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給我送了些上好的茶葉,我請你和表哥到我府邸坐一坐,親自給你們泡個茶,算是對你賠禮道歉,凌姐姐你意下如何?”
靈漾的態度驟然轉變,凌千雪哪會不知這又是一個坑,等着她跳坑呢。
但轉念一想,嘴角勾勒出高深莫測的笑意:“好啊,既然靈漾郡主誠心誠意的道歉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我也想瞧瞧郡主的手藝如何。”
宮九天顯然今晚是不會回房了,這事情一鬧,凌千雪也沒了睡意,倒不如去瞧瞧,這妮子能玩出什麼新花樣,打發打發時間。
“千雪……”離淵澈對自家表妹的脾性多少還是挺了解,俊眉微微的擰起,“都已是半夜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靈漾郡主難得好意,豈能拒絕。”凌千雪揚起一抹笑容,目光轉向靈漾,“郡主帶路吧。”
……
皇宮郡主府邸。
離淵澈和凌千雪入座後,靈漾便退下去泡茶。
凌千雪雙目四處打量,紅色羽扇輕輕搖着,這大冬天扇扇子,怎麼看怎麼彆扭。
離淵澈心下思量着靈漾的目的,也沒有開口。
整個大廳內,格外的寂靜。
不一會靈漾端着三杯熱茶走了進來,她將茶杯一杯一杯小心的放在離淵澈,凌千雪和自己面前的小桌上。
靈漾落座後開口道:“這茶啊,實在是珍貴,快嚐嚐。”
說着,她的目光轉到凌千雪的身上時,眼底明顯有些慌張。
而凌千雪雖然並沒有正面看她,但從熱茶的倒影中,卻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了靈漾映襯在其上的表情。
離淵澈端起茶杯放在鼻尖下聞了聞:“果然是好茶啊,表妹的茶藝不錯。”說着,便細細的品了一口。
凌千雪也端起了茶杯,放在鼻尖聞了聞,搖晃着茶水,凝着茶杯水光瀲灩,忽然笑出來。
看到凌千雪的反應,靈漾有些心虛,她緊張的緊緊握着茶杯。
“果然是好茶,與衆不同,這三杯裡,我這一杯一定是最獨特的吧。”凌千雪淡聲開口。
這話落在靈漾耳裡,她心下一緊,不敢吱聲。
凌千雪輕笑着繼續說道:“曾經有一次,我也喝過這杯茶,不過那時……”
“或許,這茶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未可知。”凌千雪笑容越發妖嬈,水波粼粼,在燭光照耀下,透着盈盈光輝,“茶雖不同,這送茶的心一定是一樣的吧。”
靈漾驚得大氣都不敢出,茶杯灼燙了她的掌心也並不知曉。
“下次見到,還請靈漾郡主轉告你這位故人一聲,這些茶,對我都是沒用的,喝與不喝,都不會改變任何結果。”
離淵澈凝着茶水,又看向靈漾,極爲不解。
而靈漾早已慘白了臉,在燭光下,更爲詭異。
“若那位故人還不死心,就讓她徹底死心吧。”凌千雪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旋即反手將茶杯狠狠的扔在地上。
茶杯落地,砸的粉碎。
這一聲脆響,嚇得靈漾渾身一震,驚嚇的驚呼一聲。
“水漫凝……呵。”
說着
,凌千雪已經起身走向了門外。
卻在腳步快要踏出大門之時,復而又停了下來,轉身朝離淵澈冷笑道:“阿澈什麼都不知情,靈漾郡主做出這樣的事,傳出去,豈不是要陷阿澈於不仁不義的境地。”
話音落,那抹妖嬈的紅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離淵澈、靈漾和一屋的狼藉。
離淵澈怔然凝着茶杯,許久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凝着靈漾那張早已蒼白的臉,聲音沉冷:“靈漾,我對你太失望了。”
說罷,離淵澈拂袖而去。
冷風自敞開的大門吹入,靈漾渾身一個哆嗦,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倒在地……
“她當真這麼說?”水漫凝聽完靈漾的複述後,美目溢出一絲森冷流光。
“是,她還喝了一口,卻是沒有半點反應,她……她是怎麼能看出來茶裡被下了蠱?”靈漾回想起方纔凌千雪那駭人的氣勢,只覺得渾身寒慄。
水漫凝下蠱的本領世間無人能敵,也正是因爲這本領,才讓水漫凝在金國擁有這般高高在上的地位與榮耀。
水漫凝嘆了口氣:“在金國,我曾給她下過一次蠱蟲,卻是被她把蠱蟲給逼了出來。”
“舅媽,你的意思是……”
失落感讓水漫凝頗爲無力:“意味着,我的蠱蟲對凌千雪無法起任何作用。”
當初凌千雪能將她引以爲傲的蠱蟲玩弄掌心之中,水漫凝以爲,那不過是凌千雪恰巧與她一樣,懂得這蠱蟲之術罷了。
這次,她是將特地培育了整整十六年的蠱蟲拿了出來,沒想到……不僅她十六年的心血收不回來,凌千雪還安然無恙。
“啊?”水思靜和靈漾同時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
她們無法相信,世間竟然還有能躲過水漫凝所有的蠱蟲的人。
在她們眼中,水漫凝的蠱蟲,世間第一啊,如果水漫凝都無能爲力,那她們還怎麼報仇?
