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是大家都有的疑問。羅飛羽身爲揚州總管,如何會孤身北上,深入到朝廷勢力佔優的東平郡?
只是歐陽希夷沒法問得太細,一來羅飛羽不是應王通之邀,前來赴約祝壽,二來問得過細,又擔心羅飛羽不便回答。
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欲言又止,就顯示出歐陽希夷洞悉人情世故,修煉到世事通達。
羅飛羽笑道:“在下北上,就是爲了拜會各路英豪前輩。在彭城時,彭樑會三當家告知大當家聶前輩前來赴會,故而也跟着過來。只是來得匆忙,未能先來拜見王老,只好待賓客散去,前來拜見,萬望王老及各位前輩海諒!”
王通哈哈大笑道:“無妨,無妨,羅總管客氣了!”
哼!
身後跋鋒寒冷哼一聲,十分不滿,冷冷道:“虛情假意!我只是要知道石青璇是什麼人,現在哪裡,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王通還好,只是臉色一沉,歐陽希夷則是怒容滿面,羅飛羽卻沒事人似的,微笑着轉身,說道:“跋兄還真是飛揚跋扈得很,在你在王老壽宴上動刀動槍時,在下恰好陪着石姑娘在花園外看着。你見不到她,就自然見不到她。這個道理,跋兄看來是不懂的了。”
“哼!你也是用刀?”跋鋒寒神色冷峻,冷冷說道。
“在下自然是用刀,”羅飛羽曬然答道,“莫非跋兄也是用刀?”
這是明知故問,跋鋒寒冷哼一聲道:“拔刀!”
羅飛羽怡然不懼,踏上一步,拱手道:“跋兄請!”
剎那間,跋鋒寒如出鞘長刀,氣勢逼人,滾滾而來。但是羅飛羽卻沒有拔刀,他的氣勢,沒有那麼霸道狠厲,卻在跋鋒寒的氣勢激衝之下,如礁石一般,巍然不動。
他整個人如同與周圍融爲一體,跋鋒寒氣勢如潮,卻只是大江大河,在周圍天地之間,卻根本算不得什麼。
王通和歐陽希夷同時面露訝異之色,歐陽希夷更是“咦”了一聲,雙眼發亮。
其他人也都是肅然動容。
實則是羅飛羽如此氣勢沉凝,從容不迫,大出衆人意料之外。
跋鋒寒再次冷哼一聲,鏗鏘一聲,伸手拔刀。
與此同時,羅飛羽也不甘示弱,反手拔出背上的繡春刀,踏前半步,順勢一刀劈出。
整個人人刀合一,數個動作融合爲一體,極爲驚豔。
可是王通和歐陽希夷心裡卻頗爲失望。與剛纔的氣勢沉凝如山相比,羅飛羽這一刀雖然氣勢十足,但是境界,卻跌落一個檔次,大有從雲端跌落凡塵的落差。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在心裡啞然失笑。羅飛羽年紀輕輕,就已有這般修爲,已是十分難得,如何又能奢求他出刀也能達到這般境界,那也太嚇人了。
嘭!
刀勁相激,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激起一團飛塵,旋舞着四處飛濺。
衆人再次動容。跋鋒寒聽提刀站立,臉色沉疑不定,冷聲問道:“這是什麼刀法?”
與此同時,白衣美女神色一沉道:“你見過我師姐!”
羅飛羽的一刀,不是攻向跋鋒寒,而是劈在他進擊的前路上,一下子就封死他的攻勢,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原來羅剎女是姑娘師姐,”羅飛羽呵呵一笑,搖着頭說道,“我沒有見過羅剎女,一直引以爲憾事。”
“你的刀法從誰那裡學來?”白衣美女冷冷說道,滿臉不相信。
羅飛羽一擺手中刀,沉聲道,“此刀名繡春,刀法無名,至於在下的師承,恕在下無可奉告。”
“你的刀法大有奕劍術的影子,”跋鋒寒說道,“你說沒見過羅剎女,怎麼可能?”
羅飛羽哈哈笑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武道也是天下大道,大道至簡!“弈劍大師”傅採林能悟出奕劍之術,又不是說別人就不能悟出料敵機先的武道。難道我這一刀,非得在見過羅剎女之後,才能使出?”
跋鋒寒聳聳肩,白衣美女冷哼一聲,無話可說。
羅飛羽收起繡春刀,說道:“傅姑娘尋師姐心切,在下能理解。但是如若以爲中原無人,那可就有悖尊師的教誨。羅剎女初入江湖時,逞勇鬥狠,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所以才落得個羅剎女的稱謂。她不以爲忤,反以爲榮,直到遇上真正的高手。宇文化及雖然爲人頗爲不恥,一身玄冰勁卻修爲高深。你想知道羅剎女的下落,何不去問問他?”
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在情在理,就連王通和歐陽希夷也都撫須連連點頭。
白衣美女神色冷如冰霜,冷哼一聲,轉身就欲走。
羅飛羽喊道:“且慢!”
白衣美女轉過身來,沒有好臉色,冷冷問道:“怎麼?你想留下我麼?”
羅飛羽搖頭道:“今日乃是王老的壽宴,本就不宜動刀動槍。再加上在下一向不喜動刀動槍,而是講究以理服人,如何會想要留下姑娘?再說了,我要是真欺負了姑娘,難保尊師不會來找在下的麻煩啊。”
哼!白衣美女冷哼道:“就你這點微末道行,師尊如何瞧得上眼!”
羅飛羽一點也不動氣,哈哈笑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想問問姑娘名號,也好異日再見,也算得上是一回生,二回熟啊。”
白衣美女冷冷地瞅着羅飛羽,冷哼一聲,說道:“我叫傅君瑜,你記住了!哼!漢人巧舌如簧,我算是領教了!”
話音未落,她轉身就走,展開身法,如一朵白雲,倏然飄散在夜色之中。
鏗鏘一聲,跋鋒寒收刀回鞘,看也沒有回頭看傅君渝一眼,而是盯着羅飛羽問道:“你見過石青璇。”
羅飛羽點頭。
“她在哪裡?”
羅飛羽微笑着搖頭,“她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跋鋒寒冷哼道:“你們漢人就是這般虛情假意,囉哩囉嗦。”
“怎麼,莫非你們這些塞外草原上的人,見到中意的女子,直接一刀敲暈,搶回去就是?”羅飛羽反脣相譏。
跋鋒寒聳聳肩,答道:“那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羅飛羽搖頭笑道:“這樣倒是快意,可是太過野蠻了些而已。況且你都不問問人家姑娘願不願意,是不是中意。如此做法,與毫無教化的野獸,又有何分別?”
王通和歐陽希夷再次對視一眼,心中都大覺快意,又覺得羅飛羽這番應答,真真是字字珠璣,罵人於無形。
跋鋒寒沒有動怒,冷哼道:“你要是從小就出生在大草原上,就知道人跟野獸,實無什麼兩樣。”
羅飛羽正色道:“原來如此,倒是在下以己度人,孤陋寡聞了。跋兄請回吧,他日再見,咱們不妨以酒代刀,拼個痛快!”
“好!”跋鋒寒答應得很爽快,拱手一禮,也不轉身,就這麼倒退着,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