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Feeling。
“我說奕偉,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頹廢啊?”杜飛嘴裡銜着一顆還來不及去皮的瓜子,問。
“我怎麼不覺得來繼續石頭、剪子、布!哈!又是你!喝酒還是挨抽?”
杜飛可憐兮兮地伸出滿是紅槓槓的胳膊:“這麼細皮嫩肉的你也捨得……”
啪!
毫不留情的一下。杜飛嘶嘶地抽氣,眼睜睜看着又是兩道紅痕迅速凸起,突然就給怒了:“我c老子不玩了!前天是彈腦門昨天扇巴掌還有大前天!兩隻小蜜蜂!我他媽跟着你都快變成弱智了!”站起來晃晃脖子:“出去溜溜去!”
兩人出門,邵奕偉一眼就看見了正經過的葉淮,這次就他一個人,邊走邊吃着根雪糕。
“葉淮!”
葉淮又一次看見他和那個小青年從那個酒吧裡出來。
“你女朋友呢?”
杜飛促狹地用胳膊肘捅了邵奕偉一下:“你怎麼老惦記人家女朋友呢?”
葉淮用眼神說:就是!
這一刻兩人倒是沆瀣一氣了。
邵奕偉笑笑:“跟我們去溜溜?順便吃點什麼?”
“又吃!”杜飛皺眉,摸着自己的肚子、腰:“我剛聽說,晚飯要吃少。”
葉淮在聽到“吃”這個字時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隨着杜飛的動作和話語黯淡下來。
“不去了。”他突然變得有眼色起來。
目送走葉淮,杜飛一把勾過邵奕偉小聲說:“我還是覺得這小子有當GAY的潛質。”
話音剛落葉淮突然回了一下頭。
離那麼遠肯定是聽不見,但是兩個人還維持着那個親密無間的POSE,只好僵僵地咧起嘴對他擺擺手。
葉淮眼神極度複雜地閃爍了一下,走了。
杜飛訕訕扭過臉來:“他那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
兩個人又漫無目的地溜達了一會兒,後面有人叫:“小偉!”
邵奕偉一個激靈,轉身。
果然,又是那個李斌,很熱情地迎上來:“這麼巧!我們宿舍在前面大團圓喝酒呢,何徽也在,一塊兒?”
“……”
“這是你同學?”李斌打量着杜飛:“也一塊吧?”
“我可不是同學。”杜飛連忙擺手,“我不去了,你們大學生說的話深奧,我也聽不懂。”
邵奕偉滿臉悽怨地望着他。
“咳,”杜飛摸了一下鼻子,又拍拍他:“你就好好去玩吧!”
邵奕偉萬般不情願地跟着李斌到了飯店包廂,一推開門,李兵就扯開他的招牌大嗓門:“何徽!你看我把誰給你帶過來了!”
“靠!說得跟你叫到紅牌似的。”何徽正和一個哥們勾肩搭背,笑着擡起頭,看見邵奕偉眼神閃了好幾閃:“小偉,過來坐。”
其他人也立即湊過來說是小偉啊好久不見了到這學校也不來看看哥們之類,邵奕偉點頭哈腰不止。
飯菜上來,大夥立即毫不客氣地開了酒瓶,首先老規矩三杯下肚,這纔算正式開席。
何徽說:“咱們一個宿舍的兄弟,過場就免了,主要是盡興。”
邵弈偉心裡發笑,都多少年了,這小子還是改不了飯前作總結髮言的習慣。
他們宿舍一個五大三粗的新疆男生,沒喝酒臉都是紅的,直着脖子嚷:“何徽!今天收起你那官腔官調!不喝酒那怎麼叫盡興!”
“誤會我了不是,”何徽笑得很調皮,順手握住起桌子上剛啓了蓋的酒瓶,“盡興就是要你放開了喝!爲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先帶頭吹一個啊!”說完站起來仰起頭對着瓶口咕咚咕咚往下灌。
大夥兒都起鬨。李斌坐在邵奕偉另一邊,那嗓門震得他嗡嗡的:“同志們!咱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放翻主席啊!”轉頭問邵奕偉:“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我對我哥有信心!”
何徽看他一眼,“我還以爲你會說醉了你把我扛回去。你們看!白疼這個弟弟一場~既然如此——”他又開了兩瓶:“來!先把你灌倒再說!”
邵奕偉嘴上叫着你還真是六親不認啦從他手裡接過酒瓶。這樣的何徽讓他想起從前,瘋狂地想念。他只能藉着啤酒倒入喉嚨的沖刷感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純男生的酒局總是以醉得七七八八收場。李斌趴在桌子一頭半眯起眼睛:“何徽!你小子深不見底啊!”
何徽臉上倒是看不出多大變化,靠在椅背上笑着擺手:“我這是裝的,你推我一下試試,立馬就倒地不起了。”
一衆人跌跌撞撞走出飯店,何徽在樓梯的最後兩階上坐下來。
“喂!”新疆男生被另一個扶着,還踢了他一腳:“你倒是走啊!”
“不行了,”何徽仰起臉望着他笑:“真的走不動了。”
李斌收拾了殘局最後出來,他是還算清醒的一個,看着何徽:“真沒事吧?要不叫個車?”
“沒事,我歇一下就好。”何徽也對他仰着臉笑:“你先去安排那幾個,我一會兒回去。”
李斌猶豫了一下,“那……”轉過頭對着站在一邊的邵奕偉:“小偉,你一會兒把他弄回來啊。”
“你就放心吧李哥。”
李斌穿過馬路去追踉踉蹌蹌的那幾個了,邵奕偉有些茫然地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後面何徽然伸手拽了他一把。
邵奕偉站不穩,也一屁股坐在臺階上。他吃痛:“姓何的你別欺負人啊!老實跟你說我現在站着也很勉強,再拽,咱倆一會兒都回不去!”
“我沒醉,你站不起來我架你回去。”
“吹吧你!”
“高中畢業你們吃散夥飯那次,你是怎麼回家的?”
“好意思說,那還不是因爲你。”
何徽盯着他,突然笑起來:“陰陽怪氣了大半年,氣消得差不多了吧?”
“呵呵不好意思,那你也太小看了我的小肚雞腸。”
兩人就那樣對望着,良久,何徽伸出手緊緊摟住他。
“你記不記得我問過你,”邵奕偉一手撐在臺階上,“打電話時我問過你,何徽,你發誓你不後悔的。”
“我知道。可有的時候就是覺得特別不甘心,你哄哄我啊,就這一次,你哄哄我好不好?”
“哈,矯情。我不吃這一套。”
何徽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裡。
邵奕偉扭過頭,廣場上人來人往;霓虹閃爍,點綴着深色的夜;再遠處的馬路上,車流川流不息。
而在他眼裡,這一切,此刻都有如靜止。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何徽放開他,“是不能後悔。”他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平靜的:“你恨我吧?我有時候也特別特別地恨自己,這樣的一個人,我拿自己沒辦法。”他深深深深地望着他:“你說,如果你是個女的,多好。”
“靠!你要是個女的,我可一點也不喜歡你。”邵奕偉笑,眼睛卻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