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在大約早上五六點的時候出宮了。
新宅子是連夜成敬派人打理好的,挑出四十多個宮女,各年齡都有幾人。四個年輕漂亮的自然給白名鶴送到內院去,
白名鶴從東華門進了皇宮,出的時候也走的東華門。
幾個小太監前面帶路,四個擡的小轎一晃一晃的在後面跟着,白名鶴感覺出了皇宮不遠就停下了。
“白大人,到了!”說話的也是一個有職司的總管太監,放在宮裡都是從五品的高職呢。太監最懂得察言觀色,宮裡權勢大內的四大太監對白名鶴的態度讓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把自己擺在比白名鶴低一檔的層次上。
“有勞!”白名鶴一抱拳。
那位總管太監雙介紹道:“白大人,這個宅子原先是太子少師的。卻是空了些年頭,白大人知道前太子不住在這裡,現太子還在宮中。旁邊的原太子宮名爲洪慶宮,白大人切勿靠近,那裡現在是太上皇在住!”
白名鶴點了點頭:“知曉了,一定不敢有違。”
白名鶴心說捲入皇家恩怨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太上皇是軟禁起來的,而且也很年輕。
“萬歲說了,這個宅子離皇宮最近,而且北側門出去,就是東華門大街。正門南河街有幾個老鋪子的點心,就是太后都有稱讚。”
“那一定要去嚐嚐的!”白名鶴笑呵呵的應了一句。
送白名鶴進府,又將一些賞賜的東西叫人擡了進去。
這時已經是清晨,忙碌了一夜的僕役與侍女們排成方隊過來跟白名鶴見禮。其中年長的管家,曾經也是某個三品京官家裡的管家,後那位京官下獄,這個管官自然就成了官奴,這會派到白名鶴這宅子,作了一個二管家。
大管家,自然是要留給白名鶴親自任命的人。
“老人家如何稱呼!”白名鶴開口一問。那管家卟通就跪下了:“老奴見過主人,老奴是官奴原先的名字是不能再用的,求老爺賜名。”
“啊,就叫白安吧。平平安安,也不用那麼多禮。”白名鶴伸手扶了一下,然後對白宏說道:“派人去天津衛,給宅子裡放三千里銀子,五萬石米,其餘的東西先入庫。然後把這宅子也告訴那幾位將軍,他們要住這裡也行,留在軍營也行。”
白宏點了點頭,立即安排了一個跟着白名鶴出來的白家人去辦事。
白宏與白家人都是一個心思,白名鶴是關中白氏的三房嫡孫。要用人自然還是關中白氏的老白家人更可靠些。
白名鶴回到房中,這剛剛打掃的房間裡還有一股子塵土的味道。
點上了薰香也沒有好多少。
坐下沒一會,清荷這邊帶着幾個內院家丁與侍女也到了,十幾架馬車上裝的是白名鶴在京城準備的樣品,要說送禮的事情白名鶴考慮過。有些人送禮沒有用。比如於謙,根本就不會收自己的禮物。
有些人送禮也白送,比如楊寧,不把自己打出來纔是奇怪了。
所以就算是送禮,白名鶴認爲此時在京城,送的也是心意,不是禮物。
“少爺。”清荷將一個賬本遞到了白名鶴的面前:“鄭將軍託妾給少爺帶的。鄭將軍說走海路有十幾條船底倉滲水,溼了有幾千石米,還有船上有老鼠,也損了一些米。這些米清洗之後,就留作這些天食用。”
白名鶴翻開賬本,上面記錄的非常詳細。
船號。倉號,損失了幾石都有詳細的記錄。
“鄭將軍說借天津衛的工匠修船,些許支出一萬石米無論是折銀還是折工,肯定是足夠了。只是要花些時日,最少需要二十天。”
白名鶴微微的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鄭大人這些小事都要一一記錄,讓我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聽說少爺在皇宮待了一夜,清晨纔回來。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如何!”
清荷不會去評價鄭海龍的作事風格,也不敢在白名鶴對鄧海龍的態度上有絲毫的進言,因爲鄧海龍的身份已經超出了她的分析能力,一個從二品的武官在一省之內,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職了。
就是放在京城,這都是頂尖的人物。
“恩,叫人準備熱水,我想洗個澡。在船上的時候也一直沒有好好洗一下,面君的時候我都怕萬歲因爲我身上臭了而問罪呢。”白名鶴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清荷也是笑了。
白名鶴順手拉了一個清荷的手,這原本只是一個很隨意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
可清荷的手,卻不自然的縮了一下後,又把自己的玉手向前微微的伸了半寸。
這一個極細微的動作在白名鶴眼中卻不普通。
自己是下意識拉了清荷的手,清荷去躲也是潛意識,那麼就代表着清荷心中還有什麼隔閡。當下白名鶴鬆開了清荷的手:“恩,是我失禮了。”
“不!”清荷緊張極了,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少爺想要清荷,是清荷之福!”
