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節所涉及的寶物來歷云云皆是作者杜撰,爲避免引起爭議請勿對號入座。
李虎丘身着短褲,將巴陵珠掛在胸前,只簡單帶了個潛水罩。藉着巴陵珠的盈盈閃爍,穿梭在漆黑的目力所及不足兩米的海洋中。整個世界沒有重力、沒有顏色、沒有聲音、彷彿是一次進入靈魂的跳遠。在深遠無盡的黑暗裡孤獨的苦苦尋覓的過程對人心理是個巨大考驗。李虎丘不在乎深海中凡人無法忍受的巨大水壓,但這種無望的尋覓卻讓他感到異常焦灼。巴陵珠的照耀下,只見蜿蜒深邃的海底水洞時而寬如巨門時而窄若細巷,越往下越黑暗水的溫度也越來越低。李虎丘已不得不主動催發氣血刺激心臟跳動平衡體溫。頰腔內已充滿氣,完全憑着這口氣在抵禦強大的水壓對耳膜和五官的擠壓。便攜式水深表顯示的深度已經到了七百米的位置,這已是普通人潛水記錄的七倍以上。忽然前方水道陡然變的狹窄,寬窄間距不容一人通過,巴陵珠的光線照射下,李虎丘清楚的看到那裡正卡着一副骷髏骨架,脖子的位置依稀掛着一顆明珠,反襯了巴陵珠的光芒後發出微弱的光輝。正是教皇權杖的寶珠和那個墨索里尼衛隊長。從他的死樣子就不難看出這廝死於貪心不足和愚蠢,潛水至此已是極限卻還硬要擠壓肺部吸胸縮骨往裡鑽,結果進得出不得生生憋死在此。
船上的人都緊張的盯着海面。何洛思正在給其他人講解李虎丘這路潛水方式的危險性。這種不帶氧氣瓶也不適用護具的潛水方式叫做自由式潛水,一般的慣例是所有自由潛水者都需要對耳朵加以特別保護以抵抗水壓,在潛水過程中,潛水者的心跳會降至每分鐘10次,肺會縮小到平常的1/6,這指的是一般人,李虎丘這傢伙不在其列。不過是人就會有承受的極限,如果他不能把握準確這個極限,就很可能會遇到危險。他在岸上可以閉氣兩個小時,也不知到了深水裡會不會做不到。
船舷上綁着一排繩子,一頭盤在船上,另一頭被李虎丘拉入水中。這個主意是陳李李想到的,既可以省卻李虎丘來回搬運的麻煩,又能夠測量出潛水的深度。其中一條忽然動了動,尚楠最先看到,有動靜了!過去一拉才發現入手處極輕。飛快將繩子倒上來,最終拉出來的是一個盒子。無人顧得上看盒子裡是什麼,幾個年輕人均被這種深海尋寶有所發現的驚喜之情刺激的興奮異常。很快就發現繩子接二連三的被拉動,尚楠連忙將有動靜的繩子盡數拉上來,仇天則負責將這些繩子帶上來的寶物解下放好。剩下最後一根繩子的時候,李虎丘隨着繩子一起浮了上來。船上五人見了都長出一口氣。
李虎丘登上甲板,略約向五人的擔憂表示感謝,便迫不及待的來到十幾件寶物近前。從一九零零年至今這些盒子已長眠海底近百年,它們都是木質的漆器,歷經百年侵蝕後上麪包裹了厚厚一層微生物類水藻。李虎丘取出一把鋒利的飛刀輕巧的剔去盒子表面的雜物,還原了盒子本來的顏色,那鮮紅的漆色一露出來,其他五人都禁不住發出讚歎聲。
“下邊是個葫蘆形的水道,在七百米的位置有個葫蘆腰十分狹窄,需要吸胸縮骨才能過去,若是連續下潛到那個位置每次都這麼幹任誰也受不了。沉船就在葫蘆底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船上的東西保存完好的已不多,最多還需這樣來往三次就足夠把船裡能取上來的東西都拿上來了。看一眼躍躍欲試的尚楠,微笑道:“這次咱們兩個一起下去,葫蘆腰那個位置進出一次太費力,我下去你在那裡等着,有些東西會卡在葫蘆腰的位置,我在底下不上來,你在那接應一下。”
陳慧琪說只有一顆水下明珠,他怎麼看的見?
