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兩人和歐陽正豪這麼一番比鬥下來,場中的局勢已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無塵派雖然整體實力弱於金鼎門一大截,但有了凌雲霄的加入,不知不覺間便挽回了敗勢。雖然兩方的廝殺格鬥還在繼續,但是卻不如剛纔那般慘烈,隱隱地陷入了僵持階段中。
歐陽正豪剛纔一番刀光施展而出都依然不能改變被隨風兩人前後夾擊的境地,本來都已然產生了幾分懷疑,覺得面前的這兩個少年並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隱隱就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不妙,可是一聽到隨風的重重的幾聲喘息,雖然臉色未變,可是隨風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熱切的光芒。
那是隻有一個人在覺得有機可乘時纔會出現的光芒!
歐陽正豪冷笑了一聲,雖是冷笑,可是神色間又有些成竹在胸的得意,喝了一句“受死吧!”手中的力道又加了兩成,一道剛猛凌厲的刀氣像是猛虎下山一般直撲而來!破空而生成的空氣被震盪地獵獵作響,就像是真有猛虎在身前嘶吼一般。又似山崩地裂,一股石浪奔騰而來,帶着橫掃世間一切的氣勢,向着一臉“虛弱”的隨風斬了過去。
樑偷兒大驚失色,驚呼了一聲,似是完全沒料到歐陽正豪會突然出手一樣。再不留手,所有的內息盡數一下注入到了手中的匕首之中,向着歐陽正豪的脊背刺了過去。
歐陽正豪嘴角稍稍彎曲,笑意又濃了幾分。此刻他出刀的速度卻是比樑偷兒匕首的速度要快上幾分,最後的結果肯定是,眼前的這個白衣少年被自己一刀斬落在地,而他即便沒有足夠的時間閃避,至少也可以憑強勁的先天真氣,將這麼一匕首給擋下來。要知道,先天高手的先天真氣與後天之氣完全不是一個境界,哪怕是後天巔峰的高手,先天高手的護身罡氣依舊是不可穿越的。
大不了多消耗一些功力。即便會受一些震盪之傷罷了。也傷不到他根本。可是,就在他以爲十拿九穩的時候,面前這個剛纔還種種喘息一臉蒼白,很明顯是運功岔了氣的少年,突然擡起了頭來。
不知何時,天際的烏雲散開了一角,恰好露出了藏在其後的明月。一道清冷冷的月光灑落下來。正好便落在了隨風俊逸的臉上,他的臉上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痛苦之色,反而多了幾絲清高而玩味的嘲弄。
可是落在了歐陽正豪眼中,這絲表情就如同冰封三尺的雪天一樣冰寒。一股涼意悄然在他背後浮現,那是樑偷兒的匕首,已然到了他背後了!甚至已能感受到匕首尖上散發出的一絲玄妙的氣息。這小子並沒有受傷。也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可以乘!到了這時,歐陽正豪才明白過來,自己不小心間卻是中了隨風兩人的圈套了。
他原以爲這圈套只不過是爲了隨風兩人創造先機的而已,算不得什麼重大失誤。可事實證明,他又一次低估了隨風和樑偷兒。
身後襲來的樑偷兒再不掩飾,所有的功力盡數被他調動了起來。先天之氣橫溢四散,將手中的匕首當做了短劍,劍光吞吐中。劍影斑斑交纏而出。劍影正中是兩道劍光分合散聚。遠觀就像是虛空綻出一朵青蓮,清麗脫俗的美麗之後藏着的也是清麗脫俗的殺機。一股無聲的氣浪翻旋。捲起了歐陽正豪的一綹長髮,到了此刻,他哪裡還不知道他身後那個不聲不響的少年其實是一個不比他弱的先天高手?
而且樑偷兒出招的速度也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上許多,若是繼續這樣發展,定然是在他將隨風力劈當場之前就會被身後的樑偷兒一把刺了個透心涼。
無奈之下,歐陽正豪只好強行撤回了前劈的長刀,本該已經發出的內息強行收回豈有那麼容易?並非所有人都有隨風和樑偷兒那樣的妙法,可以半路變招。歐陽正豪臉上一陣潮紅,內府中就如同受了一擊重錘一般,一口熱血涌到了喉嚨口,生生地又被他給嚥了回去。
只是歐陽正豪趕着轉過了身去,卻是沒有注意到隨風輕輕一下拂袖便震散了他剛纔刀上涌至身前的刀氣。
“這是……掠影分光劍!”歐陽正豪臉色又是一變,心裡的不安越來越盛,就連太陽穴也跟着跳了起來。心中暗暗叫苦,難怪天山派會發來傳書讓我打消對於無塵派的念想,原來這無塵派的門主竟然結識了天山派之人。想不到他不過剛剛來此不過數載,竟然就找到了如此靠山。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趟這趟渾水呢?
