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幾房的兄弟客氣了幾句之後,白名鶴找了一個藉口就離開了。
清荷跟着白名鶴不解的問道:“少爺,清荷也懂鬥米恩、擔米仇的道理。可這是對自家人,動這個心思少爺不怕影響了自己的心境!”清荷是怕白名鶴算計別人成了習慣,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白名鶴沒有立即回答,帶着清荷進了書房這才說道:“從明天開始,你穿男裝吧。原先那個書僮太呆,不適合跟我們一起去合浦。我已經給父親大人說過了,讓他陪着老二讀書,有機會也可以參加科舉,無論如何,他也是我白家的子弟!”
“是!”清荷應了一聲。
白名鶴又說道:“不是我心狠,也不是我在玩心眼。白家不比那些傳承幾百年的家族,可也不算小家。就關中白家,記在冊子上的同族,也有上萬人。宗家子弟,也有上百人,僅是各家和我一樣,以‘名’爲中字的,也有小几十人。有些東西來得太容易,他們會變得不知道珍惜。”
清荷一想,似乎有理。
自己沒有經歷過這麼大家族的事務,但想來這麼大一家子,估計事情也不會少了。
“你想辦法安排一下,把申熊也擁有一張廕監憑引的消息放出去。這一張不能留在關中白家。天下白氏是一家,無論是山西、山東、湖南、湖北的過來,也總要有一個面子。最後一件事情,我大婚的事情幫我操個心,那個麻煩事別讓我管!”
清荷捂着嘴就笑了:“少爺難道就不知道,女人都是會妒忌的。”
“幹活去!”白名鶴冷着個臉,可卻藏不住臉上的笑意。
清荷淺淺一笑,提着裙子就跑出去了。
清荷剛剛打開門,準備出去,一個小腦袋就鑽了進來。一身布衣的朱見深臉上倒是笑容多了不少,幾步跑到白名鶴近前:“老師,我想要一支釵。懷玉姨姨說了,只要老師同意就給我。”
“你要釵幹什麼?”白名鶴這一問純粹就是好奇。
“給英蘭,她送了我禮物。我也要送她一件禮物。”朱見深說着,拿出一隻小木盒來,裡面是一隻草編的螞蚱,編的極是精巧。
白名鶴把朱見深抱起來放在腿上,先是問道:“這幾天每天寫一百個字,都寫完了嗎?”
“寫完了,懷玉姨姨還說我寫的好呢!”
四歲,每天寫一百字,當真不算少了。而且朱見深還在白名鶴的教育之下,學會了十以內的加減少。
“這樣吧,釵不好。英蘭還小,戴不要釵。送釵雖然貴重,但不實用。你可以送,不過再加一樣很實在的禮物。再給三尺藍花棉布,給英蘭作一件漂亮衣服,英蘭一定會很喜歡。”白名鶴在教着朱見深。
門並沒有關嚴,懷玉和孫苑君在偷聽着呢。
聽到白名鶴說話,懷玉對孫苑君說道:“姐姐,你可是要把姐夫看好了。姐夫實在太奸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會被他給哄的迷了心。”
孫苑君在懷玉的腰上擰了一把,低聲罵道:“我首先把你看住了。”
懷玉吃痛,趕緊就逃了。
果真如白名鶴所言,一隻銀釵白英蘭還真沒當回事,可一塊松江府的上等印花棉布,讓英蘭高興的連睡覺都不願意鬆手。
時間一天天的近了,三月初七的時候,早就收到信,來自各省白氏的客人也都到了。
畢竟關中白氏又出了一個七品官,而且大婚之時,總要有些慶賀的。讓這些白家人歡喜的是,白崇喜、白名鷺父子似乎已經被說動,再加一把火或許就可以讓出那份廕監憑引,畢竟白名鷺那是可以憑實力考中進士的。
更讓白家人動心的是,申熊無親無故,原本就是一個庶出之子,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父親在土木堡之變的時候戰死,所以他手上一個廕監憑引,也沒有什麼人可以繼承,白崇遠與其接觸了兩次,申熊也願意讓出來。
這一切白名鶴知道,畢竟是他一手策劃的。
可白名鶴卻當作不知道,也不想管。
明天就大婚了,白名鶴在自己的小院之中,和申熊,伍斌等人在喝酒。用白名鶴的話說,這是最後的單身夜,是純爺們的夜晚。
放開了喝,白名鶴一個人就放倒了這裡所有人。
獨自一人站在院外,看着空中的殘月,白名鶴心中感慨萬千。前世三十歲出頭的,還沒有結婚,一門心思都在事業上,耽誤的事情可是不少。
可穿越到大明,竟然十八歲就作到了縣長這樣的級別,而且也是有妻有妾。
“少爺酒量真是不錯。”白福如鬼魅一樣的出現在白名鶴身旁,白名鶴笑了:“這酒太淡!”
