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良陽看着眼前女子,怔怔出神。
月光下的她,聖潔而妖嬈,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狂妄,她的氣勢令人臣服,她的冷漠令人膽寒。
“小六……”凌良陽嘴脣喃喃一動,溫潤如玉的容顏浮上無奈,“我只是擔心你。皇家的勢力不容小覷,更何況還牽扯到了百里世家,你當真覺得你能全身而退嗎?”
對於這個妹妹,凌良陽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既有欣慰,又有不甘,甚至懷疑……她究竟是不是他所認識的小六。
可若不是,那種打從心底對凌家的恨意又是從何而來?
三年裡,小六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讓一個善良怯弱的小女孩變得如此咄咄逼人?
“這些無需大哥擔心。”這個話題,凌千雪不想再談。
她對凌良陽是心存感激,也很明白凌良陽對她是真心實意的好,但事關凌家,凌良陽心中的天平自然無法平衡。
更何況,凌千雪拿走的不是什麼小東西,而是天蟾寶玉,事關金國榮耀的天蟾寶玉。
“你聽大哥一言,把天蟾寶玉交給大哥,大哥真的不希望再看到你受傷。”
“我又怎麼捨得看大哥受傷?”凌千雪嘆了口氣。
依照凌良陽的性子,若將天蟾寶玉交給他,他恐怕是直接交給太子,然後頂了這份罪,不論金昂輝是否相信,一旦有人願意坐實這個罪名,金昂輝絕對不會手軟。
“大哥,天蟾寶玉不在我這裡。”
“太子殿下說……”
“太子不過是個藉口,是我的好三姐往我身上潑髒水。”凌千雪搖搖頭,認真嚴肅的看着凌良陽的眼睛:“你是信我,還是信她?”
凌良陽千言萬語卡在喉嚨裡,一時吐不出半句話來。
“我找過凌淺淺,她自然不會放過我,逮着機會便想往我身上推,指不定那天蟾寶玉還是她給拿了。”凌千雪冷笑,“是我拿的,我不會否認,不是我,便休想將罪名推到我身上。”
天蟾寶玉的確不是她拿的,亦不在她手中,那是夜貓偷的,在夜貓手中,她不算說謊。
凌良陽沉默,凌千雪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
他是玲瓏剔透之人,也瞭解小妹們的性格,凌淺淺的確不是那種會輕易放過凌千雪的人。
他更是悔恨,若是三年前一直陪在凌千雪身邊,她就不會遭遇到那般殘忍的對待了吧。
“大哥,凌家於我,已不再是家。三年前,我不信親愛的父親大人不知凌淺淺對我下手的事情,他不阻止,是因爲他有野心,所以犧牲我,根本無妨。”凌千雪嗤冷一笑。
凌良陽無力反駁。
若說凌淺淺想取凌千雪性命,沒有凌霄的授意,那時尚且年幼的凌淺淺是絕對不敢痛下殺手。
“我凌千雪是睚眥必報的人,別拿親情跟我說事,我不屑這東西。”凌千雪媚眸妖嬈點點,卻滲滿寒意,“我唯一的親人,早在我五歲那年,死在我的面前。”
凌良陽胸口一陣苦悶,能說出這麼決絕的話,當年究竟是忍受了多大的苦?
“大哥,請回吧。”凌千雪深吸了口冷氣,平緩着自己的心情,“大哥想我可隨時找我,但若是爲了凌家,大可不必了。”
凌良陽嘴巴張了張,喉結上下滾動,化作長長嘆息,轉身離開。
悠然中,清風吹拂,掀起他的衣衫,耳邊是凌千雪清冷而平靜的聲音:“大哥,凌
家遲早成爲歷史,你只有祈禱,當初我孃的事情,馬姨娘沒有牽扯其中,否則……就算是你,我也不會手軟。”
凌良陽腳步一頓,愕然回頭,風捲起一滴枯黃落葉,發出刺耳的沙沙聲響,院中再無其他人影。
小六五歲那年,凌夫人慘死院中,無人問津。他還清楚記得,當他與父親遠門回來,小六爲了見他一面受了不少屈辱,乞求他能爲凌夫人請大夫。
可當看到凌夫人時,那已是一具早已僵掉的屍體。
也因爲小六拒絕大夫動凌夫人的屍體,無法徹查死因,只當是吃錯了東西,最後事情不了了之。
莫非……凌夫人的死並非偶然?
想到凌千雪那句話,凌良陽脊背陣陣發涼,他決定明日一早便去問問孃親,當初凌夫人的死,與她是否有關。
房屋中,凌千雪大好心情被破壞的乾乾淨淨。
夜貓自背後環住凌千雪,清冷眸子變得哀傷,聲音很柔:“白貓,一切都過去了,你還有我。”
凌千雪心中一窒,握上夜貓的手,溫溫一笑:“是啊,我還有你。”
幸好,她身邊還有夜貓。
“別想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快尋尋看尊上所說的天地靈氣最盛之地,天蟾寶玉還在等着你。”
天地靈氣最盛之地是在孃親的屋子裡?
凌千雪看着地圖上所畫的地點,便是那張她前不久翻出三本秘籍的牀。
“我嚴重懷疑,師父是在逗我們。”凌千雪將地圖往懷裡一塞,伸手碰了碰牀架,灰塵滾滾撲面而來。
夜貓只是笑笑:“尊上不會開這種玩笑。”
宮九天對她雖是嬉皮笑臉極爲無恥,但重要事情從未玩笑過,凌千雪也明白這一點。
只是……這房屋是她孃親曾經居住的屋子,她也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如果這裡真是天地靈氣最盛之地,又怎麼會沒有發現?
