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靈是無形之態,祂的劍亦是無形的,然而這一刻,卻給人感覺是有形的。
並且,那一劍衍生出來的血腥味,以及那似血海傾天而下,形成的氣象,極度恐怖。
這一抹光線,銳利之處,樓近辰甚至有劍芒落眉間的一絲痛感。
這一劍像是在演化某種天象。
只是這一劍當然不會是真的化生血海,樓近辰也不信,因爲這裡沒有化生血海的條件,若是真的能化,他也相信不是衛山所能夠驅役得了的。
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並不能夠想到那麼多,又未真正的接觸,一切便都是憑本能的接劍。
他的身上竄起一道白光,白光形似白虎,發出一聲虎嘯聲。
只一剎那,紅白光線便已相交。
樓近辰在這一瞬間,看到一片紅色的汪洋,然而他意志堅定,明白那不過是幻象,心合虎嘯殺神劍法將面前的幻象一撲而散。
只有那些真正六境之後,向七境邁入的人,纔會身蘊奇景,那些景光玄妙,卻讓人看不真切。
樓近辰也沒有爭辯說什麼,只是淡淡道:“衛府君或許誤會了一些事,我雖然想知道界外星宇與虛妄秘靈之間的事,那也只是想知道,並非是一定要知道。”
外面的人只看到東泰宮宮殿的門似乎震盪扭曲了下,然後一直等在那裡沒有走的趙長髮,身邊的虛空震盪,然後他看到一個人,周身銀光刺破虛空,似從虛妄一步邁入了真實之中。
同時,虛空裡有藤須一般的東西,朝着樓近辰的身體勾去。
樓近辰仍然站在那裡,動也沒動,周身銀華吞吐,只聽他說道:“衛府君的神法確實玄妙。”
外面的人看到裡面府君的眼中,有點點神華閃動着,臉色陰沉的可怕。
此時見到衛山,更是看到那宮殿之中驟然出現的各種光景,不少人激動不已,期待着一場大戰。
“原來,樓道友亦知界外之事了,我倒也確實知道一些,不過樓道友若想知道也不難……”
“不知衛府君這話從何聽來的?”樓近辰倒是有一些好奇了,雖然他顯露過‘門’字法,但是卻絕對沒自己劍術那般的光彩奪目。
叮的一聲,那劍此時才掉到了地上。
衛山一身的黑袍,黑袍上面有一個個圖案,那些圖案散發着光,只見他一步邁出,從那鏡壁上跨出,隨着他的出來,整座殿堂便似有着無數的‘秘靈’出現,在那虛空裡飛舞。
一時之間,東泰宮內外都靜悄悄。
兩人說着話,卻又無聲息的相互的對了一下法術。
這是她心中揮之不去的念頭。
至於那樓府君去哪裡了呢?有機警的人去找那趙長髮,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真,是因爲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假臉,而說假,是因爲你知道,這是一個個秘靈的面目。
而且,他可以肯定,自己這一門法用的時候,都是在逃命的時候,當時可沒有其他的人在。
至於,那一個被自己斬了半身的督主,他雖然沒有忘記,但是這麼多年,他不信對方還能夠有什麼成就,失肉身者,要不異變爲妖魔,要不只能夠修爲大退,然後在寒來暑往之中消磨生命。
“好,你雖然年輕一些,但卻已然見微知著,不過,你得先說說伱來這裡所謂何事。”衛山說道。
她心中嘆息一聲,默默的趕路,然後不久後,她遇上了趙長髮,於是兩個老於江湖的人,卻從彼此交流之中,感覺對方與樓近辰的關係之後,竟是開始結伴在天地之間遊蕩。
但是他剛剛這一剎那的行法,卻已經說明了劍法高低了。
衛山一身的黑衣,但是殿堂之中那點點神光環繞的奇景,讓他有一種衆星之主的感覺。
也就是這一剎那,那真正的劍體顯露出來。
剛剛那衛山說看看他的劍術與這域外秘靈劍術的高低,而樓近辰的回答卻說他神法玄妙,嘴上半分沒有說劍法的事。
“的確是我來尋府君,不過,府君幾番相試,我想,府君定然是見我來,之後便心中生了事。”樓近辰說道。
而那門在樓近辰的面前,卻像是有了特別的玄妙,樓近辰不需要開門,那門反而成了通往任何地方的‘玄門’。
他目光所至,一路上,那些雲霧都破開了一道清晰的通道,然後又快速的被雲霧淹沒。
那無面劍士的臉瞬間被掃散一大片。
外面的人看到這一幕,心中興奮,他們有些人已經數十年沒有見過衛山的真身了,最多隻是聞其聲罷了。
“那個樓近辰居然如此強大嗎?”
