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柳硯芝的院子,婆娑樹影下,踏過碎石砌成的小徑,眼前是一座雅緻小巧的庭軒。不時,有悠長的琴聲從這小軒裡傳出,徘徊於院內清寒的夜風裡。
當我輕釦上小軒暗紅的木門,琴聲也倏然而止,屋內的燭光映襯下,只見一條矯健的身影不緊不慢地踱來。不久,門“吱呀”一聲從里拉開,只見來人彎着眼角,掛着淺淺的笑意,身上青色文士衣衫寬大的衣袂,在風裡飄然而舞,使人見了不覺有儒雅出塵的感覺。
柳硯芝瀟灑地伸手道:“林公子,我已待你多時,請!”
軒內的擺設很是清雅,無多墜飾,牆上掛着如流水行雲的書法,案上擺着一把烏木古琴,興許是他方纔所彈奏的。
入座後,柳硯芝爲我沏了一碗茶,溫聲有禮道:“請用!”
接過茶,我連忙謝道:“呵呵,柳兄,那我就不客氣了,有首詩怎麼說來着?奇文共欣賞,好茶同品嚐?真TMD應今日之景啊!”
對坐的男子霎時一愣,又展顏莞爾一笑,那笑容靦腆含蓄,給人很有修養的感覺。這等翩翩君子再加上一身精湛的武藝,也怪不得外頭那麼多人哈他哈到不行,只是可惜……
“林兄,見笑了。”一臉溫潤的男子,忽而語聲一頓,笑容俱斂,沉聲道:“你是我師傅派來的吧?他身在何處?爲何這些年不回來見我。”
我也收起之前玩笑戲謔之色,正襟危坐道:“林伯託我來此找一位左肩有紅蠍刺青的人,要我將這隻錦囊交給他。”
“哦?林兄可找到那人?”柳硯芝雙眉一蹙,修長玉手接過我手中的錦囊,鄭重道:“林兄,此事還有待我與師傅相議,你可否將師傅住處告知於我?”
“啊,林伯他就住在......”
之後,柳硯芝又和我說了一會兒話,不知不覺間,我的腦子開始昏昏沉沉的,視野裡變得一片模糊,最後只見得那身邊的男子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走到垂簾前浸沐於月下,冷輝照着他俊逸的眉宇間隱現着殺氣,冷峻的目光像銳箭一般向我掃來。
耳邊“啪”的一聲脆響,怕就是我手中摔下來的茶碗了吧?
……
一股刺鼻的怪味把我從朦朧睡意中嗆醒,微弱的燭光下,依稀辨識出眼前是燁,見我醒了,他忙拿開手裡的瓷瓶,用木塞堵好了。
“燁,我怎麼了?”爲什麼我會全身光溜溜地裹在被子裡?
“你剛中了迷魂香。那人在你身上擦了毒糜。”
“毒糜?”
燁將一個紙包打開,把裡面黃色的顆粒灑在地上。不一會兒,四周爬出了好幾大條的蜈蚣,還有奇形怪狀的蟲子,都像着了魔似地聚到了粉末上,甚至將蛇都引了來。
“毒糜,赤靈蠍都用上了,那人無疑是五毒教的人。”燁一邊低念着,一邊伸出手,只見衣袖下,那白皙的腕子上,赫然爬出了一條通體赤紅的毒蠍!
“燁,小心!”我忙想幫他將蠍子撲去,可立刻被燁翻手擋了回去。
豈料燁不僅沒有危機感,反而皺起柳眉,向我大聲怒斥道,“傻瓜,你不想活了嗎?如果被赤靈蠍蟄一下,即使藥王谷的醫仙也救不了你!”
“可是,老婆,這蠍子在你的……”
燁終於泄了氣,無奈地輕斥道:“鼠牛,我和你不一樣!你不記得了嗎?我的身體可是百毒不侵的!”
鼠牛,我和你不一樣!
雖然言者無心,但聽到燁這麼說,我的心頭不由像被蠍子蟄到一樣,痛了一下。若不早點將那解開血咒的東西找到,他依舊會將自己排除在普通人之外吧!