更何況……已經從這個屋子找到了三本傳聞中的秘籍,如果再是天地靈氣最盛之地,那麼她的孃親……會是什麼來頭?
“尊上強調的便是這張牀,我們好好找找,興許會有什麼發現。”夜貓輕聲道,尊上說天地靈氣之地在這,便是在這。
牀?
凌千雪媚眸一亮,妖嬈笑道,“我想起來了!”
屋中昏暗,顯得蕭條,涼風吹拂有種陰森意境。
她伸手在發現秘籍的地方碰了碰,果然在內部挖到了一個凸起的凹槽。
上次因爲在這暗巢裡發現了三本秘籍,疑惑與不解充斥了整個心裡,壓根就沒注意到……在暗巢的裡部,好藏了玄機。
想必宮九天是早已知道了。
凌千雪心底一緊,眸色掠過複雜的深意,心中的疑惑更甚。
“摸到了什麼?”夜貓敏感的發現凌千雪的不對勁。
凌千雪觸碰到凹槽的手指縮了縮,抿脣:“是機關。”
夜貓明白凌千雪此時的想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勾起一抹極淺的笑容安撫:“不要想太多,不論凌夫人隱瞞了什麼,都是爲了你好。”
手指一顫,佈滿灰塵的牀板驟然一個翻轉,凌千雪還未反應過來,便直直墜落了下去。
“白貓!”夜貓緊隨跳了下去。
牀下是一處地下庫般的密室,不算太寬敞,四周一層薄霧瀰漫,隱隱還能看到縷縷靈氣悠然在空氣中飄蕩。密室中央幾個石墩依次排
開,若有若無的純白氣體盈盈環繞。
那是天地靈氣的形體。
不愧是天地靈氣最盛之地。
“此處看似平平無奇,卻是處處暗藏玄機。”夜貓驚歎了聲,對於玄者而言,這種純粹的天地靈氣簡直就是致命的毒藥,蠱惑着她將這些天地靈氣納爲己有。
凌千雪心中彷彿壓了塊巨大的石頭,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母親那張溫婉的面容,她無法想象,孃親隱瞞的秘密竟然會是這些。
遠古的失傳秘籍,天地靈氣最盛之地。
孃親絕對不是普通人,爲何會隱藏在凌家,倘若孃親是世外高人,又爲何會慘死在凌家?
心,揪到了一起,無數的疑惑充斥腦海,得不到半點解答。
手不自覺握緊,掌心刺痛。
溫軟手臂裹上了凌千雪的肩頭,“想知道什麼,日後定能知道,無論白貓的孃親是什麼人,我能堅信的便是,她絕對不會害你。”
凌千雪搖搖頭,“我知道,只是疑問太多,心裡不舒服。”
“別想太多了,設陣吧。”夜貓將天蟾寶玉拿出,縈繞在空氣中的天地靈氣竟然洶涌的襲來,團團將那天蟾寶玉包裹其中。
凌千雪點點頭,斂下心底的不平靜。
待她爲孃親復仇之後,再細細查詢孃親隱瞞的秘密,如今的她,需要變得更強大,能獨當一面纔對。
她拿出工具,開始設陣。
接下來的兩日,凌千雪與夜貓都蹲在密室內吸納天蟾寶玉的玄氣。
貿然吸納玄氣是有一定的風險,倘若身體承受不住過於強大的力量,便會經脈勁斷痛苦不已。
於是在天地靈地最盛的地方吸納玄氣是比較安全的方法,一旦身體不適,天地靈氣便會化作治療聖光。
凌千雪亦是如此,起初吸納玄氣時,能感覺到體內的玄氣運轉不停,一個周天下來,渾身暢快,力量也增強幾分。
而時間一長,體內積蓄的玄氣明顯過多,開始與自身的玄氣產生逆轉,自身玄氣已經開啓自我保護模式,抵抗天蟾寶玉玄氣的入侵。
凌千雪明明能感覺到上升一個品階的屏障,可總是卡在那兒不上不下。
心裡一急,火辣辣的劇痛鑽入心間,胸腔出悶悶的難受,凌千雪察覺到了危機,下意識想將收手停下,那急速趟過的玄氣流竄,喉嚨一陣腥甜,鮮血四濺,身子摔下石墩,移動了一寸陣法,浮在半空的天蟾寶玉驟然墜落下來。
天地靈氣環繞,緩緩沉入凌千雪的身體內,如一團冰涼冷流,平復着她體內的疼意。
“白貓!”夜貓驚呼一聲,忙收了手,急速奔到凌千雪身邊,將她扶起,手指搭上了凌千雪的脈門,柳眉一擰,“修煉玄氣最忌諱的便是急於求成,你到底在慌什麼?”
凌千雪抹了抹脣邊的血跡,搖搖頭:“大概是晉升太頻繁,身體承受不了。”
“你在修煉山脈又晉升了?”夜貓抿了紅脣,清冷眸子猝滿擔憂,難怪凌千雪從修煉山脈回來後,她便覺得凌千雪身上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便是那氣場吧,又強大了。
“今天到此爲止吧。”夜貓不容抗拒的說道,將她扶起,“先將這兩日吸收的玄氣融合,再繼續。”
剛入暗門殿,便見一名暗門成員打扮的少年急匆匆前來,見到凌千雪便立即跪下:“白老大不好了……千城公子被百里四少爺帶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