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鷺的事情是個事,也是一個麻煩事,但白名鶴卻不打算去過於勞心。
冷靜下來之後,白名鶴想到了後世的現代,有時候結婚並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族的事情,但如果當事的兩個人鐵了心,那麼其餘的就不是問題。
白名鶴躲出去,就是不想管這件事情。
思明府,這裡按照朝廷的說法,是屬於大明的土地,也是屬於中華帝國的土地。只是這裡處於本身就界定的不夠清楚的邊境上,在這個時代根本是無屬之地。
歸誰?只有駐守了軍隊才能證明歸屬問題。
以前大明沒有駐軍,安南也沒有,將這裡變成一處緩衝區。
策馬停在圍牆前大約一里遠的地方,王誠拉住了白名鶴的馬頭:“大人,不要再靠近了。”王誠不是軍人,卻也知道安全距離。
思明府之中的人多少有些不安。
這兩天,思明府以東的海面上戰艦的數量明顯的增多,往南聽說已經打了一天一夜了,許多百姓都在往北逃。往西,那邊連綿的山脈之中,沒有聽到有多少動靜,估計已經沒有什麼反抗的人了。
這裡沒有城,無論是以前的大明,還是安南都不可能在這裡築城的。
連綿數十里的低矮屋子,靠近中間的位置有一些木石結構的屋子,白名鶴拿起望遠鏡看着,許多百姓都已經拿起了武器,顯然是準備爲保護家園而戰。
“他們保護的是什麼?”白名鶴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是家,應該是家吧。”王誠在旁邊回了一句,毛毅堅卻搖了搖頭:“這些是亂民,真正的亂民。”
“爲什麼?”白名鶴問。
毛毅堅拉着馬往前了幾步,與白名鶴並排。這才說道:“以前,說他們逃到這三不管地帶是這邊官吏太惡,但這些年欽州變得多好,可卻沒有幾個人回來。倒是珠池還遇到了一些夜裡潛水過來的人。”
“他們知道這是珠池嗎?”白名鶴又問。
“應該不知道,但守備森嚴之地必有寶,是個人就會這麼想。所以有人過來了。其實他們也不知道想得到一些什麼。後來這裡需要大量的勞力,派人去思明府招工,最初來的許多人,但這邊規矩嚴,九成都又逃回去了。”
白名鶴聽到這裡就不明白了:“那他們以什麼爲生,不事生產,也不勞作,天下會掉銀子下來嗎?”
“運些私貨,掙的也不少。特別是欽州的鐵器,廣西的布帛,還有僮錦都是值得運的。當然,他們最大的生意不是這些,而是鹽。就算是咱們在瓊州有鹽廠,但他們的鹽也一樣有銷路,廣西、雲南、貴州是需要鹽的。”
這話說到重點了,白名鶴又問:“不是說。禁止與安南交易了嗎?”
“沒錯,是禁止了。但鹽這些東西,土人們纔不管禁令呢,只能說,這一年來沒有什麼貨物從欽州賣過去,但鹽還是往西邊去了。就算咱們的人不買,也有安南人會買。這是唯一沒有鹽稅的地方。”
白名鶴放下了望遠鏡:“思明,思明。難道不是心懷大明嗎?”
“有奶纔是娘。”毛毅堅冷笑着。
白名鶴輕輕的搖了搖頭:“不,這是隻是毛將軍你一家之言,其中必然有我們不知道的。所以不能武斷的作出決斷。”
“武斷不武斷有什麼關係,萬歲下聖要平了整個安南。如果這片地方不是叫思明府。怕是和南邊一百多裡那小城一樣了。小白你等下去,等到整個安南都平定了,再來處理這思明府嗎?到時候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就是一把火燒了這裡。”
“有殺過人嗎?就在珠池!”白名鶴又問。
“沒殺過,至少思明府的人不知道那裡是珠池。這件事情衛所倒是作得極好,雖說沒有要求強制保密,但也沒有刻意給外人說過。倒是有人進了珍珠灣,可他們不懂,工坊區那裡有潛入,抓住直接就扔進山作苦力了。”
白名鶴聽到這裡,一拉馬頭就準備往回走。
馬頭卻被毛毅堅拉住了:“小白,你可以先放思明府一馬。但往南那邊就會留下人手看守他們的城,西邊也一樣,海上的船隊不能離開,就爲了這小小的思明府,一共就一萬多人,用好幾萬人圍着,就算是仁慈也不在這裡呀。”
“那毛將軍的意思是?”
