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分散啓程,馬車最終歸猿四那邊領着,其他人便騎馬。
直至其他三隊人馬都離遠了,凌千雪這才轉過頭,挑起秀眉,凝着宮九天:“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宮九天並未打算隱瞞,眸色肅然:“雪花兒,你被右手控制了。”
凌千雪瞳仁驟然緊縮,急急上前攀附住宮九天的手臂,“我……我被右手控制了?怎麼會……”
“昨晚發生了什麼?殺手來了之後的記憶,你還有嗎?”宮九天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揉着她的背安撫。
在殺手來了之後,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情導致了凌千雪右臂失控,或許就與那日死士砍傷凌千雪右臂的事情無關了。
若是這樣,那便能證明那日的死士,並非在凌千雪的右臂植入什麼詭異的力量。
凌千雪認真的回想了一會,所有的記憶都在她將那些殺手幹完之後中斷。
“傻丫頭,你那條右臂之魂說,你的右臂裡有兩股力量,是他無法壓制的力量。”宮九天將她攬入懷中,嘆了口氣,眸色深沉如墨,心中的念頭不知從何說起。
凌千雪心底一驚,抽出神識詢問地皇,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雪花兒,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宮九天聲音忽而低沉下來,散落的髮絲滑落在她的肩頭,他的頭便已靠在了她的肩頭。
凌千雪怔然。
宮九天的吻已落在了她的耳畔:“我不喜歡被你瞞着的感覺,若非右臂之魂爲了制止你的躁動現身,恐怕我到現在還不知曉他的存在吧。”
“這個……我可以解釋……”凌千雪渾身一顫,嬌軟的身子穩穩的軟在他的懷中,雙手不自覺攥緊了他的衣領。
“不用解釋,我明白。”宮九天的吻緩緩移動,移到了她的臉上,拉過一道溫熱的感覺,“只是被你瞞着,我心裡不舒服。”
宮九天意外的坦白,令凌千雪有些招架不住。
“雪花兒,把這條右臂砍了吧。”這是宮九天昨晚一直思量後的結果。
他清楚的知道,提及這個話題,定然會得到凌千雪嚴厲的拒絕。
“這條右臂的確強大,強大到連我都不知該如何馴服,但是這條右臂從頭到尾,給不了你任何強大的力量,反而是一次次的造成你的負擔。”
“被右手控制,成爲殺人利器?被右手反噬,體內玄氣盡失,成爲他人砧板上的肉?”
一句句的話,猶如利刃,一字一句擊在凌千雪的心口上。
無力反駁。
凌千雪低垂下眼簾,緊咬粉脣,對於宮九天所說的話,她當真無力反駁。
“你知道昨晚你做了什麼嗎?”宮九天聲音轉柔,雙手扶在凌千雪的肩膀上,強迫着她擡頭。
他的眸子如黑曜一般,黑的不摻雜任何雜質,如同漩渦,不停的悠悠轉動。
凌千雪的心,在這漩渦之中沉淪。
“昨晚,你險些殺了我。”宮九天盯着凌千雪的眼睛,眸子的漩渦旋轉的更爲兇猛。
凌千雪愕然的擡起頭,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壓下心底不斷涌動的不安。
險些殺了宮九天,這並非第一次。
這幾年來,她失控數次,唯有迴天瀾城那一次,與這一次的失控,是差點傷了宮九天。
單打獨鬥,她定然不會是宮九天的對手,可宮九天根本不捨得出手傷了她。
束手束腳,對上已經發狂的她……
心狠狠的揪在一起,凌千雪拉扯着他的身子,反手搭上他的脈門:“師父你有沒有哪兒受傷了?”
“我沒事。”宮九天溫潤的桃花眸如水般看着凌千雪,壓下她躁動不已的手臂。
凌千雪松了口氣,媚眸已泛起淡淡的溼潤,粉脣緊咬:“好在你沒事,若是傷了你,我……”
“傷我無礙,但傷了兄弟團衆人,你會後悔終身。”宮九天薄脣緊抿,眸色肅然。
凌千雪瞳仁倏然瞪大,抱着他手臂的手不自覺蜷緊:“我……我對他們下手了?”
難怪,師父會突然提出分隊而行。
若不分隊,只怕她會做出無法彌補的錯事。
“雪花兒……這右臂,不要了吧,爲師一定會想辦法給你找一條新的右臂。”宮九天忽而收緊了手臂,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
不要這右臂?
再來一次失去右臂的痛?
放棄這麼久以來的堅持,放棄地皇?
她真的做不到……
“雪花兒,我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宮九天的頭,在凌千雪的頸窩蹭了蹭,“我會心疼,很心疼你知道嗎?”
