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仔細看了他兩眼,見這人丰姿如玉,目朗似星,一襲藍袍,神采飛揚,氣度閒雅。兩人目光相接,那人向她微微一笑,方程英臉一紅,低下頭跑到父親跟前,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烏達木點點頭,走到那書生跟前,躬身行禮。
那書生連忙還禮,烏達木道:“承公子客棧仗義出言,又趕來相救小女性命,感激萬分,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徐乙當下連聲遜謝,說道:“晚輩徐乙,和我這兩個兄弟一起進京趕考,發現這三個賊子,圖謀不軌,故此特來相助!”隨後,徐乙把眼鏡和胖子也做了介紹。
烏達木招呼三個兒女過來,同向徐乙三人拜謝。
烏達木的兒子叫海天兒,方臉大耳,滿臉濃須,小女兒叫烏靈兒明眉大眼,顯得十分聰穎。但見那方程英卻體態婀娜,嬌如春花,麗若朝霞,先前專心觀看她劍法,此時臨近當面,徐乙心想:“不意人間竟有如此好女子。”
方程英低聲道:“若非公子仗義相救,小女子已遭暗算。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徐乙道:“今日得見姑娘劍法如神,飄逸灑脫。適才在下獻醜,不蒙見怪,已是萬幸,何勞言謝?”
胖子聽這兩人客客氣氣的說話,不耐煩起來,插嘴對方程英道:“方姑娘,我大哥是特意來還你銀子的。”說完,就把那五十兩銀子丟給了方程英。
方程英伸手接過,說道:“有勞三位公子了。”都是江湖兒女,她也就不再推讓。
待海天兒處理完刀疤臉三人的屍首,一衆人便趕回了平度客棧,此時天已大亮,因爲昨夜大雪,黃河結了厚厚的冰層,可以渡河了,所以客棧裡的人都已趕路走了。
烏達木、徐乙等人叫了一桌酒菜,大清早衆人就開懷暢飲,其實蒙古人能喝酒是天生的,蒙古民族以豪放剽悍著稱,從某種意義上說,一個蒙古人是否能喝酒會直接關係到他與人相處的密切親疏程度。
因爲找回了聖經,十分的高興,席間烏達木打開經書,高聲誦讀:“奉至仁慈的阿拉之名,一切讚頌,全歸阿拉,全能的主,至仁至慈的主,報應日的君主。我們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導我們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譴責者的路,也不是迷誤者的路。”
聽完烏達木的朗讀,徐乙隱約覺得,洪秀全寫“原道醒世訓”之類的著作和這經書的風格十分相似。但是,關豹已經死了,到底是誰出高價購買這部經書,現在無從考證了。
暢聊的過程中,方程英等人得知徐乙三人,是要去京城參加會試的舉人時,都很是驚異三人這一身的武藝是如何學來的!同時徐乙也瞭解到,方程英的劍法是跟着草原上的一位無名女俠習得的。
因爲擔心冰層會有變化,吃完早飯,烏達木、方程英四人就把徐乙三人送至了黃河岸邊。因爲方程英他們還要等其他的蒙古人集合再回草原,所以,就暫不北上了。
揮手分別,徐乙三人正要過河,忽見方程英勒馬回奔,來到了徐乙跟前,眼鏡和胖子見狀,寒暄了一下,就先去對岸等候了。
徐乙和方程英都跳下馬來。兩人面對面的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方程英一定神,說道:“賊人蹤跡承蒙公子等人相告,我性命又蒙公子相救。如此大恩,我將一生不忘。”
說到這裡,伸手解下腰間短劍,說道:“這短劍是我爺爺所賜,據說劍裡藏着一個極大秘密,千百年來輾轉相傳,始終無人蔘詳得出。今日一別,後會無期,此劍請公子收下。公子乃聰慧之人,或能解得劍中奧妙。”說罷把短劍雙手奉上。
徐乙也伸雙手接過,說道:“此劍既是珍物,本不敢受。但既是姑娘所贈,只好卻之不恭了。”
方程英見他神情落寞,心中很不好受,微微一咬脣,輕聲說道:“但願人長久……”說罷縱身上馬,揚鞭而去。
徐乙手託短劍,望着方程英追上烏達木等人,身影漸漸隱沒在遠方白雪皚皚的大路與天空朵朵白雲相接之處,呆呆的出神……
不一日,徐乙三人已經過了邢臺,進入了冀省的首府石家莊境內,石家莊是地處冀省中南部,北靠京城,東臨渤海,西依巍巍太行山脈並與晉省毗鄰,一直都是“京畿之地”,素有“南北通衢、燕晉咽喉”之稱。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可謂人傑地靈,自古就有:“燕趙多豪傑”之說。
石家莊到京城也就六百餘里路了,距離三月初一還有二十餘天,所以徐乙三人也就不那麼趕路了。
“大哥看來今天趕不到行唐縣城了,前面若有客棧,咱們就打尖吧?”眼鏡看天色已晚,就對徐乙說道。
“是啊,我的驢肉火燒都吃光了!”胖子摸着肚子說道。
“不是吧,在石家莊你不是買了二十幾個火燒嗎?”眼鏡驚詫道。
“誰讓這河間府的驢肉火燒好吃呢!”胖子嘿嘿樂道。
“前面就有客棧了,快點吧!”徐乙隱約已經看見了客棧,三人策馬前進,不一會就來到了客棧門前。
這家店叫運來客棧,離客棧不遠處,可以看見炊煙裊裊,應該就是一處村郭。
客棧的夥計見到徐乙三人到來,十分熱情的說道:“三位客官,天色已晚,今晚就在我們運來客棧住一晚吧!”
