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這麼歹毒!”慕容希低呼了一聲。
隨風輕哼了一聲,隨手就將手上的毒箭甩在了一邊。“你看地面上。”
慕容希蹲下身子,仔細看去,這才發覺前方的地面與剛纔的已經完全不同。前方的暗道鋪着緊密的方磚,暗道不寬,恰好是三列。每排的方磚顏色都不一樣,也不知有什麼意味。而此刻隨風一腳踏着的中間那塊青色的方磚微微陷了下去。應該就是它開啓的機關。
“想必每排的這三塊顏色不同的方磚,代表着不同的機關,只有一塊是安全的。而不知道順序的人,走不出幾步就會被各類機關殺死在這裡。”隨風低吟着說道。
“那我們要如何過去呢?”慕容希皺眉,畢竟輕功再厲害,都是要落地的。即使能夠騰空而起,距離也是有限。而眼前的暗道不僅有十數丈之長,而且很是低矮,想要一下子騰過去根本是天方夜譚。
“我倒是有辦法,只是要委屈你一下了。”隨風突然淺笑了一聲。
“委屈我?”慕容希滿頭霧水,有些奇怪地看着隨風,見他此刻正好也在看着自己,不知在打着什麼心思。不知怎的,臉上一紅。
“是啊,走吧。”隨風話音還未落,左手伸出,一把攔腰摟住了還陷在疑惑中的慕容希。腳下一點,已然躍了出去。
感受着腰間緊緊用力的臂膀,慕容希臉上一陣大羞。她雖見慣了各種陣勢,可是之前還沒有哪個男子如此抱過她。想到了自己和他同在一室共處了三載寒暑,心中滿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一股氣血往上涌,臉上愈發地滾燙。
隨風幾步邁出,足尖在半空輕輕一點,彷彿那裡有着一道無形的基石一樣。能夠憑空借力,腳踏虛空。
這種凌空虛度的步法,之前在慕容世家的禁地裡,樑偷兒便用過。類似的步法,幻步中也有。只是在一些細節上與青雲步略有差異,而且此刻隨風的功力要勝過當時的樑偷兒不少。是以這凌空虛度在他使來要比當時的樑偷兒輕鬆了很多,不過輕輕兩步,便將這十餘丈的距離盡數跨了過去。
待到懷中的慕容希完全站穩,隨風這才鬆開了抱在她腰間的手。
慕容希轉過頭去,看着隨風正盯着自己,臉上一紅,低吟道:“幹嘛呢?”
隨風心裡一陣暖意,只覺得若是有着身邊這個女子相伴,再危險的龍潭虎穴也敢闖上一闖了。淺笑了一聲,“走吧,前面不知還有什麼危險,你千萬小心靠着我近一點。我有護身罡氣,就算髮生什麼意外也好罩着你一點。”
慕容希微微點點頭,靠着隨風近了一些,接着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就到了暗道的盡頭,是一方岔路,通往三個不同的方位。悄無聲息地一指點住了守在分叉處的守衛,“這裡怎麼這麼濃的血腥味?”隨風聳了聳鼻子,心裡猛地一跳,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也聞到了,似乎是從這三個方向傳來的!”慕容希似是有些害怕,退了半步,到了隨風身後。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便知。”隨風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身後的慕容希。提腳就向着左邊那個血腥味最濃的方向走去,越走,血腥味越是濃烈。走道里靜悄悄的,悄無聲息,腳下溼漉漉的,又有些粘稠,可是卻滿是昏暗看不出究竟是什麼。
走道不長,卻讓人越走越心生恐懼。隱隱的還有些類似於刀劍相碰的金鐵交鳴聲,就像是通往黃泉鬼道一般,好在,沒多久就到了盡頭。
走道的盡頭是兩扇厚重的木門,木門足有數寸厚。門上似乎有着什麼圖案,只是由於太過昏暗,實在看不清楚。只能略微看出是暗紅色的一片,就像是一片潑上去之後乾涸的血跡。木門並沒有合攏,而是中間留了極細的一道小縫。
一道細微的光亮透過小縫穿了出來,稍稍一靠近,血腥味大盛。原來剛纔在岔路聞到的血腥味是從這裡傳過去的。
隨風給身後的慕容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一隻眼睛輕聲靠近了那一道細縫。這麼一看之下,看得隨風心中一股無盡的怒氣不住往上涌,腦上青筋直冒。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其中會有如此之大的血腥氣了。
從細縫看去,首先入眼就是在木門後,是兩個寬厚的背影。從裝扮上來看,應該是追隨扶桑國主的武士。而在他們身前,是一方廣闊而空蕩的石室。這間石室粗略看去,大約有十餘丈之長,七八丈之寬,足能容納數百人。而此刻,石室內竟有上百號人在捉對廝殺,看樣子應該是種訓練。
只是這種訓練未免太過殘忍了,他們廝殺起來竟然用的全是真刀真劍!時常便有對敵之人收不住手,一下將對手砍傷,甚至直接砍殺在當場的也是常事。而最讓隨風震驚的是,這些參與廝殺的都是不過十歲左右的孩子!