“全抓了,找一個地方扔進去,按我的說法,他是這些都是刁民,合浦的珠民寧可死都沒有離開過家鄉,難道說思明府的就是良民嗎?當然,還有一個說法,就是有些禁忌了,當初想要你命的方老頭和思明府關係不錯。”
方老頭!
白名鶴想到了那個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的商人,還是他的孫女,以及幾個丫環。
“這話可不敢亂傳!”白名鶴也有些緊張了,要是毛毅堅這話傳出去,怕是皇帝就會動心思,把這一城的人全滅了。要知道建文遺黨在現在是絕對的禁忌,別說是皇家了,就是朝廷也不希望這一支還有誰活着。
宗室可以分封四海,但唯有建文不會。
這一支的後人,怕是會永遠惦記着那個皇位。
先不說誰對誰錯,就是這種惦記者就會讓天下不穩,也會引起無數的麻煩。死建文後人最多就是幾十人,可一但出了亂子,影響的就是幾萬人,幾十萬人。所以朝堂之上的重臣,無論史書怎麼寫,此時也容不下建文後人。
看白名鶴猶豫不決,毛毅堅又說道:“要作好人,可不是這個時候。”
“包圍!”白名鶴嘴裡只吐了這兩個字。
戰爭之中,已經沒有好人與壞人之分了,嚴格的意義上,只有利益與利益。小民利益與國家的大利益。白名鶴也接受不了再有建文後人分裂中華的行爲,宗室可以自成一國,卻是封王小國,依然是臣服中華的。
可建文卻不同。
“傳令,包圍!”毛毅堅輕輕一揮手,早就在等命令的士兵快速的散開了。
“圍三缺一,留下海邊的位置。”白名鶴補充了一句命令。
“好!”大原則說服了白名鶴,具體怎麼整毛毅堅自然會給白名鶴一份面子。
面對人數超過思明府人口的近二萬正規軍的包圍,思明府內更亂了,這時有一個穿着儒衫的老者出了鎮子,緩緩向白名鶴這邊走來。
只有一里遠罷了,走過來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
白名鶴一伸手拿親衛手中一支長槍,他的槍法很差,只是對準那老者面前腳下開了一槍。老者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腳下卻沒有停,繼續往前走着。
白名鶴把那隻長槍扔了回去,一伸手又拿過來一支,沒有絲毫猶豫的又開了一槍。
一百步的距離上,白名鶴的槍法依然很差,不過在開槍在手下親衛的眼中,還有那老者的眼中,威脅的成份多於殺人。
七槍,一直到老者距離白名鶴只有三十步距離了,白名鶴最接近的一槍就是打在老者的腳前一尺,然後白名鶴就停止了。在三十步時,白名鶴停下了,將手上的長槍扔給了親衛,看着那老者走到大約七步的位置上。
“聖人言……”
“閉嘴,你只需要說是或者是否。你有沒有能力讓整個思明府所有人投降,放下一切走出來,然後由官兵管理。如果沒有就閉嘴,如果也閉嘴,轉身回去告訴所有人投降,投降的越快,思明府裡的人活下去的機會也就越大。”
白名鶴的冷漠讓老者無法接受。
“大……”老者又開口了,可白名鶴這次卻把槍口對準了他的胸口:“少說廢話!”
“聖人言……”
依然沒有機會說下去,白名鶴開槍了,一槍打在了那老者的胸口,近距離的一槍就算沒有將胸口打穿,這也是極重傷的了,老者嘴裡噴着血,一隻手指着白名鶴不甘心的倒了下去,白名鶴將手中長槍一扔:“命令,虎蹲齊射,目標就在城鎮外圍,依每個時辰九次射擊爲準,頭一個時辰,每次射程向前十五步。”
“得令!”有親衛快速的去傳令了。
“小白,爲什麼不讓他說完。”毛毅堅不懂了。
“用一個快死的老頭,換思明府更多青壯活命,這是我不得不作的,一但他們大規模反抗,一但進入混戰的話,估計思明府死傷至少會有六成以上,而且我很在意,這裡有什麼,只有完整的拿下這裡,纔有可能進城去搜。”
說到這裡,白名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唉……,萬歲要是依我之計,再給我半年時間多好。”
“誰有功夫等你半年。”
毛毅堅早就想收拾安南了,要知道他爲了防禦安南浪費了多少士兵,這些士兵出海至少可以幫助鄧海龍佔領不亞於整個安南這麼大的土地,特別是毛毅堅從最初就不喜歡思明府這個地方,還有這些人。
思明,思明,有這份忠心只會躲到番邦去思嗎?
回來作些正經事情纔是真正的忠於大明的。白名鶴圍三缺一,就是想盡可能的少殺戮,毛毅堅卻不在乎,先殺死多少人他不在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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