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金昂輝清冷一笑,語意不明,“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便是對不該有想法的人,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凌千雪凝着金昂輝,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最令他後悔的,便是認識了她吧。
可是……遊戲,還沒停呢……後悔也無用。
“她回來,對你而言不正是翻身的機會嗎?”凌千雪並無意將話題留在“後悔”上。
金昂輝嗤笑一聲:“她恨我都來不及,哪會助我翻身?這次回來,只怕是找我復仇來了。”
夫妻三載,金昂輝自然瞭解凌淺淺的德行。
他親手將她送入了鬥獸場,任由她被那些低賤的男人糟蹋,甚至連魔獸都能糟蹋她。
在鬥獸場的日子,慘無人道,生不如死。
那麼驕傲的一個女人,在面臨這一切之後,哪怕他跪下來求她,也得不到她半點原諒。
凌千雪心底冷笑,饒是再如何沉澱,骨子裡的那種自傲,還是無法改變。
報復他?這也僅僅是凌淺淺閒時無聊,順便用來打發時間吧。
“那你只有坐以待斃咯?”凌千雪語氣輕鬆,悠然的邁步踏入屋內。
屋中陳舊,就連太子宮內宮女與太監的屋子,都沒這麼破舊,僅僅只有一張不算大的圓木桌,桌上擺放着一個茶壺,幾隻茶杯,兩把灰突突的椅子,沒有其他任何的裝飾品。
更顯這大廳的寬闊。
“金昂胤這麼羞辱你,你還真能忍。”凌千雪掂起木桌上方的茶杯,食指覆上茶杯上方的缺口,嘴角戲謔的揚起。
金昂輝步入屋中,坦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提起茶壺,斟了杯茶:“以我現在的情勢,除了忍,沒有其他辦法。”
心底,對凌千雪的身份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敢直呼當朝太子的名諱。驀地,心底又忽然想起了初見那名紅衣妖精時,她亦是妖嬈的直呼了他的名字。
“聖宮使者,前些日子找上金昂胤,據說是要談合作。”凌千雪再下猛料,也正是這一猛料,驚得金昂輝立即從失神中回神。
他劍眉緊凝,眼底黑意翻滾,已經失了方纔的冷靜。
凌千雪將他的臉色一一看在眼裡:“如果金昂胤跟聖宮合作……你想隱忍復仇的路,可就更加遙遠了。”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情?”金昂輝虛拳緊握,手中的杯子捏成碎片,劃破了他的掌心,鮮血滲出,他惘然不顧,雙眸死死的盯着凌千雪,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凌千雪挑眉,似是陷入了思考,半晌才道:“因爲好玩呀。”
好玩?
這個回答,明顯只是個藉口。
“如果我去找她,她會幫我嗎?”不知爲何,金昂輝覺得……眼前的女子,像是知道世間所有的事情。
單單只是看着她,心底的話,便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這個問題,很是幼稚,當聽到自己聲音問出這個問題時,金昂輝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瞳仁微微擴散,一片驚惶。
凌千雪輕笑幾聲,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語調輕鬆:“我不是
她,怎麼會知道她幫不幫你。”
金昂輝靜靜沉吟片刻,似是在思索着什麼,並未開口。
“對了,或許是上天都在幫你,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凌千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揚起嘴角,神秘笑道,“金昂胤……不一定答應跟聖宮的合作。”
金昂輝猛然擡起頭,雙目死死的盯着凌千雪,眸中波光流動,“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會知道這些事情?”
“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知道。”凌千雪支着下顎,瑩瑩水眸對上他的黑眸,“我所知道的……還不止這些。”
說完,凌千雪已經直起身子,邁着步伐往門口走去:“聖宮這個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抓穩了,希望咱們下次還能再見。”
再見,便是意味金昂輝按照她的計劃行動。
“你……爲什麼要幫我?”金昂輝急急出聲,好半晌才問出後面的話。
“幫你?”凌千雪回眸,秋風將她的髮絲吹起,凌亂的打在她的臉上。
不知是因爲涼風的吹刮,還是髮絲下隱隱浮現的森冷笑容,金昂輝只覺得渾身好似被寒霜覆蓋,起了陣陣寒慄。
風起,眼前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一如她出現的那般突然。
風,還帶來她含着冷笑的聲音:“別對我感恩戴德,我並非幫你。”
邁着顫顫巍巍的步伐,金昂輝站在門口,怔怔的望着遠方,心底漸漸流淌了一股複雜的情愫。
“朔月。”金昂輝忽然開口,一個黑影自暗處現身,恭敬的半跪在地。
“可查到了她的身份?”