李虎丘將另一顆權杖明珠拿了出來遞給尚楠,“這東西吸足了光可以在水下用一天沒問題,咱們速戰速決爭取一次將沉船裡能撈上來的東西全取上來。”又對仇天說多準備些繩索。
兩個小時後仇天已準備好繩索,第一次打撈上來的十七件寶物也已被李虎丘清理出來。取過其中一隻外鑲紅寶石造型極爲別緻的盒子,衆人都忍不住上來圍觀,均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一個用最名貴的金絲楠木製作,鑲嵌着一枚舉世罕見的巨大紅寶石的盒子,只是這個包裝的價值就不止千萬!李虎丘壓下內心的好奇和激動,嘀咕一句什麼鬼東西要用這麼貴的盒子裝。變戲法似的摸出根小鐵絲將盒子打開。大家定睛一看,盒子裡靜靜的躺着一隻懷錶。
“這是百達翡麗,一八五一年倫敦世界博覽會上,英國女皇選中並買下了一隻百達翡麗懷錶。這隻採用新旋柄的袋錶懸垂在一根鑲有十三顆鑽石的金別針上,琺琅藍金錶蓋上飾以鑽石拼成的玫瑰,一八九五這塊表被英王室贈送給西太后。八國聯軍入京,文物界一場浩劫之後它從此失蹤。這隻表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寶物。不僅在於它的歷史價值,和名貴的原材料,最難得是它的製作者便是被譽爲歷史上最傑出的鐘表製造者雷蒙德一世。”陳李李探手將這塊恆動表拿在手中對照了一下船首的電子時鐘。只相差不足兩分鐘!一百年,一分鐘。這就是沒人能擁有,只不過爲下一代保管而已的百達翡麗。
李虎丘看着她愛不釋手的樣子,忽然笑道:“喜歡嗎?送你了!”陳李李立即針紮了似的將那塊表放回盒子裡,搖頭道:“這我可不敢當,太貴重了!”李虎丘微微一笑並不推讓,又拿起另一個盒子,這是一個鏽蝕嚴重的小銅盒,李虎丘一拿起它眼睛便不由一亮。不是因爲盒子而是爲了盒子上的鎖。他將盒子遞給仇天道:“老狐狸,你看看這是什麼鎖?”仇天接過來一看頓時變了顏色,沉聲道:“這是七寶玲瓏箱!這把鎖是天心鎖。”李虎丘嘆道:“正是!可惜了,已經鏽蝕的不能用了,交給你了,看你有沒有本事複製出一個同樣的玩意,也不知是什麼寶貝疙瘩居然有資格盛放在咱們盜門聖器之內。”
何洛思看着仇天雙手捧起那隻小銅盒子小心翼翼放在一邊,剛纔那塊震撼人心的百達翡麗問世時也不見他如此凝重。難道這麼個小破箱子比那塊表還名貴?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值得你們兩個這麼激動?”
其他人也都看着二人,顯然也都想知道答案。仇天道:“這東西對你們而言價值不大,但對我們而言卻是真拿座城來換也未必肯的,它叫七寶玲瓏箱,別看只有這麼大,卻能裝下七件寶貝,只需一把鎖便可鎖住七個暗格,每開一次鎖卻只能打開一道暗格,七次之後便需重新裝入寶貝再繼續使用,這寶貝最難得之處在於這七次開鎖的手法都不一樣,次序絲毫錯不得,只需錯了一次,箱中七寶便盡毀,連同鎖子和開鎖之人都別想得活!”