他此刻終於明白先前的無名氏相比於其他扶桑武者爲何會如此厲害了,他學了中土傳來的道經是一個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從小便參與瞭如此血腥殘酷的訓練!
無名氏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一個稚童,蛻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他的手上又沾染了多少鮮血?而這些鮮血之中又有多少是他同伴身上的呢?未殺敵人,先殺同伴,此法實在令人憤慨。就爲了能夠訓練出一個合格的殺人兵器來替自己賣命,他扶桑國王竟然可以犧牲如此多幼兒的性命。
隨風看了一眼慕容希,使了個眼色,拉着她從門前又退了回來。
直到離門足夠遠了,隨風這才壓着聲音道:“走吧,門內的情形你還是不看比較好。”
“爲什麼,門內發生了什麼嗎?”慕容希滿是好奇,可是回答她的是隨風的一陣搖頭。
“現在去哪裡?”
“去找扶桑國主,有些事情到了跟他好好清算清算的時候了。”隨風眼神一冷,帶着慕容希徑直向着中間那條血腥味最淡的暗道走去。
走過一段長長的暗道之後,竟然又是一塊岔路。分作三個分叉,這一次隨風毫不遲疑,直接點住了把守岔道的守衛,繼續向着血腥味最淡的岔路走去。誰知,走到頭,竟然是一模一樣的景象。
如此相同往復的場景足足出現了五次往復,纔到了終結。
身形一陣恍惚,如鬼魅般的瞬間出手,又制服了守在一條通道前的四名守衛。隨風這纔回過身來,對着慕容希道:“這一次應該是到了我們想要去的地方了。”說着,轉過頭看了看眼前這條很是寬闊的甬道。
慕容希看了一眼躺在一邊的武士,小心地走上前來。眼前的這一條暗道與之前的確實很是不同,道兩旁的石壁上鑲着許多的金屬油燈,把這一條道照得通亮。
遠眺看去,甚至能看到甬道盡頭跪在地上的那個黃色的身影。
隨風衝着慕容希又使了個眼色,接着又向前走去。明明要找的扶桑國主很有可能便在其中,可是隨風還是要求慕容希要注意腳下不能發出聲音來。慕容希疑惑歸疑惑,卻也知道此刻不該多問,跟着隨風一點一點向着裡面進發。
到了甬道盡頭,隨風一擺手,示意慕容希停了下來。
他們此刻到了又一間石室的門口,室內極靜,只有那個跪着的身影低聲地念叨着什麼。而隨風兩人距離面前跪着的那道身影不過五尺之遙。在隨風的示意下,他們身子各自緊貼在一邊牆壁上,屏氣凝神,不發出一絲聲響。
到了如此距離,隨風哪裡還看不出來,那個跪着的身影就是當今日本的國君呢?
隨風輕輕撇過頭,仔細地分辨着他說的話。
“請各位列祖列宗放心,有了兜天大人的相助和他提供的特訓之法,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掌握比各大世家加起來還要多的高手。到那時,不但能夠恢復神武天皇當年的威嚴,
也一定可以講散落的三神器奪回來!”
隨風這才注意到,他的身前擺着的,是層層疊疊的靈位。看樣子,應該是各代的國主留下的。
他們果然在這裡訓練殺手、護衛,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扶桑國主竟然早已知曉三神器早已流失到各大世家之中的事了。這幾乎都成了公開的秘密,原以爲先前朝野上下只有國君一人不知此事,不想原來是他隱忍了這麼許久。
“也不知兜天大人和那個突然冒出的毛頭小子打得怎麼樣了,想必他此刻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吧?”他突然站起了身來,看着滿眼的靈位沉默不語,也不知在想着什麼。許久,才嘆了一聲,“算算時辰兜天大人煉的那爐靈藥火候也已差不多了,若是他還不回來此藥一旦煉廢,那五百孩兒的先天精血可就浪費了。我扶桑一國不比大唐物華天寶,人才鼎盛。五百個兒童已是我能招募到的極限了,若不是爲了靈藥,我怎麼會……”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一直以來想要的不過是權力而已。”隨風突然從背後傳來的一聲,驚得他險些一下跳起來。
“怎麼是……是…你,兜天大人呢?”扶桑國主轉過身來,看着眼前的隨風,如見鬼魅一般,連退了三步。脊背撞在了後面的香桌上,震得上面堆放着的靈位散落了一地。
“他已經被我一劍殺了,現在已然輪到你了。”一聲劍吟,隨風腰際的純鈞神劍已握在了手裡。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你不是想要回歸中原嗎,你若是殺了我,可就……”他話說一半,突然兩聲金鐵破空之聲傳來,兩把閃着寒光的匕首直刺隨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