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紅櫻出現在面前,如玉除了驚駭和恨意外還有些不知所措:她恨紅櫻當初無緣無故想要殺死月楓,可是如玉又怕紅櫻認出自己來再對自己下殺手,那她豈不是連親自確認月楓生死的機會也沒有了?
如玉輕輕放下車簾,腦中思緒飛轉,一對柳眉微蹙,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自己現在與當初的樣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別說是隻見過一次的紅櫻,就連自己初次看到瘦下來後的樣子時也不敢相信鏡中之人就是自己,現在只怕沒有一個人能認得出這個鄭曉雲就是當初那個鄭如玉!而且能從紅櫻身上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也說不定。
車外紅櫻還在纏着陸傑想要與他們同行,如玉再次掀開車簾笑着對紅櫻說道:“小妹妹,你是陸傑的師妹?”
錦兒忙幫如玉打起簾子,陸傑與如玉見禮後說道:“師妹紅櫻驚擾到小姐休息,請小姐原諒,陸傑這就讓師妹回去。”
紅櫻瞪了陸傑一眼,然後甜甜的笑着對如玉說:“鄭小姐有禮!我叫紅櫻,師兄陸傑是紅櫻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如玉笑着點了點頭,紅櫻繼續說道:“師兄要隨身保護鄭姐姐,紅櫻一個人在家好孤單,鄭姐姐能不能讓紅櫻與你們同行?紅櫻絕不會給鄭姐姐添亂的。”紅櫻說到後面又是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如玉在她口裡也很快由鄭小姐變成了鄭姐姐。
“紅櫻不要胡鬧!師兄很快就能回來,你乖乖在家裡呆着。一個女孩子家到處亂跑像什麼話?”陸傑嚴肅的對紅櫻說道,然後他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如玉,紅櫻卻只是滿懷期待的看着如玉,她根本就當沒有聽到陸傑的話。如玉溫和的一笑道:“我正覺得一個人在路上無聊得緊,紅櫻姑娘願意同行倒正好一起說說話解解悶兒。陸傑,你把紅櫻姑娘一個人留在家裡也難免牽掛、不放心她,不如就讓她和我們同行與我做個伴兒?”紅櫻有與陸傑一番討價還價後終於如願以償和陸傑一起同行,考慮到紅櫻的女孩兒身份,她不再騎馬而改與秀兒同坐一輛馬車。
如玉並沒有直接奔玉龍崖而去,他們現在在玉龍崖上游,如玉便沿着玉龍江順流而下一路查訪;因爲紅櫻同行,如玉爲了小心便沒有要陸傑、孟豪二人幫忙打聽,更沒有讓紅櫻知道,她每到一處都是自己親自挨家挨戶去問,可是好幾天下來沒有丁點兒月楓的消息。如玉並沒有氣餒,因爲他們現在還在當初墜崖之處的上游,月楓落水後應當是被水流衝往下游而去,現在查訪無果並不奇怪。
如玉一行到了玉龍江邊的一個集鎮,這裡人來人往頗爲熱鬧,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因爲這裡有個碼頭,來往商船多才會如此熱鬧。再有兩日路程便可以到當初墜崖之處,如玉覺得自己越來越緊張,她甚至不敢再猜測月楓會如何;黃昏時候,如玉覺得心裡很是煩悶,於是出客棧到江邊散心。
如玉站在江邊巨石上,微閉着雙眼任由江風吹拂臉龐,其他人被她留在身後兩米遠的地方,離如玉不遠處有一條與江相連的小水溝,一羣小孩子正在那裡摸魚蝦。如玉調整着自己的心情,慢慢張開眼看着水流奔騰的江面,耳邊傳來幾個孩子的嬉笑聲。如玉看向那羣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他們都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旁邊還有兩個稍小一些的小孩守着兩個魚簍。
“捉到了!捉到了!”一個小女孩高興的把手裡的小魚舉得高高的給夥伴們看,旁邊的孩子們一起歡呼起來。在旁邊守着魚簍的一個小女孩兒抱起魚簍蹦跳着過去,一邊興奮的叫道:“姐,快裝進來。已經有六條魚了,咱們今天晚上可以喝魚湯了!”夕陽下,幾條漁船靠到岸邊,那羣孩子們歡笑着向漁船跑去——那是他們的父母捕魚歸來了。看着孩子們和他們的父母在一起的溫馨畫面,如玉覺得鼻子酸酸的——她想家了,她想鄭剛夫婦,想姨媽楊氏,想外公還有兩個哥哥嫂嫂和妹妹如蓮,還有那個可愛的小侄兒。
原本出來散心的如玉又悶悶不樂的回到了客棧,紅櫻和錦兒、秀兒逗她開心,如玉也只是勉強的扯扯嘴角笑笑。第二天一早,如玉一行便又出發了。剛出客棧準備上車的時候,如玉突然停了下來,前面一個熟悉的背影吸引瞭如玉的視線,看着那個身影漸行漸遠,如玉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秀兒和紅櫻剛上到馬車,陸傑和孟豪、錦兒看到如玉突然向前面街上走去,三人趕緊在如玉後面緊跟着。
如玉的心砰砰直跳,眼看着還有十多米遠的那個身影就要轉過街角,如玉心急之下叫出聲來:“月大哥!”前面那人像是沒有聽見,沒有任何反應的轉過街角。如玉提着裙角小跑着追過去,看到那個身影正要上馬車。
