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紫女心中一個咯噔,暗叫不好。轉頭看向秦子戈,雖然秦子戈戴着面具,但是紫女透過秦子戈的雙眼發現了秦子戈似笑非笑的神情。
紫女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見秦子戈伸出一根手指摁在她的脣上,“放心,今後對不對付他我不敢保證,但是這次我是不會對他下手的!”
說完,秦子戈就轉過身去繼續看樓下的“熱鬧!”。
在張良的注視下,方纔對他發問的中年人猶豫了片刻後說道:“老夫楚國項氏!”
“敢問足下可是?”張良聞言追問道。
“老夫知道你想問誰?不是。項氏將軍都死光了!老夫只姓項而已!”
那位老者說完,紫女扭頭看向秦子戈。秦子戈見狀對紫女小聲說道:”此人乃楚將項燕之子項梁,坐在他身邊的是項燕的嫡孫項羽。”
秦子戈剛說完,韓非就對坐在項梁身邊的項羽開口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我叫少羽!”少年的聲音雖低,卻如沉雷一般渾厚。
“羽?好名字!當年讓秦軍慘敗的項氏一族是該再飛起來。”張良激動道。
“足下豪雄之士,敢問有何滅秦良策?”項羽拱手問道。
“我?豪雄之士?”臉色蒼白的張良笑了笑沒有說話。
項梁見狀插嘴道:“張良?你是韓國當年的丞相張開地之後吧,幾年前韓國復辟壯舉傳遍天下,你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吧!”
“足下慎言。秦國耳目衆多,若是被他們聽取,張良危矣!”
“天下復辟之勢猶如蕩蕩江河,虎狼之秦縱然能猖獗一時,也猖獗不了一世!且不說眼下還有一個齊國,便沒了這個齊國,也休想讓老夫屈服,總有一天老夫會親手推翻那虎狼之秦的統治,復我家國!”項梁醉氣朦朧的宣講道。
“住了住了,足下醉也。”張良拱手勸道。
“你看此間有哪個沒醉?來,幹!”項梁不以爲意,端起酒杯對張良隔空示意。
面對項梁的敬酒,張良搖了搖頭抱歉道:“我從來不飲酒。”
項梁聞言黑着臉直說張良沒勁,逕自大飲起來。坐在他旁邊的少羽不斷給項梁的酒爵中斟酒,自己也會時不時的喝兩杯。
就在這時,場中突然有人伏案大哭:“我的封邑!我的田地牛馬!我要回去啊!”悲傷是能傳染的,更何況來此地買醉的都是一些逃亡的貴族。繼哭聲過後,有人連連拍案大喊道:“我族三百口男子盡皆戰死!老夫不報此仇誓不爲人!”你一句,我一句,片刻後,整個大廳都充滿了哭泣與咒罵虎狼之秦的聲音。
聽着耳邊傳來的一聲聲絕望的宣泄,悶頭不響的張良突兀的從座位上站起,走到廳中無人理會的琴臺前肅然跪坐,一撥琴絃,叮咚之聲驟起,如秋風掠過林梢,紛亂喧囂的大廳頓時沉寂了下來。
聽着耳邊傳來的琴音,秦子戈看着紫女說道:“他的琴彈的還不錯嗎!不過比起弄玉水平上還是差了不少!”
如果說逃亡的五國人士或許會因爲語言不通導致交流不便,但是音樂作爲人類的共通語言,是沒有國界的。
聽着張良彈奏出來充滿悲傷的琴聲,五國的流亡者們眼中涌流着淚水和琴而歌,無論身邊是誰都相扶相依,儼然一副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感覺。片刻後琴聲止息,歌聲止息,哭泣聲和咒罵聲再次淹沒了大廳。
突然,兩名青年大步走到了琴臺前,其中一人拱手高聲道:“諸位,哭沒用,罵沒用,唱更沒用!若有血氣,跟我兩人共圖大事!”
此人的話讓場中一時間安靜下來,衆人都驚訝的看着他。酒客中有一人高聲道:“話是沒錯!敢問兩位壯士大名?”
“我乃張耳!”方纔站出來說話的的年輕人拱手高聲自己的報名。
“我乃陳餘!”他身邊另一個年輕人也不怯場同樣朗聲說出了自己的名號!
“敢問兩位,何謂大事?”就在這時,跪坐在兩人身後的張良出聲問道。
“我二人皆魏國信陵君門生!”張耳慷慨高聲道:“我的謀劃是:各國流亡世族各組成一支勁旅,然後去面見齊王,請與齊軍一起抗秦!打敗秦國之後,各國世族皆可復國!諸位若是贊同,我等立即登錄人力財貨!在場的諸位,哪位願隨我等組成聯軍血戰秦國?!”
“沒有齊國根基,此事萬難!”酒客中有人高聲質疑道。
“我等若能成軍,齊王定然支持!”陳餘朗聲道。
“難也。”跪坐在二人身後的張良搖了搖頭說道。
張耳聞言看也不看張良,從懷中扯出了一方白布高聲道:“願成軍者血書姓名!”說罷一口咬破中指,鮮血淋漓地大書了“張耳”二字。陳餘見狀也立即咬破中指,血書了姓名。二人的動作讓廳中衆人皆驚愕,一時相互觀望但卻沒有人上前。就在這時,原本跪坐在古琴後面的張良突然起身上前,咬指出血,一邊大喊:“恢復三晉!”一邊在白布上寫下了血淋淋的“張良”二字。
張良方纔撫琴的時候,衆人都聽在耳中看在眼裡。看着“以身作則”的張良,衆人心中的猶豫去了大半。
眼看張良寫過血書後,廳中再次騷動起來。只聽一人大喊:“魏豹算一個!”話音落罷,一個虯髯壯士大步前來,也咬指血書了姓名。有人帶頭後,座中衆人爭相而起,紛紛高喊着復國復仇的話語,上來血書自己的姓名。
樓上看着這一幕的秦子戈扭頭對紫女說道:“你這位昔日的小夥伴演的一手好戲啊!這番蠱惑人心的場面連我都看的想要過去書寫自己的性命了呢!不過,”
“不過什麼?”
秦子戈一字一句道:“《易經》有云: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凡事不密則害成,是故君子慎密而不出也!看來你這位昔日的小夥伴還需要再修煉幾年才能爲我所用!”說完,秦子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三女,見她們已經都放下碗筷,秦子戈伸手拉了一下發呆的紫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