而這時,那東泰宮的門卻轟然倒塌。
因爲在他們聽到那一聲肅殺的虎嘯之時,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神思空白,所以那一剎那的時間足夠他們死上幾回了。
“我修行,不假於外物。”樓近辰笑着說道。
樓近辰感覺到了實物。
今天的這個衛山便是這般,然而他樓近辰在別人的眼中何嘗不是如此呢,他在泰吾山衆修的眼中,以肉眼目光視之,便身似有淡淡的清白光輝,整個人站在那裡都是鮮亮的,若是去用法眼看,則是看到一片銀華燦爛,彷彿有着萬千的劍芒在裡面盤旋轉動着。
而那苗青青卻是在樓近辰進入東泰宮後,悄悄帶上自己的行囊又離開了那泰吾山,在離開後不久,看到天空一道劍光劃過。
劍朝地上落去,而那白虎劍丸一卷,閃跳着,便又已經纏回了樓近辰的身上。
趙長髮回首望天空,竟是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樓近辰因爲這‘門’字法用的急,便沒有顧忌趙長髮的感覺,即使是以趙長髮的修爲,依然很不好受。
而樓近辰已經帶着趙長髮遠離了泰吾山,兩人從虛空裡踏出,落在了一座山上。
然而樓近辰周身的銀華涌動,一漲一縮之間,那門上的秘靈圖案便已經千瘡百孔了。
他心中覺得樓近辰此人,居然如此想要打聽界外星宇之中與虛妄秘靈的關係,一定知道了些什麼,他本想以此拿捏,又以寶物相誘,卻換來樓近辰的拒絕。
他以目光欲破開對方的神光,卻是剝開一層又一層,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面容,每一個面貌是那麼的真實,又是那麼的假。
“師父居然沒有將那個樓近辰留下來。”
“當然,一座存在於‘幽妄’之中的城池,想必,絕不可能只有我想要的東西,除了那一件我需要的東西之外,其他的東西,盡數歸於樓道友你。”衛山說道。
“衛府君心不誠,告辭!”樓近辰笑道。
過了一會兒,東泰宮之中才響起說話的聲音,緊接着,便見到有一個人從那鏡壁上顯露出來,這人也是由小至大,似從極遠的星空之中歸來,周身有點點的星辰光輝環繞着人。
一劍縱橫天地間,來去自如,宛若逍遙仙。
“哦,連衛府君都拿不回來的東西,樓某又如何能夠拿得出來,幽妄之中的城池,樓某又如何能夠去得了呢?”樓近辰說道。
樓近辰的身體在銀華閃光之間,邁入了那嚴絲合縫的門裡,消失了。
這麼多年來,居然又出現了一個,原本他還想大家好好說話,此時卻決定將這個樓近辰拿下。
那股鮮血味消失了,卻也顯露出一股強烈殺機。
門邊不遠處等待着的王幸嬌更是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衛山毫不在意的說道:“我曾御遊幽妄,在一座廢棄的城池之中,曾見過了一件極佳的靈物,我欲煉就一件法寶,非此物不可,若是樓道友能夠爲我取回此物,衛某絕對知無不言。”
只是他稍一凝神,樓近辰便會沉入那銀華之中,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塊飄浮着的冰,看到在水裡,想要抓起,卻根本就無力着手,然後手用力去抓,那冰便沉入水中,而冰冷的水則咬上了手。
樓近辰卻是淡淡一笑,說道:“門在那裡,樓某自然是想進就進,想走便走,又豈要別人來允許。”
“樓道友一點驚訝都沒有,看來是真的去過了,傳言說,樓道友擁有一門往來於各處空間的法術,看來所言並非虛妄。”衛山凝視着樓近辰說道。
藤須卻在銀華之中瞬間絞斷,立即縮了回去。
在合上之時,大家卻是看到樓近辰與衛山兩人相互行了一禮。
衛山眼神已經變冷了,說道:“衛某的道場,豈是說來便來,說走便能夠走得了的?”
