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重要,鬼醫,雪花兒支撐不了多久了!”宮九天黑眸漸沉,陰霾氣息自身上散發開來,伸手一把拽過鬼醫的衣領,“快醫治她!”
鬼醫看了眼宮九天,又看了眼滿身血紅臉色蒼白的凌千雪,沉吟了一會,甩開宮九天坐在了牀榻前,指尖彈出了一包銀針,一排銀針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在鬼醫寬厚的掌心出跳動着最爲優美的舞蹈,旋即依次有序的紮在凌千雪的身上。
鬼醫的速度極快,一排銀針才扎入凌千雪的體內,另一隻手便已經劃開凌千雪傷口處的衣服,遞給宮九天一瓶清理傷口用的藥水,起身背過身去:“將傷口清洗一下。”
揭開凌千雪傷口處的衣料,鮮血淋漓,血早已凝成了塊狀,一動衣料便牽扯到傷口的肉,引得懷中可人兒不停痛吟。
宮九天的心緊緊的揪成一團,恨不得代替凌千雪承受這些痛苦,瑰紅脣瓣輕顫,低聲呢喃:“雪花兒不怕……不疼,有我在。”
許是鬼醫的藥水起了止痛的作用,又許是宮九天的呢喃傳入了凌千雪的耳裡,漸漸地,懷中的可人兒平靜了下來,緊皺的柳眉也舒坦開來。
清理好傷口的同時,鬼醫依舊是揹着身子,雙掌一動,銀針收入手中:“給她換身乾淨的衣服,保持潔淨。”
聽完鬼醫的話,夜貓立即遞來了一件乾淨的裡衣:“尊上,我……”
“你出去吧,我來。”宮九天雙目緊鎖在凌千雪的身上,將牀榻的紗幔落下,“她身上的傷口很多,稍稍碰到都會疼。”
夜貓看了眼凌千雪,終是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費了不少心思,總算是替凌千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鬼醫這才轉過身來,撩起紗幔,毫不含糊從指尖跳出了一條銀色的線,捲起了凌千雪的右手腕,銀針一排排落在手腕之上,不過瞬間,銀針好似淬毒一般,化作了黑色。
“有人發現了這丫頭右手的異常。”鬼醫扯出了一排銀針,那一排排的銀針尾端,都呈現烏黑之色,“小丫頭是不是先前跟皇室之人有過沖撞?這右手裡……有龍氣。”
宮九天瞳仁緊縮,在看到那排黑色銀針後,拳頭緊握,一股暴戾之氣自他周身散開:“雪花兒斬斷了金國太子的右臂,龍氣衝破了她手臂的封印鏈珠,這黑色……是什麼東西?”
“這就對了。”鬼醫的神色凝重,提起凌千雪的右手左右晃動了一下,“有人想試探這丫頭右手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也是早已算準了她會斬斷太子的右手,事先便在太子的右手裡儲存了暗黑的氣息,待小丫頭與龍氣衝撞之際,這黑氣便進入了她的右臂,這也是她體內玄氣絮亂的原因。”
“豈有此理!”宮九天怒不可遏,無法按捺心底的怒火,手掌一揮,重重的擊打的地面上,一個巨大的底坑赫然顯現地面。
宮九天此時的心,是崩潰無比的。
他竟然沒有察覺到凌千雪體內已被暗黑的氣息所侵蝕,一心只當是這條右臂引起的後果。
究竟是誰……是誰在暗中對雪花兒下手?
“尊上,小丫頭的右臂到底隱藏了什麼?”鬼
醫再次入針,一次次的將右臂存於的暗黑氣息給逼出凌千雪的體外。
宮九天雙目猩紅,瀲灩的火光雀躍浮動,更顯邪魅之氣,深邃的幽眸如黑曜凜寒:“本尊亦不清楚,本尊只知,雪花兒想要留住這條右手,無論任何手段,都要替雪花兒征服這條右手!”
“沒想到竟然還有其他人盯上了老頭我看上的右手,嘖嘖……看來將來是有不少人要跟我搶了。”鬼醫抽出最後一根銀針,“好了,暗黑的氣息已經排出了體外,你可得讓小丫頭注意,千萬別在做什麼造成右手反噬的事情了,指不定下一次反噬,便是直接將小丫頭給吞噬了。”
宮九天看着牀上人兒蒼白的臉,心疼不已,大掌握緊了她的小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秀髮:“鬼醫,雪花兒其他沒什麼大礙了吧?”
“我鬼醫出馬,小丫頭能有什麼大礙,哈哈哈哈……”鬼醫叉腰,仰天大笑幾聲,陡然收聲,嚴肅的看向宮九天,“休養個幾日,她就能壯的跟頭牛似的了。”
宮九天鬆了口氣,替凌千雪再號了次脈,確定了她的脈象平和,玄氣也漸漸的歸於平靜,他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尊上,讓小丫頭好好休息休息,我有些問題想問你,我們私下談談吧。”待宮九天替凌千雪蓋好了被褥,鬼醫這才淡淡的開口。
宮九天將紗幔放下,俊眉微蹙,心中早已猜到鬼醫想問的問題,半晌才吐出一個字:“好。”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充滿喜氣的屋子,恢復了原有的寧靜,就連冬風透過半敞的窗子吹入的聲音,都那麼清晰。
牀榻上原本昏睡的可人兒忽而睜開了雙眼,媚眸中一片清明,全然沒有一個昏厥者該有的渾濁。
暗黑氣息?