樑偷兒輕笑了一聲,“眼光倒是不差。”說着話時,手中劍招卻是不停,虛空中青蓮的正中,幾枝閃着杏黃色光暈的花蕊從中伸了出來。歐陽正豪自然是知道,那並不是美麗的花蕊,在這隱藏下的,是極爲危險的殺機。
即便知道樑偷兒手中的匕首很有貓膩絕不平凡,但歐陽正豪除了與其硬碰之外卻再沒別的辦法。因爲,他的匕首已經刺到了面前!勉強舉起了九曲黃河刀匆匆一擋。就聽一連串精鐵的交鳴聲,他手中握着的刀上已然多出了幾個極小的圓孔。他雖然心中心疼手中的寶刀,可是如此並不算完,幾絲劍氣透過這圓孔穿了出來,直朝着歐陽正豪的面門而去。
歐陽正豪一驚之下,匆忙閃躲,雖是最終躲了過去,可是額前的髮絲卻未能倖免,被劍光掃過,立時就少了一片。
當歐陽正豪再擡起頭來時,額前空空蕩蕩,就跟禿頂了一般。樑偷兒一見之下,當即就笑了出來,而歐陽正豪的臉色瞬時成了一片豬肝之色。不過笑歸笑,樑偷兒手上並不停,他手中的匕首正是上次給隨風看的靈器,很是不凡,但是這點便絕不是歐陽正豪手中握着的這把大刀所能比的。
樑偷兒與歐陽正豪過招的功夫,隨風並沒有停着,他默默站在歐陽正豪身後,雙手張開放於胸前。雙眼微闔,暗暗運氣,心神稍一引動,兩手之間卻是現出了一面八角形古樸的鏡子來,正是那日樑偷兒自周家偷來的玄光寶鏡。
隨風之前日夜捉摸,終於是摸索出了這面寶鏡的一些名堂。他以玄光鏡作爲載體,緩緩地將自己的內息輸入進了其中。就見一黑一白兩色光暈匯入了之前灰濛濛一片的鏡面之內,就如兩道水流,彼此交融,卻又彼此排斥演化。蔚爲地神奇,彷彿整個鏡面成了池塘,而那一黑一白兩道氣息成了兩隻靈活遊動的魚兒,在其中自有嬉戲着。
此刻,正與樑偷兒拼鬥的歐陽正豪突然心中一顫,一道突兀的警兆瞬時襲來。背後升起了一道無匹的寒意,歐陽正豪反應也快,幾乎在同一瞬就想到了處在他身後的隨風。從此波動來看,又是一個先天高手!
他心中更是一陣地發苦,若是一個先天高手尚還好說,可是這一前一後兩個先天高手同時使出壓箱底的招數來對他。除非他有三頭六臂纔可能接的下來,但是以如今的情況來看,怕是很有可能要交代在這裡了。
他這麼個念頭剛剛閃過腦海,就在那一瞬間,一道黑白色想交匯,泛着混沌之色的光柱從隨風手中持着的玄光寶鏡中一下射了出來。直朝着歐陽正豪後心去了,這纔是真正必殺的一擊,此刻歐陽正豪正被樑偷兒纏住,而玄光鏡中射出的光柱徑直足有三尺粗細,以光柱的流光之速,即便此刻歐陽正豪立即跳開。但後心如此要害,只消是被光柱擦着一點,便一定是必死之局。
而只要這歐陽正豪一死,不但眼前之危立解。而且更可起到殺雞儆猴之效,日後這整個天山之上不敢說再沒門派敢對無塵派不敬,但一定無人再會輕易打無塵派的主意了。
隨風的嘴角已然掛上了幾絲笑意,他與樑偷兒和凌雲霄再度重逢,恰好自己還能幫得上忙,自然很是開懷。可眼看着光柱已經要落到歐陽正豪身上了,突然一陣人影閃動,一個人一下撲到了歐陽正豪身上,將他一把推了出去。而此人自己卻是被那道黑白光柱一下吞沒。再出現時,已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首了。 ωωω◆ тTkan◆ ¢O
歐陽正豪雖然被推了一把,可也並沒有完全倖免。仍然有小半邊身子被光柱一下掃過,頓時少了一大塊皮肉,看起來鮮血淋漓的一片。不過卻是避開了後心這處要害,雖然傷得極重,可並不會立即殞命。
隨風兩眼一眯,轉頭看去,不知何時,他們身旁已然多了五道人影。看到隨風眼光掃了過來,其中一人卻是不閃不避,就這麼和隨風對視了過來。這下,隨風一眼就認了出來,此人正是之前在木舍中見到的一羣人中軍師裝扮的人。他一看到隨風,臉上狠狠一陣抽搐,指着那個替歐陽正豪而死的屍體,喃喃唸叨:“大哥……你殺了大哥……你果然是衝着我們來的。”
隨風這才明白,原來那個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首是那日的帶頭大哥。而這麼幾人剛纔在一旁觀戰已然多時了,看到隨風憑空召出了玄光寶鏡,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早就做好了準備,這纔在最後關頭救下了歐陽正豪。
樑偷兒也注意到了不對,停下了手中的招數,冷冷地盯着身前這麼幾個不速之客。而歐陽正豪雖然逃過了一劫,可是此刻卻連站立的力氣都沒了,癱軟在了血泊之中,若不是他胸口還微微有些起伏,看起來就和一具屍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