“屬下無能,不管是動用了什麼方法,她彷彿早先洞悉了一般,就連屬下親自跟蹤,也被她甩了。”朔風便是金昂輝的暗衛之首,玄階已在天玄之上。
金昂輝沉默半晌,心中失望流淌,旋即又輕笑了幾聲,也是……這麼神秘的女子,倘若真讓他輕而易舉查到了身份,那麼她所說的話,又豈能深入他的心?
“罷了,無需再查她。”金昂輝緩步走至方纔凌千雪坐過的位置,坐了下來,手執着她方纔把玩的茶杯,掌心的鮮血與玻璃殘渣沾染上茶杯。
“主人,朔月替你包紮傷口吧。”朔月飛速看了他的掌心一眼,開口道。
“不必了。”金昂輝淡淡的揮手,絲毫不在意手掌上的傷口,“以我之名,邀請聖宮使者一聚,就說……我向她道歉,望她能與我相見。”
朔月作爲暗衛,主人說的話,她唯有聽話,只是看了金昂輝一眼,道:“屬下告退。”便乖乖閃身消失在空氣之中……
暗門殿。
凌千雪前腳才踏入門檻,便聽到宮九天那清越的聲音,醇厚如美酒,令人微醺:“捨得回來了?”
凌千雪一聽這聲音,面露喜色,立即小跑着朝聲音方向奔去:“師父,你回來啦。”
在踏入正殿之後,果然是瞧見了那一抹白衣如雪的男子,白袍隨風飄逸恍若幻影,瀲灩的桃花眼中閃着玩味的笑意。
“聽說你又去了太子宮?”他邁着沉穩的步伐逼近凌千雪,長臂一伸
,將她摟入懷中,脣角勾笑,散落的長髮越過他的肩頭,滑落在她的胸前。
凌千雪一把扯住胸前的髮絲,手指緊緊纏繞一圈:“金昂輝倒也聰明,已經查到了聖宮使者便是凌淺淺,我可是很期待他們這對舊情人見面呢。”
宮九天眼角微微上揚,顯得邪魅,黑色瞳仁渲染開一朵妖嬈的墨色花朵:“雪花兒這幾日可都將心思放在金家那兩個男人身上,心底,可還有爲師的影子?”
“人家心底裝的自然都是師父。”凌千雪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伸手環上他結實的腰,狠狠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你都整整三天沒來找人家,還好意思怪我?”
宮九天黑曜石般的眸子閃動着琉璃的光芒,貼近她的耳畔輕聲道:“爲師不找你,難道你不會來找爲師嗎?”
“你在忙暗夜宮的事情,我去了……你哪還有心思辦事嘛。”凌千雪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小女孩家的嬌態盡顯。
宮九天攬着她往殿內走去:“想我了嗎?”
“想,可想了,滿腦子可都是你。”凌千雪很是認真的點頭,對於自家愛吃醋的男人,很有耐心的哄着他。
三日不見,當真是思念入骨了。
“嘖嘖嘖,果然是有了相公忘了姐妹,我們都好幾日沒見了吧,怎的不見你想我?”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凌千雪雙眸陡亮,急急的推開宮九天的手臂,轉過身,張開雙臂直直的撲了過去:“夜貓,我想死你啦!”
夜貓嘴角勾笑,攬着凌千雪的嬌軀,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暖暖的笑意,見到凌千雪,明明歡喜,口中卻是揶揄道:“我可不信,你方纔眼中就只看得見尊上,若我不出聲,你可還想不起我這個人的存在吧。”
凌千雪柳眉倒豎,扭頭狠狠瞪了宮九天一眼:“師父,瞧你把我家夜貓給帶壞了,她以前哪會揶揄我?還我的冰山大美人!”
“這與我何干。”宮九天微抿着脣瓣,略帶吃味的望着夜貓,“你怎的不會晚些出現,本尊還未跟雪花兒抵死纏綿,這美好的氣氛可都讓你給破壞了。”
凌千雪翻了個白眼,執着夜貓的手往軟榻走去:“你別理他,給我說說,你們最近都幹了些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尤其旁邊那隻,有沒有用美男計勾搭了別的小姑娘?”
“尊上成天帶着他的面具,哪有機會讓別的小姑娘看到他的容顏。”夜貓清冷的美目掃過宮九天,言歸正傳,“金國暗夜宮分殿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暗夜姥姥追來金國了?”凌千雪知道,如果她問宮九天的話,那廝定然是不會告訴她,還不如問夜貓。
按理來說,宮九天因爲她的關係,留在金國好些時日,應當更好管理金國暗夜宮分殿的事情,可他跟夜貓兩人,是處理了好幾日。
最後連作爲甩手宮主的宮九天都不得不親自去分殿處理。
可見情況不容樂觀。
夜貓搖搖頭:“暗夜姥姥雖不在,但丹紫蘭是暗夜姥姥的孫女,她的話,就等於暗夜姥姥的話,分殿將近四分之一的人被丹紫蘭帶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