宮九天明白凌千雪的目的,征服右臂,便能得到極大的提升,離強者便是更進一步。
之前,凌千雪變強的原因,是想與他並肩而行,不想辱沒了暗夜天尊的名號。
如今便也多了一個理由。
那便是變強,找到親生父母。
天界之上的玄者,定然是絕世高手,想要追尋親生父母的腳步,便是必須達到天界之上的力量。
可是,他很心疼,很心疼凌千雪的這份固執,心疼她爲這條右臂所受的無數折磨。
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脖子上,凌千雪面容微微一動。
這個男人,就如一個大樹,是她的依靠。
“師父,除了丟棄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凌千雪仰起頭,雙目泛着淚花,緊緊的凝着宮九天。
“如今的你,見到血便會激動,見到暴戾的場面,亦是會暴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見血……
暴戾的場面?
那便意味她未來的日子,只能在平平淡淡之中度過。
這可能嗎?
這樣安逸的日子,在她的身上根本不可能發生。
難道真的要放棄這條右臂,放棄這麼久以來的努力?
耳邊,忽而傳來地皇那無力的聲音:“雪丫頭,聽尊上的話吧,放棄本皇,放棄這條右臂吧。”
凌千雪面露愁緒,心底暗暗道:“地皇,我……”
“雪丫頭,如今這條右臂已非本皇的力量能壓制得住了,只怕之後,你會不斷的被操控,直至最後迷失心智,徹底成爲這條手臂的傀儡。”
地皇的確希望凌千雪能將他從這條右臂中解救出來,可這解救的過程,實在太
過煎熬,一不小心便會讓凌千雪送命。
或許宮九天的決定是對的,放棄這條右臂,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雪丫頭,論私心,本皇是希望你繼續陪着本皇,可需要你的人,不僅僅只有本皇,還有那麼多在意你的朋友們,本皇無法那麼自私。”
“地皇……”
凌千雪理解地皇的想法,這是爲了她着想,想放棄自己。
可是,地皇無法那麼自私,難道她就能了嗎?
這條右臂,地皇足足等了一千年,纔等到了她,若是她遺棄了右臂的話,地皇是否還要再等上一千年?甚至是一萬年?
初來到這個大陸,這條手臂陰差陽錯的成了她的手臂,這便是上天安排的緣分。
幾年了,她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輕易放棄?
她凌千雪想要達成的目的,還沒有達不到的。
思量至此,凌千雪眸光的堅定更深了一份:“師父,我不會放棄這條右臂。”
這個答案,意料之中。
宮九天輕笑幾聲,揉了揉她的發,並未多加勸阻:“好,雪花兒選的路,爲師一定奉陪到底。”
“師父……”凌千雪收緊手臂,緊緊的環住宮九天的腰,卻是忽而吃痛的抽了抽右臂。
稍稍一用力,右臂竟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宮九天面色肅然,忙托起她的右臂。
僅僅一個託舉的舉動,凌千雪便是疼的齜牙咧嘴。
宮九天眉頭緊鎖,黑曜般的眸子滿是擔憂,急急的朝着右臂低吼:“死老頭,給本尊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大概是昨晚反噬的後遺症。”地皇的聲音傳來,有些斷斷續續,並不真切,“既然雪丫頭選擇了與本皇長期抗戰,本皇也不會認輸,本皇會盡力加強封印連珠的力量,保證雪丫頭的安危。”
宮九天凝着凌千雪的右臂,那條泛着黑色幽光的鏈珠光芒黯淡無光。
“那便麻煩地皇了。”凌千雪吃力的點了點頭,揚脣淺笑。
後遺症啊……
幸好在這之前將兄弟團等人分散了,若是他們知道,定是會擔心她。
“雪花兒……”見此情況,宮九天還想遊說凌千雪遺棄這條右臂,這種後遺症,亦是代表凌千雪的右臂又陷入一段時間的殘廢。
“師父,不必多說了,我們啓程吧。”凌千雪打斷了宮九天的話,清淺的笑容燦爛如花,“千城他們若是比我們先到,會起疑心。”
“……”宮九天沉默半晌,定定的凝着她的面容,許久才幽幽嘆了口氣,“若是哪兒撐不住了,就告訴我,我們必須避免被右臂操控的頻率。”
若是頻率高了,之後凌千雪會變成右臂的傀儡。
“我會的。”
凌千雪右臂無法動彈,自然不能再騎馬,她有點後悔,怎麼就把馬車留給猿四了呢。
兩人共騎一匹馬,準確的來說,是宮九天抱着凌千雪,駕着馬,直至到了最近的一個偏遠小鎮,買了輛馬車。
馬上太過顛簸,亦是會顛簸到凌千雪的右臂,馬車便是平穩不少,也能避免凌千雪看到太過刺激的畫面,導致右手的暴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