隨着他的話落,虛空裡點點神光如眩目光輝閃過,其中有兩道神光落在了門上。
在他們的心中,衛府君幾乎是‘神靈’一般的存在,是驅役秘靈如呼吸一般簡單的,然而這一次遇上的這個樓近辰,殺起秘靈來卻在一念之間,他們看到那一團白光撲、卷、展、回,四個動作都很清楚,但是他們也很清楚,自己面對之時,絕對沒有還手之力。
“衛府君緊閉宮門,可是有事與我說?”樓近辰問道。
他要讓他知道,那人修榜上排名二十三算不得什麼!
“在本君的道場裡,是神得拘着,是仙也得伏着!”
而樓近辰看對方,每一次看對方的臉都會有變化,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樣子。
寒光破空,排開雲霧萬里浪。
至今如他這般的境界,看一個人周身之景,便大概能夠知道其功法之玄妙。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說道:“不如,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看到這一幕的人,一個個轉身回自己的洞府,他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如何,但是從府君的面色便看得出來,他心情很不好,這可能是吃了虧。
這速度之快,衛山並非是反應不過,而是瞬間施出來的法,都被那樓近辰的護身劍氣給擋住了。
只見那銀色的劍氣在那紅色的劍上一纏,那鏽劍的劍勢立即止住了,隨之白虎劍丸的尾光如虎尾一般的掃過那無面劍士的臉。
這一把劍是衛山找的一把邪劍,曾是一位將軍的配劍,殺人無數,最後死在一場大戰之中,與數千屍體同葬在一起,最後被衛山找到,並且與這個‘無面劍士’一起祭煉。
樓近辰看在眼中,心中亦覺得景象玄妙。
衛山的眼中神光大盛,已經許多年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了,那久違的感覺,曾經有這樣對自己說話的人都死了。
樓近辰的話說完,根本就沒有再聽他說什麼,而是縱身而起,化作一道銀光破開了虛空,驚起了淡而又凌厲的劍嘯聲,直上天空。
樓近辰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說道:“我欲打聽虛妄秘靈與界外星宇修行者之間的關係,四下行走,正好遇上了趙長髮,他帶我來此處,見到衛府君,我便知此行當有收穫。”
“你可知道,當年秘靈教不過是幾個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研究法與秘靈相關的法術罷了,即使是‘秘靈教’這三個字也是別人加諸於我們身上的,而當時我們一起交流的人之中,便有一人是秋蟬學宮的教諭,想必樓道友應該知道了吧。”
“原來如此。”樓近辰明白了爲什麼秘靈教如此的鬆散,看似到處都有,但是卻是一盤散沙的感覺。
“什麼交易?”樓近辰眼睛一眯。
祂手上劍的劍意,於這一剎那之間弱了下去,而此時纏繞在劍身上的白虎劍丸散去,卻如轉動的光圈,甩過了那無面劍士的身體,祂的身體崩散。
樓近辰沒有說話,直接一手抓着對方的肩膀,然後又一步邁入虛空裡的一道隱約可見的門中,兩人瞬間被元氣淹沒。
“修行一定要修本我,將一切外在的東西,化爲自身的東西,纔算是修行,此處,那衛山的目光已經無法追尋了,你好自爲之。”
“好,確實是好劍法,劍丸似虛還實,聚散不定,合於法念之中隨心動,可展萬千氣象,亦可護持周身,的確是一件好寶貝。”
至少門被那個樓府君給弄壞了。
衛山眉頭輕皺。
“呵呵,明明是你來尋我,卻反問我來?這是何道理。”衛山笑着說道。
樓近辰一路的朝着北邊而去,他直接朝着幹京的方向而去。
他的身形在銀光照射之下,身上一層光散去一層,又再匯聚,就像水波盪開,將一切落入水中的東西都吞沒了,一切都恢復平靜。
那門上原本的兩道人形圖案立即明亮起來,那上面的兩個‘秘靈’朝着樓近辰看來,雙眼之中的光像是能夠扭曲虛空,能夠扭曲目光裡所見的一些生靈的心志。
然而隨着衛山的出現,那門也自然而然地緩慢合上了。
很多人看到,一道劍光北來,卻又鑽入一團雲中之後消失了。
而這裡,已經到了幹京的上空,他立在雲頭打量着幹京宮殿。
雙眼之中涌動着光華,他正試圖用自己的雙眼,尋着這宮殿上空散發出來的神意氣機,來看其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