水思靜握緊了手,不甘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難道就只能看着那個賤人踩在我們的頭上,只能看着她搶走我的澈哥哥嗎!”
“不!我絕不能原諒,我想站在她的頭上,狠狠的甩她兩個耳光,讓她苦苦求饒!”靈漾眼底淬毒。
水漫凝眼底竄過一絲冷芒:“辦法還是有的,蠱蟲對她不起作用,我們就換別的辦法,她再厲害,也不是萬能的。更何況,這是在水國的地界,她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丫頭,你們放心,姑姑既然幫了你們,定然會幫到底。”
“她有澈哥哥給她撐腰!”水思靜委屈的咬着下脣,美眸泛着水光。
水漫凝輕輕拍了拍水思靜的肩膀:“三皇子與凌千雪不過認識幾天時間罷了,自然是不能跟你們比,關係的親疏顯而易見。靜兒你也別忘了,三皇子的頭上可還有國主,總會有辦法拿下那丫頭。”
聽了水漫凝的話,水思靜和靈漾似乎也明白了些她話裡的含義。
“對……還有國主舅舅。”靈漾眼底透出喜悅,國主舅舅一向最疼的便是她了。
水思靜握上靈漾的手,兩人頓覺勝券在握,相視一笑。
水漫凝揚
起溫婉的笑容,一左一右摸了摸她們的腦袋:“走吧,姑姑隨你們一同入宮求見國主,姑姑相信,國主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們二人受委屈。”
“國主舅舅最疼我了,一定不會捨得我受委屈。”
兩女聞言面上一喜,心中暗忖着,只要國主出馬,即便凌千雪武功高強,有離淵澈保護,到頭來還是逃不出她們的手掌心……
翌日。
凌千雪舒展了攔腰,伸手探去,身側冰涼。
師父一夜未歸。
她幽幽嘆了口氣,爲了能治好她的右臂,宮九天已經是拼了。
起身,簡單的梳洗了一番,準備前往國師府尋自家師父。
將木梳放下,白皙如玉的右臂,在銅鏡折射下,彷彿鍍上了一道銀輝。
她垂眸凝着自己的右臂,指尖覆在那道清楚可見的疤痕上:“哎,聖宮的人……到底想做什麼。”
自從遇到離淵澈之後,殺手,聖宮的人的消息便也就此終止了。
上次斬斷金昂胤右手,趁機竄入她右臂的那股氣息,再到現在這股暗黑的氣息……
總覺得,聖宮對她的右臂,是在研究着什麼。
正在思索着,房門忽而傳來富有節奏的敲門聲。
“請進。”
步入房門的並非伺候的丫鬟,而是離淵澈。
他一襲玄色白袍沾染幾朵雪花,將外屋的冷意都帶入了房中。
“好冷啊。”離淵澈復而將大門闔上,雙手交搓着手。
在未關緊房門之前,凌千雪凝着滿院的白色,哈出一道白色霧氣:“下雪了?”
“是啊,昨晚落了一夜。”離淵澈點點頭,環顧了眼四周,見只有她一人,並神色明顯落寞,“就你一個人嗎?”
凌千雪將思緒從大雪上抽回,仰起頭凝着離淵澈,當即便下了逐客令:“恩,相公一夜未歸,我去找他,你先離開吧。”
“怎麼我剛一來就要趕我走?”離淵澈幽怨看着她,卻並不準備離開,復而坐在了一側的椅子上,“是不是因爲靈漾和思靜?”
凌千雪沉吟片刻,也並未隱瞞:“我不怕鬧事,但我怕麻煩。這畢竟是水國,我的右手還未完全復原,那股暗黑的力量不知何時又會發作,我跟靈漾的樑子一早就結下了,這樑子……怕是解不開了,還有那個水家小姐,你若是再這麼照顧我,恐怕她們更加不會善罷甘休了。”
她直起身,眸色肅然:“我還是離開皇宮吧。”
“開什麼玩笑,此事畢竟是因我而起,若非是我,你也不會與思靜,靈漾她們結下恩怨,事到如今,我豈能坐視不理。何況宮兄現在一心爲你尋找治療右臂的方法,爲了讓他能安心,我便更要對你負責。”離淵澈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他忽而擡起手,撫上了她的頭,笑容中,隱約透出了幾分寵溺。
這舉止,這眼神令凌千雪詫異不已,下意識的直起身,避開了那隻撫在她頭上的手。
兩人之間,莫名蒙上了一股尷尬氣氛。
“你……”
話未出口,房門陡然被撞開,便見一羣侍衛衝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