徐乙甩給那夥計一塊碎銀子,說道:“給我們的馬兒加最好的草料!”
看到徐乙出手如此闊綽,那夥計眉開眼笑地說道:“請三位爺放心,我會把咱的馬兒伺候好的!”說完,牽着三匹馬去了後院。
客棧大堂裡有一桌人在吃飯,主位上就坐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頭戴金釵,衣襟鮮亮,模樣俊俏的少婦,有兩個丫鬟,坐在她身旁,不斷的給她添菜加粥,還有四個家丁模樣的男子,一看都有些功夫。
看到徐乙三人進來,那少婦頭都未擡,倒是爲首的家丁,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們三個,估計一看是書生,就只顧吃喝去了。
“掌櫃的,快把你們的拿手菜上來!”每次都是胖子負責點菜。
“得嘞,三位客戶,菜馬上就好!再來點老白乾吧?”那掌櫃的接着推薦道:“我們這老白乾酒,可有着悠久的釀造歷史,據說漢代已經有釀造了,知名天下於唐代,正式定名於明代,並以‘醇香清雅、甘冽豐柔’著稱於世。南來北往的客人都喜歡飲用!”
“那就來一壺嚐嚐!”眼鏡很有興趣地說道。
說話間,又進來了兩名男子,徐乙回頭只見一個長着一雙三角眼,另一個有些禿頂,也是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心道:兩人都是惡相,絕非善類。
果然那兩人在大堂角落裡坐下之後,禿頂就開始不住地往那俊俏的少婦身上瞟,並誇張地嚥了咽口水,小聲對三角眼說道:“大哥,你看那小娘們真是正點!”
三角眼點了點頭,也小聲說道:“看樣子是大戶人家的,應該帶了不少金銀細軟!”
“那四個家丁一看就是廢物,看來又有買賣做了!”禿頂一看三角眼點了頭,就一臉*笑道:“大哥,銀子我可以少分點,那小娘們,可要歸我了。”
“瞧你那點出息,隨你吧,不過要到遠離這運來客棧的清風嶺再動手,省的留下麻煩,還有屍首都要你來處理!”三角眼冷冷道。
“好的,都交給我了!嘻嘻……”禿頂彷彿已經看到,自己把那少婦壓在了身體之下般,笑的甚是邪惡*蕩。
兩人說話的時候很謹慎,聲音很小,但兩人的談話內容,一字不拉地都進了徐乙的耳朵裡。徐乙聽後內心不禁嘆道:世風日下,道德淪喪。究其原因,還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官員不作爲,更別提造福一方,同時那些貪官污吏得不到有效的約束和嚴懲,正氣得不到弘揚,造成了當下社會風氣的嚴重敗壞,使得那些宵小之徒層出不窮,禍害百姓,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翌日清晨,吃完早飯,看到少婦一行出發後,徐乙三人才結賬出發。
“大哥,那兩個傢伙我看着也不像是好人,但是你怎麼肯定他們會敢搶劫呢?”胖子一臉疑惑問道。
徐乙昨晚就跟眼鏡和胖子說了,三角眼和禿頂是來踩點的。
看到眼鏡也困惑,徐乙笑道:“那個兩個傢伙,進門就不斷的觀察那少婦一桌,而且目露兇光,必爲賊!”徐乙微微一笑道。
“大哥,那咱們何不不直接去提醒一下呢?”胖子問道。
“千萬不可,一來咱們和那少婦一行不熟,必不肯信;二來咱們現在只是臆斷會有意外,並沒有切實的證據;三來若是那兩個賊人,沒有出手,反倒是咱們唐突無理了,說不定會引火上身。”眼鏡深思熟慮道。
“哦,還是眼鏡考慮的周全啊!”胖子點頭道。
徐乙也暗贊眼鏡看的透徹,於是三人遠遠地跟在少婦一行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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