李虎丘道:“這玩意兒在深海中泡了這麼多年,其中暗藏的炸藥早已沒用了,連這把七竅天心鎖也失效了,這東西失傳多年,我當初學藝時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形,只聽師父說起過它的形貌。”
“這隻箱子乃是我盜門宋代祖師我來也親手打造,歷來由盜門之首代代珍藏,可惜到了清末時期太平天國起事,當時的盜門祖師也參與其中,事敗後爲躲避清廷追殺不得已破身出家做了老道,這隻箱子卻在那時被大內侍衛奪走送進了皇宮,從此不知所蹤。”仇天用乾布輕輕擦拭着七寶玲瓏箱,神情動作無不溫柔,彷彿那就是他一生至愛。他一生中對機關消息一道幾近癡迷,這七竅玲瓏箱乃是古傳機關的巔峰之物,其中的變化奧妙無窮,在他而言着實比解語如花的情人還珍貴。
李虎丘站起身,活動活動四肢,寶貝回頭慢慢看,準備好了咱們就下去,爭取這一趟上來就不用下去了。
水下,李虎丘二次入水已是老馬識途,尚楠緊緊跟着他一路潛游至深水後,但見四下裡一片寂靜漆黑,只餘胸前寶珠熠熠生輝。再往下只覺水壓越來越大,海水的寒氣越發的重,他按李虎丘交代的那樣控制着心跳頻率調節體溫。隨着李虎丘一路下潛到葫蘆腰的位置。目送李虎丘從狹窄的洞口鑽了進去,暗自欽佩李虎丘的軟功了得,若換成是他只有奮力擠壓內臟,縮骨易筋才能鑽進去,在這深海之中那麼做一次所消耗之巨以他的體力兩三次已是極限。
等了沒多久,忽見一條繩子動了,連忙往上拉,將水下之物拉到葫蘆腰時才明白李虎丘讓他下來的用意。這次繩子上綁的東西極大,是座塔狀的物件兒,上窄下寬,粗的部位幾乎與葫蘆腰直徑一致,稍有不慎就能卡住。尚楠小心翼翼將這寶塔狀物體弄出來,緊接着便是連續的繩子被拉動,尚楠忙的不亦樂乎,連續拽上來三十幾件物品。眼瞅着手邊的繩子只剩下十幾條時忽見那葫蘆腰的洞窟內一道光芒閃過,緊接着就見李虎丘以最快速度鑽了出來,拼命揮手示意他上去。
尚楠情知有異,一拉繩索,船上人連忙將他們往上拉。一路上行剛從火山噴發形成的怪洞出來,還不等二人鑽出水面,斜刺裡一個巨大黑影便向他們激射過來,心道不好,緊接着尚楠的腳踝便被某物拉住,他身在水中無着力處,又兼是深水區不能發力,只覺得腳踝處這股巨力沛然雄渾無可抵禦,只能緊緊抓住繩索任身後水中不明生物將他拉的筆直。通身的骨節被這巨力拉扯的噼啪作響。危機時刻在他身前的李虎丘猛然轉身,手中飛刀在巴陵珠的光芒映照下一揮而過,將拉住尚楠的物體斬斷,二人在上邊人奮力拉扯下顧不得身體能否承受,急速上潛。海中巨獸受傷後更加兇悍緊追不捨。
甲板上的仇天操作着絞車,迅速將二人往上拉,剛纔繃緊的力道將探出船首的吊臂拉的嘎嘎作響讓他猛意識到水下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情形,連忙加大馬力。同時操起手邊的魚叉全神戒備。只見海水中忽然泛起一大團紅色,甲板上的三位女生頓時嚇得目瞪口呆,還未及她們驚叫只見水花四濺,李虎丘和尚楠並肩拉着繩索從水中飛出。一瞬間望去,尚楠的腳踝上似還糾纏着一條蛇狀生物,竟有碗口粗細。
李、尚二人自水中躍出,只聽李虎丘身在半空便喝道:“快收錨離開,水下有條大章魚。”話音剛落,清澈的海水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黑影,緊跟着水花四濺,幾條粗大無倫的觸腳探了出來,凌空揮向還未登上船的李虎丘。另一隻還在噴濺着血花的觸腳則直取尚楠。仇天也大吃一驚,叫道:“好大的章魚。”
何洛思識得此物,高聲道:“不是章魚,是大王烏賊。”