記得燁曾問我朋友與戀人有什麼不同,可光是用言語告訴他,他又何從感知?我也不能自私地讓燁一直只依賴着我一個人,我希望他能正常地與人交往,結識更多的朋友,體味人與人之間各種不同的感情。
在我失神的時候,燁已經將毒蠍收在一個木匣裡,轉身從櫥裡的暗格裡整理出了一堆瓶瓶罐罐,面具銀針什麼的。他一邊幫我把這些一一塞到包裹裡,一邊囑咐道:“鼠牛,把這些帶上,銀針可試毒,也可防身,這些紅布塞的瓷瓶是□□和迷藥,對了,我再給你幾張□□,這顆藥丸你出去後別忘了吞下去,可以在五個時辰之內,掩蓋你原有的嗓音,還有這……”
我茫然地望着他,不解道:“老婆,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傻瓜!不用我趕你,你也不得不走吧!如今柳硯芝已決意對你動手,你快把這衣服換上,趕緊離開此處,待會兒張白水會護你出去。”
“可是燁,找人的事還沒……”
“你所要找的左肩有紅蠍刺青的男子正是魔君褚黎,而由今日柳硯芝的表現來看,那褚黎君假扮的無疑是林雲澤,他現在已赴往三大門派解決爭端,這幾日看是回不來。不過,我會留在這裡,你放心走,這找人的事就交給我。”
“燁,等一下,”換上燁給我遞上來的衣服,我忙從枕邊掏出一直藏着沒給他的璞玉,遞到他手裡。“這個拿去!”
雖然這般說了,可燁還是無動於衷,面無表情地望着那塊玉,這着實讓我心中緊張不已,暗道:完了完了,難道鄭乾那小子拿地攤貨來唬弄我?這玉被老婆看出質量問題來?我就說便宜沒好貨了吧!可這玉也不便宜啊……
越想越慌,我不免心虛地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辯解起來:“老老老婆,雖然,這玉在這裡不是什麼很稀罕的東西,但因爲現在沒有什麼收入,這買玉的錢還是我好幾天沒吃晚飯給攢下的啊!”
好吧,我承認,自動省略了小李那小子偶爾會給我送夜宵的事。
“老婆,一直覺得你只戴草編的戒指,怪對不住你的,所以,現在就先……嗚”感覺嘴脣被輕咬了一下,話語就這麼被我吞了回去,再擡眼,燁似乎是有些生氣的樣子,那絕美的臉龐展現着別樣的風情,我又看呆了好一陣子。
“呆子!你以爲我會在乎這些嗎?我都說了,這戒指我很喜歡了,你,你你,你爲什麼在每次別離的時候,總是做出這種令我爲難的事!”狠厲的話語剛至,燁又送上了他柔軟的脣,然後是香滑的舌。
“唔,嗯,嗯。”雙臂環緊了心愛的人,我們的脣舌忘情地交纏着,不知不覺間,只覺渾身舒服得像羽毛一般輕飄,濃烈綿密得彷彿能被彼此的體溫所熔化。
望着趴伏在我懷裡的老婆,粉面上已染上紅暈,美眸亮着迷醉的水澤,豔麗的嬌脣開合着,輕輕喘着氣。感覺我們彷彿又回到了在山上的那段日子,那時知道燁要離開我,我還無賴地纏住他向他索吻,現在,離開的人是我,我似是理解了燁當日的無奈。
“啪啪啪......”一陣規律的敲門聲突兀地傳了進來,懷中人立時機敏地翻身而起,抽出牀下一把烏鞘長劍,厲聲問道:“誰?”
隨即,門外響起了張白水低沉的聲音,“是我。我來向葛先生要幾副金創藥來。”
燁忙接過我手中用紅繩纏繞的白璞,又將纖白的手伸入自己的衣襟內,從中掏出一節小指粗細的哨子來,命令道:“拿着這個,有什麼事,就吹響它!”
“燁,這是.......?”
“別再磨蹭了,快走!到武林大會上再與我會合!”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生病了,現在還沒好,所以更得有些慢,請各位讀者老大見諒!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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