“月楓!月大哥!”如玉大聲叫道,腳下也加快了步伐。前面那人扭頭向如玉這邊看過來,不過離馬車只有兩米遠的如玉卻在此時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摔倒在地。正要上馬車那人回過頭來,看到摔倒在地的如玉一邊爬起來還在一邊叫着“月大哥”,遲疑了一下後向如玉走來,錦兒和陸傑、孟豪此時也趕到了如玉身邊。
“小姐,你沒事吧?摔着哪兒沒有?”錦兒緊張的查看着如玉。如玉顧不得手上傳來的疼痛擡頭看向她追隨而來的那人,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時,心裡失望無比——自己一路追來的那人不是自己苦苦找尋的月楓。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如玉忍住就要溢出的眼淚低下頭對那人說道,她沒有看到那人看着她時的怪異目光,陸傑和孟豪也沒有發現那人一直都在緊緊盯着如玉打量。
手臂上傳來陣陣疼痛,如玉不由得輕輕抽了一口氣,錦兒這才注意到如玉的衣袖上浸出了幾點血跡。錦兒輕輕把如玉的衣袖往上拉了拉,如玉被擦破皮不斷冒着血珠的小臂露了出來,此時朝陽剛剛升起,如玉手上戴着的鑲着寶石的手鐲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錦兒和陸傑、孟豪還有那個被如玉誤認爲是月楓發男子都愣住了。錦兒和孟豪是因爲如玉手臂上的傷,雖然只是擦破了皮,可是他們是奉命伺候保護鄭小姐的,要是讓霞妃娘娘知道在他們幾個人照看下還讓鄭小姐受傷,那一定會被責罰的——王府裡誰不知道霞妃娘娘疼愛她這個侄女勝過疼愛兩個小王爺。而陸傑和另外那個男子則緊緊盯着如玉手上的手鐲,兩個人眼裡的神情都有些驚訝、激動而複雜。
“小姐,你的手出血了!該怎麼辦呢?”錦兒有些失措的叫道,陸傑和那個男子在聽到錦兒的聲音後纔回過神來,因爲男女有別而且還有主僕之分,所以陸傑和孟豪沒有上前查看如玉受傷的手臂,只是讓錦兒快扶着如玉回馬車上去處理傷處。就在他們要轉身離去時,一邊的那個男子說話了:“小姐請等一下!”
如玉的身子震了一下,她停了下來探究的看着男子——這個人不但身形和月楓酷似,就是說話的聲音也和月楓一樣,難道真有這麼巧的事嗎?可是這張臉明明就不是月楓!
男子對上如玉滿是疑惑的雙眼說道:“在下這裡有一些備在身邊的常用外傷藥,也許小姐可以用得上。”男子說完便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來遞給了錦兒,錦兒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接。如玉沒有說話,陸傑和孟豪上前一步說道:“多謝這位公子,不過我們車上也備得有藥,這藥還是留着公子用吧。”
男子歉意的說道:“小姐受傷也與在下有些關係,要是在下早些聽到小姐的叫聲停下來,小姐也不會摔倒;在下這藥雖然不名貴可是外傷止血、止痛還是挺有效的······”
“多謝公子的好意!錦兒,收下吧。”如玉打斷男子的話,說完後轉身離開——她不想再在這個神似月楓的男子面前多待,不然她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在人前流下淚來。錦兒接過藥瓶趕上去扶着如玉,陸傑心事重重的和孟豪護在如玉身後。
男子站在那裡看着如玉匆匆離去後才轉身上了早侯在那裡的馬車,不過他上車後沒有向原來預定的方向行去,而是調轉馬頭往如玉他們的方向而去。男子遠遠看着如玉上了馬車,然後一直保持着一段距離不緊不慢的跟在如玉他們的後面往玉龍崖方向行去,如玉手上的那個金手鐲不時浮現在男子眼前。
如玉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她閉着眼睛假裝睡着;自從看到如玉手上的金手鐲後,陸傑也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好幾次他都似乎是有話要和如玉說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孟豪也是個不多話的人,一行人中只有紅櫻不時的在找話和同車的秀兒說着。中午的時候,他們停在一個路邊茶棚休息,錦兒扶着如玉下了車坐到桌邊,紅櫻和秀兒也下車過來坐到一起。
一會兒,另一輛馬車也到了茶棚邊,車上坐着的正是一路跟着如玉他們的那個男子。男子掀開車簾正要下車時,突然看到了正在說笑的紅衣女子,男子在認清紅櫻的容貌後馬上退回了車裡。
男子遲疑的輕輕掀起車簾一角,眯着眼注視着紅櫻。男子的眼神突然暗下來,裡面暗潮洶涌,他細細的打量着與紅櫻同行的每一個人,當他的視線轉到如玉身上時,男子再次呆住了。如玉沒有和紅櫻她們說笑,她一個人坐在那裡想着心事,一隻手無意識的把玩着項上帶着的梅花玉墜;男子正是在看到如玉手裡撫摸着的梅花玉墜時驚呆在那裡;陸傑此時也正呆呆的看着如玉,滿腹心事的他忘了他此時的身份以及他此舉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