“遼東那裡有多蒸烈酒,到了合浦我給少爺蒸。”白福笑着應了一句,沒等白名鶴回答,就繼續說道:“少爺想讓白氏成爲旺族,還太早。白氏缺少的不是人才,雖然不是鉅富,但白氏也不是窮家。白氏少的是一個族長。”
“有理。我能不能問一句,福叔你的真名?”
“再給我這老頭些時間吧,畢竟誰也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帶進土裡。”
一老一少再也沒有說什麼,一起看着殘月,心裡都有些回憶。都是有故事的人!
次日,白名鶴大婚。
六禮已經走過五禮了,兩家的媒、憑、儀。要送的都送了,孫家這邊嚴格意義上已經完成了嫁女的程序。白家呢,則是在大婚之天,就這個機會擺宴,也就是告訴所有認識的人,白家三房嫡長子白名鶴,娶妻了。
白名鶴前世沒有結過婚,對於這大明的婚禮還是非常感興趣了。
唯一不爽的就是累。
拜天地,拜父母,然後送入洞房,白名鶴則要開始招呼客人們。
按常理說,新娘子進洞房,白名鶴就應該拿着酒杯去給族中老人敬酒,可白名鶴卻是揹着雙手,還站在天地牌前,眼睛直視着白家大門的方向。
發生了什麼事?許多人都在竊竊私語着。
“報,已經過了眉縣,距離白府還有五里!”一個家將打扮的人衝進來大聲喊着。
白名鶴沒有動,白福只是輕輕一揮手,示意可以退下了。
是誰,距離白府還有五里,難道是什麼貴客嗎?
等了一會,開始不斷有人前來上報,三裡,兩裡,一里。再一次進來的,卻是穿着禁軍百戶服色的武裝:“白大人,出迎吧!”
“走!”白名鶴心說,金英果真夠意思,時辰都算得不差,就好在開宴前趕到。
內院坐席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門外早已經圍了上千白家族人,他們看到了個十六人擡的木架,而木架上卻不知道放的是什麼,可爲首的卻是一個千戶,還有一個六品官纔有資格坐的轎子。
“關中白氏族人,跪禮!”有一個小吏看到白名鶴出來,高喊了一下。
白名鶴第一個跪了下來:“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呼萬歲,所有人無論是白家人,還是客人都齊齊的跪了下來。
“奉天……”唸的聖旨,不是冊封,而是加封。加封武安公爲忠勇烈武安公。
那十六人擡的架子打開了,再拿掉紅綢。一塊來自南京禮部趕製的御匾出現在衆人面前,上面只有三個字,武安公。至於忠勇之類的說法,是加封的封號,可以不寫在匾上的。這纔是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給白名鶴大婚的禮物之一。
白名鶴還算平靜,可白家那些族老們,無論是關中白氏,還是來自其他各省白氏的老人們,已經是泣不成聲。
“奉天……”又是一道聖旨。
這一次加封,給了白名鶴父親一個登佐仕郎的文官散階,從九品。這是恩賞了。
有羨慕,也有爲白崇喜高興的,畢竟白崇喜只有一個秀才的功名罷了,而且年齡已經快四十歲了,他已經沒有再科舉的那種心勁了。
“奉天……”
第三道聖旨下,別說是來這裡的客人,就是白家同族的人都受不了了,一個小小的正七品縣令大婚,大明皇帝親下三道聖旨,這是何等的榮耀。
關中白氏各位族老心中此時已經認同大修祠堂的想法了。
第三道聖旨,不能說不讓人羨慕,甚至有些妒忌。國家要用人,別說你大婚,那怕你馬上要洞房,你也要換好衣服出發的。可這一道聖旨,卻是體念白名鶴大婚,又是年少,離家太遠,允許家眷同往合浦。
要知道,大明初期官員百分之九十九,出去上任都沒辦法帶家眷。
到了中後期,除了新上任的之外,纔可以一定範圍內帶家眷一起赴任。所以這個時候,官員上任帶在身邊的,一般都是妾,帶的孩子也肯定不會是嫡長子。
終於結束了,那位南京禮部的六品官盯着白名鶴,卻是沒有半點笑意。南京六部再是混吃等死的地方,也在節制江南。白名鶴在京城搞的事情,讓許多文官都不喜歡他,所以這位來自南京禮部的官員,自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