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助大唐平定叛亂,保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不受戰亂之苦。相反,你卻是助紂爲虐,想要將這平穩了百餘年之久的天下再次攪亂。你我二人之中究竟誰更得天道?想讓我投靠於你,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這是癡心妄想。”
隨風長長吸了口氣,默運玄功,將體內的創傷壓下了幾分。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不過他自己卻很是清楚,自己如此做法無異於飲鴆止渴,內傷被壓制只會在日後爆發出來的時候更爲猛烈。不過此刻他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便不客氣了!”
何爲道冷哼一聲,也不和隨風多說,直接出手!
大手一揮,他身前懸浮着的殺伐之劍光芒一振,原本黯淡的劍光頓時又恢復了幾分之前的神采。陣陣轟鳴的劍吟聲從此長劍上爆發了出來,讓隨風沒有想到的時,那長劍並沒有向自己斬來。而是一陣幻化,長劍散成星光,星光又逐漸凝聚,竟變作了一隻大手的樣子,鋪天蓋地地朝着隨風抓了下來。
隨風倒吸口涼氣,心中震顫不已。
卻沒想到這殺伐之劍的氣象竟然也能如此變化,不容他反應,眨眼之間。那一隻大手已然一躍到了他的身畔,五指捏合,向着他抓了過來。
“喀拉喀拉……”
一陣空間扭曲錯位的聲響,隨風周身之外的整片虛空整個被凝固封鎖了起來。
“什麼……”隨風只來得及低吟了一聲,便被封禁在了其中,自己的身子就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哼哼,這是煉化之術,既然你不願臣服於我,那我只能物盡其用,將你煉化了。說起來你不過脫俗境便有着這般濃郁的真力。若是好好加以煉化,發揮的效能難以估量。貧道近日缺乏幾味靈丹,正好用你來補足。”
何爲道冷笑不迭。手指連彈,法訣連連掐動。催動着那虛空之中的大手狠狠向着中間捏合,無盡的威壓施展而下,陷於其中的隨風身軀連連顫動,七竅之中都流出了血來。
“這樣下去可是不行,你撐不住的!”
一道淡淡的寶藍色光芒從隨風手中的乾坤戒之上升騰了起來,緩緩懸浮到了隨風身前。
隨風吃力地看着藍光,額頭面龐之上盡是汗水,微微搖了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這煉化之術貨真價實。你雖然屢經脫胎換骨。肉身遠勝常人。但時間長了依舊還是會被煉化!你還有什麼其他手段,這個時候纔不用出,卻是沒有機會了!”
藍光咆哮連連,他自己的一抹淡藍色身軀也開始震顫了起來。他沒有實體。將這靈體現形極是消耗真氣,他境界雖高,但也支撐不了多少。外圍何爲道的煉化之術也在不住地汲取着他的靈力,不過這麼幾個呼吸的時間,藍光靈體之中的靈氣已然消耗了大半,再也支持不住,重新又化作了一道淡淡的光暈,又沒入進了隨風手中的乾坤戒去了。
還能怎麼辦,隨風微微合上了雙目。此刻。卻是再沒了其他什麼手段了。大帝氣象、古經之力都被他調動了起來。只是他和那何爲道之間的鴻溝實在是太過龐大,已然不是這些手段所能彌補的了。
若是手段能夠彌補境界上的差距,那還需要修煉做什麼,直接磨練各自的手段不就行了?
他距離離塵境不過還差最後的臨門一腳,可就是這臨門一腳看起來卻如同天塹一般。
難道我真的就要止步於此。最後落得一個被何爲道生生煉化的下場嗎?
隨風久久地沉默,不住地叩問着自己。可是除此之外,自己又能如何?這便要死了麼?
隨風輕輕喘了口氣,他已然感覺到四周的虛空之中那點點滴滴絲絲縷縷的殺伐之氣順着自己周身的萬千孔竅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一旦自己體內的經脈、丹田盡數被這殺伐之氣所佔滿,那他多年以來的修行便算是毀了。
他是生是死,這些全都要淪入何爲道的掌控之中。
如果最終的結局是死,那就死吧。
如此大勢面前,饒是隨風心比天高,不肯低下他那高傲的頭顱又能如何?最後天命到來,卻還是一樣要認命。
也許是沾染上了他的死志,他緊閉的心房也開始敞開了下來。反正都要死了,是被煉化而死,或是直接殺死又有什麼分別?
只可惜……
此生卻是要辜負許多人了。
從小到大,只要他還記得的往事一點一滴地浮現上了心頭。從幼時的家變,他一朝從世家的少爺淪落成了揚州城裡最卑微的流浪漢。到後來巧遇王昌明因此踏上了修行的路途……再到後來道境之中爲了療傷和雲裳仙子的一段露水姻緣,最後,和慕容希在天山絕頂的大婚。往日的種種,如同流水淺淺流淌過他的心頭。
自己一死,別的不說,慕容希定然傷心欲絕。道境之中的雲裳仙子爲了相救自己不惜付出清白之軀,可是自己所謂的報答最後還是落到空處。
這下方的潼關城自然也是不保,潼關一破,叛軍屠城,不知要多少無辜的生靈爲此血灑大地。
那長安沒了屏障,叛軍蜂擁而去,這大唐江山就能能不能保住還是一個未知之數,只是不論最終結局如何,唯一註定的是,天下之間無辜的黎民百姓卻是因此遭受了大難。
不知不覺間,也不知是不是他心神敞開的緣故。下方整片戰場的畫面盡數落入了心頭。
在重型攻城器械和叛軍如潮水一般的攻勢之下,城牆最終還是被叛軍登了上去。叛軍上了城牆,想要守住潼關,只有一條路可走,便是和叛軍在城牆之上正面廝殺!
守軍只有兩萬,而叛軍足足有十萬之數,從一開始,這便不是一個公平的對決。
雖然每每眼看着城牆即將失守的時候,都會有英勇無比的天山派弟子挺身而出,犧牲自己殺退叛軍。可是城牆上的守軍卻還是一批接着一批倒了下去,這麼短短一炷香的功夫,足足已有數千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戰友的身死非但沒能打消這些官兵的士氣,反而更是激發起了他們的兇性。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睛,眼中除了殺人再沒了其他。
“弟兄們,殺!”
“大唐萬歲!皇帝陛下萬歲!”
一個個重傷癱倒的士兵發出臨死前最後的吶喊,那喊聲淒厲無比、動人心魄。整個潼關的城牆之上回蕩着一股濃重的肅殺之氣,一隊隊的官名悍不畏死,拼了命地向着登上城樓的叛軍衝了過去。
到處都是殷紅的鮮血,甚至地磚上由於染滿了鮮血而變得滑膩不堪。只是,他們毫不在乎,摔倒了,再爬起來,只要自己還沒有倒下,便要殺敵!
隨風看了如此場面,也是深深的嘆息。
“我本願有情待人,卻沒料到最後卻還是落得一個無情的下場。我本願善待慕容希,與她白頭;本願力挽狂瀾,匡扶天下;本願踏入離塵,再不用懼你。只可惜,這些我最終都沒有做到。這有情之道原來是如此的狹隘,世上之事並非有請便能得善果。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一開始時便作無情,人道無情,天道亦是無情。若是無情,便不用顧慮外物;若是無情,方能得到純粹的本心,我此前顧慮許久都不曾堪破,原來竟是如此簡單。”
隨風低低自語,說這番話時好像封閉的心頭被猛然打開了一道窗戶,心外的世界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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