半空中,李虎丘鬆開繩索迎着攻擊他的那隻巨大觸手飛身而去,接近時手中刀光一揮再次將這觸手斬斷!身子似已失控迅即落入海中,其他人知道水中巨獸厲害,見此情形不禁嚇了一跳,卻見他穩穩的站到一塊凸出海面的礁石上,這才暫時放心。水中的烏賊再受重創,兇性大作,那隻斷了的觸腳狠狠的抽向尚楠。仇天站在船頭,手中操着鋒利魚叉,見此情形趕忙將魚叉扔給尚楠。凌空接過反手一揮正好與那烏賊的觸手碰上,木質的叉柄和烏賊的觸手同時一分爲二。海中拱起巨大水花,火車頭大小的大王烏賊身體完全暴露出來,巨眼如燈將幾人照定,血紅色的瞳孔閃爍着嗜血的光芒。發出一聲古怪的嘶嚎後撲通一聲巨響又鑽入水中。
李虎丘和尚楠相互對望一眼,幾乎同時吐了一口血。原來他們剛纔上升的太快,肺部膨脹過快幾近失控已經讓二人都受了內傷。何洛思招呼二人快速上船,立即起錨火速離開。不料,尚楠剛登上船,李虎丘卻還未抓住仇天丟過去的繩索的瞬間,海中忽然涌起巨浪,竟生生將幾十米長的木棉花號頂起三米多高!李虎丘五內俱焚血氣翻涌,強壓下頂到喉嚨的腥甜,飛身縱起,單足點在大王烏賊的頭頂,借力再躍,堪堪貼近船舷,尚楠身還在半空眼疾手快丟出一股繩被李虎丘撈個正着。半空中猛回身,眼中殺意凜然與海中巨獸對視一眼,抖手便是一飛刀,正中大烏賊的巨目。只聽那烏賊發出一聲慘烈嘶嚎,翻身鑽入水中頃刻不見。這次卻是直鑽入水中,看樣子是識得厲害不敢再上來挑釁。
甲板上,李虎丘和尚楠靠在船舷上呼呼喘氣。李虎丘手中還拎着一段那隻烏賊身上砍落的觸腳,遞給何洛思,惡狠狠的:“晚上就吃這玩意兒!”慘然一笑:“沉船的地點是這鬼東西的老窩,葫蘆底另有一條寬闊水道,這傢伙忽然回來跟我遇個正着,險些小命不保,真他娘喪氣,被一隻動物給欺負了。”
所有人都驚魂初定,剛纔眼瞅着他們倆雙雙吐血,只道他們已經受了嚴重內傷,此刻聽李虎丘還有心思開玩笑,也都鬆了一口氣。陳慧琪則湊到尚楠近前關心他傷勢如何。尚楠此刻胸腹劇痛,五內皆傷,哪有餘力跟她說話,只是點點頭表示無妨,神色十分痛苦。李虎丘的傷情其實跟他差不多,只是他自幼忍受痛苦慣了,比這還痛的滋味他也體會過,因而還能夠談笑風生。
陳李李問道:“現在怎麼辦?”李虎丘看一眼尚楠,強打精神苦笑道:“還能怎麼樣,原路返航吧,他媽的,這東西簡直就是深水霸王。”又道:“那艘破船裡還有許多金銀器具和大件瓷器,但咱們已經拿到自己需要的,留給後人吧。”
其他人均無異議。何洛思調整好航線踏上規程。返航途中他們果然遇上了大馬海警的巡邏船,有陳李李出面三言兩語解決了。李虎丘三人暗自慶幸,以他與尚楠現在的虛弱狀態,如果這幫海警詰難他們還真有可能陰溝裡翻船。再之後一路順風,木棉花號乘風破浪終於回到納閩島月牙灣。
李罡風的房子裡,已經被清洗乾淨的五十七件寶貝正擺在客廳中央。大器物四件,雍正年琺琅彩六方琉璃塔一座,元青花雙角五爪龍紋瓶一隻,宋官窯鈞瓷窯變五彩雲霧尊一隻,宋官窯定瓷鑲金去龍爐一隻。李虎丘不愧是摸金大師教出來的弟子,只憑巴陵珠深海中微弱的光芒,根據器形判斷摸出的四件大器盡是寶中之寶。除了那座雍正琺琅六方琉璃塔價值低些外,其餘三件無不是曠世奇珍。任何一件拿出來拍賣都足以震撼整個古玩界!李虎丘心中暗喜,這一網下去真撈到大魚了,這回缺多少錢都不用愁了,誒?忽然一件裝在盒子裡的小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個是???啊!這東西竟然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