡。”依依扭捏着想要掙脫開來,“還是等到了南京好了。”
小香蘭卻是已經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任由着少爺牽着走。
“南京?”蕭墨軒這才停下腳步,笑眯眯的看着依依,“到了南京如何?”
“你……”依依輕輕咬着嘴脣。又扭了下身子。柔若無骨的小蠻腰,半倚半靠的貼在蕭墨軒身上。隔着兩層薄紗。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一抹曲線。
“去房裡叫着蘇兒一起去用晚膳呢。”蕭墨軒吃吃的笑道,“你卻當是如何?”
“子謙……”“少爺……”兩記粉拳,一起落到了蕭墨軒的肩上。
“請你們去用膳也是錯?”蕭墨軒苦着臉,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小蘭……小蘭還得去廚房催上一回。”小香蘭想到了一個由頭,就想先逃開。
“寧姐姐也真個是。”沒等蕭墨軒開口,依依卻是已經“咯咯”笑道,“這些事兒,哪裡該是小蘭妹妹去做的。”
話語裡,竟是已經把小香蘭說成了和自個一樣。
“不是寧姐姐。”小香蘭連忙爲蘇兒分辯,“這些個事兒。只是小蘭自做主張罷了。”
“子謙。”依依轉過身來,朝着蕭墨軒會心一笑。
“嗯?”蕭墨軒也轉過頭來,看着依依。
“咱們家裡,可又是多了個管事地了。”依依掩嘴笑道。“從小到大,妾身都是沒操執過家。這回蘇兒姐有孕,纔不得不接了下來。你可是該叫小蘭妹妹來幫着我了?”
“好墨軒呵呵笑着點了點頭,“有你們管着,倒是讓我省心了。”
次日,寅時末。
“少爺,少爺。”夏日的寅時,天已是有些矇矇亮了。盛衍還躺在牀上打着迷糊,便聽見吉利在門外拍着門框。
“這才啥時候?”盛衍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氣呼呼
頭來,“嚷什麼嚷,一邊歇着去。”
“少爺。”吉利這回卻似乎絲毫不給少爺面子,“該起來了,蕭大人都派人過來了。”
“哎呀。”盛衍一聽這話,才從牀上彈了起來,“嘿嘿,你不說我還且就忘記了,昨個答應子謙,要陪他去淳安的。”
“等等。”剛坐起身來,盛衍又想起了些什麼,立刻喝住吉利,“他且還派人過來做甚?昨個不是已經說好了,在他行轅前會合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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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大人派人過來是來告訴少爺。”吉利倚在門邊答道,“今個去淳安,蕭大人和少爺兩個,都不穿官服,也不乘轎子。侍衛也不要帶了,有他帶着盧百戶一人便是好了。”
呃……盛衍愕然的張了張嘴,穿着便裝……不帶隨從,不穿官服,不坐轎子。
蕭子謙他打的是什麼主意?難不成要和那海瑞去比比誰更古怪不成?
“還有……還有……”吉利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些難開口。
“還有什麼?”聽了吉利這般口氣,盛衍倒有幾分好奇起來。
“蕭大人說了,要少爺選匹好馬騎着。”吉利的聲音有些奇怪,“若是遇見歹人也好逃命。”
“我……”盛衍一下子差點暈過去。蕭子謙……你真是要去和海瑞比誰更古怪不成?
古怪也罷,正常也罷。蕭墨軒和盛衍只各自帶了一名隨從,加上盧勳也不過五人。五個人又各騎了一匹快馬,趕起路來倒果然是輕靈,從杭州到淳安兩百里地,只用了兩個多時辰便是到了。
“子謙。”盛衍見淳安縣城已是近在眼前,從吉利手裡接過棉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前面就是淳安縣城了,再走上半里,有一家茶鋪,有得蔭涼,我們去那裡等着好了。”
“等着?等誰?”蕭墨軒轉頭看了看盛衍。
“當然是等海瑞了。”盛衍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兩個來淳安,合禮他海瑞也該是出城來迎接。”
:過來回上點顏色。
“你昨個晚上派人告訴過海瑞了?”蕭墨軒又瞅了盛衍一眼。
“嘿嘿。”盛衍只是笑而不答。
“只怕不是你的主意吧?”蕭墨軒也是微微一笑,抿了下嘴,“昨個你身邊那位杜同知……”
“我早說了。”盛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子謙你纔是做官的料,這些事兒竟似都是逃不過你。當年我在淳安做八品縣丞的時候,你纔是個九品。眼下你已是位列封疆,我卻是耐着你才混了這麼一個知府。”
“恭喜你得了個好幫手。”蕭墨軒又朝着盛衍一笑,“這樣的人,倒是可以留在身邊。”
“呵呵,難道子謙還瞅得上那種人?”盛衍呵呵一笑,他平日裡雖然裝瘋賣傻,其實不過是想偷懶,要說腦袋可並不笨,至少他老子卿的智商還放在那裡呢。
“混在官場上邊,要有知心的人,比如你我。”蕭墨軒見已經到了茶鋪邊上,便縱身躍下馬來,說話的聲音也壓低了不少,“要有能做事兒的人,比如譚總督等人。除此之外,也得要有些能捆在身邊的人。”
蕭墨軒所說的能捆在身邊地人,其實用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走狗。
一人一狗,一起走在街上,路人紛紛躲避。誰能說得清楚,到底是狗仗人勢還是人仗狗勢,或者說,是誰也離不開誰?
“呵呵,子謙你說的太深,我卻是不明白。”盛衍與其說是不明白,倒不如說是懶得去多想,“我只知道,若是誰惹了你,我元川第一個不放過他。若是誰惹了我元川,想是子謙你也不會讓他好過。”
“這便是叫知心的人。”蕭墨軒呵呵笑道,“有你在杭州,即便你什麼也不做,也能幫着我定住半個浙江。”
“至於這能做事兒地人嘛,除了譚總督他們那些……”蕭墨軒轉過頭來,看了看遠處的淳安縣城。
海瑞呀,海瑞。不得不承認,只憑着你那一份清廉和正氣,就算得一個好官。
可是有的時候,你卻也太過迂腐,卻不知能否讓你多通上一竅。更重要地是,你能否能爲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