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念禪院號稱佛門之首,了空大師武功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是沒有人因此而輕視於他,反而將他與慈航靜齋齋主、散人寧道奇、天刀宋缺等人相提並論。
而現在,竟然連散人寧道奇也來了。
再加上慈航靜齋的人。
這是有備而來。
天津橋下,寧道奇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現身上橋來,對着羅飛羽上下打量着,說道:“十數日不見,總管不但傷勢盡復,反而隱隱然大有精進,實讓老道驚歎不已。”
“那還不是拜道兄所賜?!”羅飛羽很平靜地說道,“能跟道兄這樣的絕頂高手過招,我就是再蠢鈍,也能受益匪淺!”
寧道奇苦笑着說道:“這倒也有些道理。只是和氏璧關係重大,萬望總管如實相告。”
羅飛羽答道:“我已經如實相告。和氏璧的事,我答應道兄不摻和,那就是不摻和。如今和氏璧被人得了去,那也是你們的事,跟我何干?”
“唉,總管這是何苦來哉。”師妃暄柔聲說道。
羅飛羽轉身看着她,說道:“前幾日,知世郎王薄前往山城客棧,探聽我的虛實。隨後師小姐的那個蘇師妹,黑布蒙面,闖入我的臥室,意圖行刺。我就很納悶了,慈航靜齋何時變得如此不擇手段了?”
“你怎麼能確定那是蘇師妹?”師妃暄蹙眉問道。
“你又如何認定和氏璧的事跟我有關?”羅飛羽反問道。
師妃暄深吸一口氣,說道:“盜走和氏璧的人,是刀霸嶽山。可是嶽山早在多年前,就已過世。此事江湖上知之者寥寥,只是慈航靜齋是確知無疑的。”
“請問師仙子?此事可當真?”尚秀芳問道,“在長安明堂窩時,秀芳曾見過嶽公公一面。那時他說當日透過碧秀心前輩傳出死訊,乃是爲了置之於死地而後生,修習換日大法的生死關。”
師妃暄搖搖頭,面露不忍的神色,說道:“碧秀心師伯傳回慈航靜齋的消息,並沒有提及此事。”
尚秀芳嬌軀微顫,伸手抓住羅飛羽伸過去的手臂,淚珠顆顆滴落,悽然道:“唉,秀芳也不知道到底何爲真,何爲假。”
羅飛羽沒有吭聲。師妃暄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追問道:“總管對此可有何看法?”
羅飛羽道:“你們談論的難道不是刀霸嶽山麼?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
“盜寶之人,當時出手傷了不貪大師,用的是繡春刀。”
“阿彌陀佛。”了空宣聲佛號,甚是慈悲爲懷。
羅飛羽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原來是因爲這個!和氏璧易主之日,我正在山城客棧閉關療傷。繡春刀也一直在我身邊。你們找錯人了。”
他回答得如此乾脆利落,十分肯定。
了空仍舊慈眉順目,師妃暄則是臉上波瀾不驚,天津橋頭有人宣聲佛號,說道:“阿彌陀佛!是不是找錯人了,一出招便知。”
羅飛羽冷笑道:“你們還真是強盜想法!憑啥要我出手,來證明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你們來找我,那就拿出真憑實據來!”
“總管可有真憑實據證明與總管無關。”師妃暄問道。
“當然!”羅飛羽昂然答道。
但是他沒有把真憑實據亮出來,而是冷冷地等着師妃暄的反應。
師妃暄沒有反應,只是在靜靜地看着他。寧道奇輕嘆一聲,說道:“總管如此說,當然也沒錯。只是和氏璧事關重大,總管如若牽涉其中,還是大家一起有商有量的爲好。”
羅飛羽冷笑着說道:“把我圍堵在天津橋上,還是請動天下公認的武學宗師,這也叫有商有量?慈航靜齋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我強行帶走,甚或殺死在這裡,以絕後患?”
沒有人回答,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凝重起來。
侯希白看看師妃暄,說道:“妃暄小姐並沒有這個打算吧。”
羅飛羽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轉身對了空大師說道:“出家人不打逛語,淨念禪院四大護法金剛叫不嗔、不癡、不貪、不懼,大師何不說說,你來天津橋這裡堵住我,到底是意欲何爲?”
“阿彌陀佛!貧僧就是要確證施主是否有牽涉其中。”
“既然大師如此說,那我也不妨跟大師交個底,我的確是摸清了淨念禪院的佈局和實力。但是和氏璧的事,我已經依賭約公告天下,不摻和。至於其他的,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至於你們怎麼想,那是你們的事!”
說完之後,羅飛羽轉身對衆人拱手一圈道:“今日有幸與諸位在此暢談,可惜被人攪擾,無以爲繼。異日有空,我再做東,請諸位共飲!”
言罷他轉身就走。
罄的一聲輕響,了空輕聲說道:“阿彌陀佛!”
一道柔和的氣息,直接鎖定羅飛羽的後背,羅飛羽倏然止步,沒有轉身,而是長嘆一聲,仰頭向天,連聲說道:“好!很好!非常好!玉致,你們三個先回去,把這裡的情形如實告訴二叔和三叔就是。”
宋玉致三人還沒有動腳,寧道奇輕嘆一聲道:“賢侄女三人還是稍候片刻的好,待此事水落石出,再走不遲。”
衆人愕然。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自遠處傳來:“怎麼?道兄這是以爲宋某人的女兒好欺負的麼?”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倏然色變。
這是天刀宋缺來了,而且看樣子,他早就來了,只是在一旁遠遠的看着。
寧道奇苦笑轉身,對着聲音來處禮道:“宋兄來了!”
“我能不來麼?”宋缺在天津橋頭顯出身形,“都欺負到宋某人的女兒頭上了!我再不來,你們還真當宋某人是好欺負的!”
寧道奇苦笑迴應,了空大師則是輕敲手中的銅鐘,發出罄的一聲輕響。
與此同時,羅飛羽身後的這股氣息一收,周圍壓力驟減。
羅飛羽對着緩步上橋來的宋缺禮道:“見過閥主!”
宋缺淡然得很,對着他頷首示意,而後轉向宋玉致,目光在雲玉真和尤雨晴臉上一掠而過,點點頭道:“玉致你們三個先退下去。只是今日此事,道兄欠我宋某人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