凌千雪柳眉微蹙,原以爲她是那下棋的人,未料到……從頭到尾她就是個棋子兒,更可笑的是,她連下棋的人是誰都猜不透。
想來她假意順着凌霄的劇本往下演之時,對方卻早已寫下了所有的劇本,只等着她逐步演繹。
能將她的脾性瞭如指掌,竟能早就猜到她會斬斷金昂胤的右手,並早前一步在金昂胤的右手動腦了手腳,究竟是誰,有這麼通天的本領?
是凌淺淺?
不,不可能,如果是凌淺淺的話,定是會在她斬斷金昂胤右手,被暗黑氣息侵入的那一瞬間便跳了出來,也不會有之後的幾番試探。
不過能確定的一點便是……那人,絕對跟地界偷渡者脫不了干係。
已經盯上了她,也就意味着地界偷渡者對她已經有了防範之心,在不清楚背後之人究竟是誰之前,她不能再輕舉妄動,否則只怕會牽連到火長老和長潤長老。
忽而,耳朵靈敏動了動,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凌千雪眸子陡亮:“進來。”
只見崔奶孃急匆匆的走進屋內,在瞧見凌千雪蒼白的臉色後,滿眸擔憂:“小姐你……你的傷勢嚴重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奴婢給你喊大夫瞧瞧……”
“不用了,鬼醫已替我看過了。”凌千雪將手搭在崔奶孃的手裡,崔奶孃會意,小心翼翼的攙扶着
凌千雪起身,又立即拿過一旁的軟枕給凌千雪靠在牀頭,“崔奶孃,我讓你查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崔奶孃握着凌千雪的手微微一緊,眸底浮現出一道幽幽的冷光:“有了些許眉目,不過……一切如奴婢所料,夫人的死,跟沐姨娘脫不了關係。”
凌千雪擡眸,目光澄澈,不見半點波瀾:“她有何動作?”
“沐姨娘偷偷聯繫了木家,似是與木家那方商討了什麼,奴婢不敢太過靠近,不過隱約聽她提及過夫人的名字,奴婢大膽的猜測了一回,沐姨娘是想從木家獲取曾經毒害夫人的毒藥,對小姐你下手。”崔奶孃將自己所見一一告訴凌千雪。
早在凌千雪被帶入地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凌千雪身上時,崔奶孃便是趁着這個空擋,偷偷在凌家展開了搜尋。
崔奶孃記得當初崔若婉還在世時,沐姨娘便是幾番針對,尤其是沐姨娘在懷孕之時,更是藉着懷孕爲由,幾番對崔若婉下毒手,如果不是崔奶孃發現的早,崔若婉只怕早已遭了沐姨娘的毒手。
這樣的事,不止一次。
崔奶孃將這段往事告知凌千雪後,凌千雪便是讓崔奶孃悄然的注意沐姨娘。
沐姨娘的手段倒是不錯,這麼多年來,與水姨娘相互鬥了這麼長時間,依舊能穩固自己在凌家的地位,更是作爲凌霄的得力助手。
凌千雪可記得清楚,那杯下了藥的酒,便是沐姨娘端給她的,也就意味……在這場生米煮成熟飯的計劃裡,沐姨娘也是知情的。
沐姨娘……
凌千雪虛拳握起,媚眸上揚的弧度,勾勒出一抹涼寒:“你且繼續盯着,倘若真的是她……”
凜寒,自她周身散開,猶如置身寒冬臘月之中,連崔奶孃都禁不住瑟瑟發抖。
“六小姐,你好好照顧自己,奴婢……奴婢先下去。”崔奶孃心疼的看了眼凌千雪那蒼白的臉,她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沐姨娘毒害夫人的證據。
小姐,自有尊上照顧着。
偏廳。
鬼醫一改原來的瘋癲癡傻狀,一臉嚴肅的看着宮九天:“尊上,你會瞬移。”
宮九天慵懶的倚在金漆木雕軟椅上,青絲斜過他的肩膀,直直的落在地面上,纖長的手指輕輕撫着他的下顎:“本尊不明白鬼醫的意思。”
“我曾有幸,見過這種詭異的瞬移一次,不過……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都快忘了……”鬼醫的雙眸漸漸朦朧,袖袍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這比起術法之中的‘空間傳送’要更令人吃驚。”
“鬼醫是連夜趕路累壞了吧,本尊當真不明白何爲瞬移。”宮九天笑容淡淡,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旋即站起身朝凌千雪的房間走去,“本尊與雪花兒的婚禮暫時無法繼續了,鬼醫累了,便先下去歇息吧,養精蓄銳,等着本尊與雪花兒的婚禮吧。”
“尊上……”鬼醫急切的開口喚道。
那抹猶似謫仙的白影不過剎那間,便消失在偏廳,獨留鬼醫一人,久久凝着宮九天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而清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