白名鶴搖了搖頭:“要你的人,還是要你清荷呢。罷了,今日之事不要多想了,你冰雪聰明應該懂我的意思。最近些日子,你幫我作件事情,但你不要出面。”
清荷的心有些恍惚,白名鶴的那一句,要人還是清荷她如何不懂呢。
心中多少也有一些糾結,她是借了白名鶴這個機會脫離行院,原本獻身也是她的本份。正如之前所說,行院女子作的不是皮肉生意,她們是藝伎。比普通的女子更多情,更會作夢。
白名鶴看似儒雅,其實卻是一個極霸道的人。
清荷怕白名鶴。
原本就怕,因爲白名鶴的見識、膽量,以及作事的風格都非常的瘋狂。當在南海之中,白名鶴談笑之中就上海中多了一千多倭人的屍體之時,清荷從怕變成了敬畏,因爲這種敬畏讓她的心收了回來。
今天白名鶴的話點醒了恍惚之中的清荷,她打算重新思考自己的心。
所以白名鶴後面的話,她半句也沒有聽進去。
白名鶴看到清荷的反應,無奈的笑了笑:“好了,等我洗完澡睡醒之後再說。這宅子的佈置,你看着安排吧。我估計這宅子應該不會向上次那個被收回了,這可能就是以後我在京城的宅子了。”
清荷臉一紅,趕緊施了一禮飛也似的逃掉了。
白名鶴在京城而言,只是一個比芝麻大一點,大約是綠豆級別的小官。可他擺的譜絕對比二品大官還牛,至少在宅子,家用等方面,白名鶴比于謙這位二品尚書奢侈多百倍不止。
一句要洗澡,一羣人忙前忙後。燒水不是最重要的,屋內薰香,水中加香料等纔是重點。
白名鶴已經泡在大桶之中,心卻是一直靜不下來,代宗把事情交給了他,那麼第一步應該怎麼作,切入點放在那裡。去找于謙,時機合適嗎?
給宣府與大同捐糧的理由合適嗎?
楊義是楊洪的兒子,自己現在都不敢去楊洪的府上祭拜,用楊義的名義會不會引起其他的人的警覺,那麼會引起多少麻煩呢。
白名鶴在木桶之中閉着享受着這難得的清靜。
屋外卻是不清靜,清荷瞪着那雙迷死人的美目趕走了準備進去爲白名鶴洗澡的兩個侍女。這是新任二管家白安安排的,白安沒有錯,服侍主人本就是這些賤婢的榮幸。
清荷卻不同意這些普通的侍女靠近白名鶴,這僅僅是爲自己,也是爲孫苑君負責。
“你去!”清荷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侍女。
“我!”清荷的貼身侍女有些不敢相信,因爲就她一個人進去,會發生什麼事情根本就不用去猜。所以清荷的侍女不敢,怕這是清荷對她的試探,她不是白名鶴的奴,而是清荷的私奴,先一步染指主人的男人,這個太危險了。
“去!”清荷一指房門,小丫頭趕緊推門進去了。
白名鶴正在深思,門響的聲音也不大,似乎聽到響動,可好象又沒有。白名鶴的心思還在爲明天早晨醞釀着發言稿呢,明天是獻俘,白名鶴有機會先開口的。
一直到一個柔滑的身體進入木桶之中,白名鶴這才反應過來。
“少爺,別,別看……”小丫頭緊張的要死,這會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紗衣,見了水之後比不穿還讓人容易噴血,眼看白名鶴要睜眼,小丫頭趕緊伸手捂住了白名鶴的眼睛。
白名鶴一扶按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你是清荷身邊的,我還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
“奴沒名字。”
白名鶴的手按在小丫頭的手上,小丫頭另一隻手又按在白名鶴的手上,生怕白名鶴把自己的手拉開,手上的感覺很怪,沒有想像中那麼纖柔,反倒是很粗。
“你爲什麼沒有名字,你把旁邊的那布巾給我!”白名鶴儘可能讓上自己的語氣平緩些。
當白名鶴用那布巾把眼睛包住之後,小丫頭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將身體退到木桶的別外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