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敢罵本官是剪徑的毛賊!”秦天德無視兩個官差手中的水火棍,徑直走了過去,衝着那個開口的差役就是一記耳光。?
捱了打得差役卻不敢放肆,捂着臉躬着腰,小心的陪着笑臉問道:“不知大人是。。。。。。”?
“連本官都不認識?”秦天德一甩衣袖,根本不理會兩個差役,而是看向了一直惡狠狠盯着自己的那個年邁囚犯。?
遊少堡緊隨其後來到秦天德身後,冷冰冰的說道:“我家大人乃是六品起居郎秦天德秦大人!”?
“您就是秦大人?”這一下兩個官差愣住了。?
秦天德的大名如今已經傳遍了臨安官場,就連周邊各路各府,都聽過秦天德之名。?
一個以六品起居郎之職掀翻了左相的人,難道還不值得關注麼?對於那些衙役小吏們來說,秦天德參倒趙鼎的事情,已經可以拿來當評書聽了。?
“不知秦大人再次等候有何貴幹?秦大人只管道來,小的一定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你們兩個到一邊去,本官有話跟他說。”秦天德對兩個官差的態度極爲傲慢,偏生這些小吏就吃這一套,立刻乖乖的讓到了一旁,遠遠地坐在樹根下,望向秦天德。?
遊少堡也識趣,當即退到遠處,掃量着四周的環境。?
“趙大人,幾日不見,大牢內過得可還舒坦?”秦天德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哼!”趙鼎只是怒哼一聲,並不答茬,轉身看向一邊。?
秦天德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你不想知道我這個眼中釘來此專程等候,想幹什麼麼?”?
“大不了就是聽了你主人的吩咐,前來謀害老夫,你以爲老夫會怕你不成!”?
“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我怎麼會是狗呢?”秦天德冷笑兩聲,伸手摟住了趙鼎的肩膀,再其耳邊小聲說道,“如今你被踢出了朝堂,今後這朝堂之上,可就完全任由我家叔父呼風喚雨爲所欲爲了,哦,對了,還有我。有你這個前車之鑑,以後恐怕在無人敢頂撞我家叔父了,哦,對了,還有我。”?
“奸賊!”忠心耿直的老趙鼎被秦天德的冷言熱語徹底撩起了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抖肩膀,將秦天德的手抖掉,轉身怒視着他,“奸賊,你莫得意。即便今日你叔侄二人得勢,也莫要忘了老天有眼,遲早有一日,官家會看破你二人的奸詐行徑,你二人絕沒有好下場!”?
唉,趙鼎心中還是對趙構抱有奢望啊!?
秦天德不禁有些感嘆,在這種君權至上的年代,不論帝王如何昏庸無道,總會有一批大臣忠心爲主,至死不渝,這究竟應當算是幸事呢還是不幸??
將趙鼎趕出臨安,不論是出於保護趙鼎的考慮還是爲了便利於自己將來的計劃,都是勢在必行的!?
想到這裡,秦天德輕拍了幾下手掌,似乎是嫌趙鼎身上骯髒,剛剛弄髒了自己的手一般:“好啊,我也在等着那一天,不過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就難說了。就你這身子骨,還有這性格,估計用不了幾個月,就會被活活氣死了。?
所以說,即便將來真有你所說的那一天,我猜你也沒機會看到了!”?
“你放心,老夫一定會好好活下去,一定會等到那一天,親眼看着你們叔侄二人被官家砍頭治罪!”?
有了趙鼎的這句話,秦天德此行的目的就已經完成一半了。他記得,趙鼎的性格太過剛硬,在被秦檜迫害後,沒有兩年就病逝了。?
他參趙鼎是爲了保護對方,不是爲了氣死對方的,所以他需要給趙鼎一個堅強活下去的理由,而且他相信趙鼎到了淮陰後,看到胡銓,必然會明白許多事。?
更重要的是,今日的這番話,他是要讓趙鼎明白,與秦檜的爭鬥,他趙鼎已經出局了,根本沒資格跟秦檜鬥,老老實實待在淮陰就行了!?
要不然趙鼎弄出什麼事端來,到頭來連累的反而會是自己。?
該跟趙鼎交待的話都交待完了,秦天德有走向遠處的兩個差役。兩個差役見到秦天德過來,立刻站起身來,臉上擠滿了笑容。?
這一回秦天德就客氣了許多,他先是從袖中摸出了幾張銀票,強行塞到了兩個差役手中:“此去淮陰,路途遙遠,這些銀票你們收好了,全當路上的盤纏。”?
“這怎麼行,小的怎可以要大人的銀票?”?
“大人,這萬萬使不得,你這實在是太折殺小的了。”?
“本官說你們能拿你們就能拿!”秦天德把臉一繃,佯作生氣,看到兩個差役將銀票收好,這才說道:“本官實際上是有事要託付二位,希望二位能夠答應。”?
“秦大人你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您只管吩咐,小的們一定照辦就是!”秦天德突然轉變的客氣態度讓兩個差役有些難以是從,他們見慣了當官的那些凶神惡煞,何時見過有人這麼客氣的跟自己說話?當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咳,”秦天德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伸手一指較遠處的趙鼎,“二位可能不知,那老匹夫當年曾幾次三番爲難本官,如今他被髮配淮陰,這一路上你們。。。”?
秦天德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捱了打的差役就自作聰明的接道:“大人放心,這一路上小的們一定不會讓那老匹夫好過,只要大人不要求小的們殺了他,小的們保證他到達淮陰時,身上至少脫了兩層皮!”?
秦天德怕的就是這兩個差役沿途虐待趙鼎,連忙一擺手說道:“你們誤會本官的意思了,本官是要讓你們在沿途好生照顧那老匹夫,莫要使得他受得苦楚,本官要他生龍活虎的到達淮陰,明白了麼?”?
老實說,兩個差役都不明白。秦天德參倒趙鼎一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他們也略知一二,而且剛纔秦天德對待趙鼎的態度他們也親眼瞧見了,現在聽到秦天德居然讓他們好生照顧趙鼎,腦子怎麼可能轉的過彎??
不過他們當差也有多年了,自然知道這種情形下該如何回答:“大人放心,小的們明白了,小的們一定像伺候祖宗一樣供着他,保證不讓他受到半點痛苦。大人以德報怨,當真是高風亮節,令小的們敬佩。。。”?
聽到對方又開始大拍自己馬屁,秦天德不得不在意擺手阻止了對方:“你們根本不明白!本官已經在淮陰給那老匹夫準備了大餐,所以本官纔要他平平安安的到達淮陰,省的到了淮陰後剛招呼他兩下就把他弄死了。你們,明白了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個差役哪能還不明白??
收好了秦天德銀子,心中有數的兩個差役,在秦天德的要求下,卸去了趙鼎身上的枷鎖,押着老趙鼎重新上路。?
“老匹夫,希望你能或者等到那一天啊!”?
“秦家小賊,休得猖狂,老夫一定等着那一天,等着看你們的下場!”?
趙相爺,保重了!?
看着趙鼎的身影在視線中漸漸消失,秦天德這才抓過頭來,對身旁的遊少堡說道:“少堡,你也去淮陰,一路上暗中保護那老匹夫,莫要讓賊人壞了他的性命。”?
“大人既然如此憎恨他,爲何不直接殺了他便是,何必還要讓那兩個差役照顧他,更是要屬下暗中保護?”遊少堡的話第一次變得多了。?
秦天德詫異的看了他,淡淡的說道:“少堡啊,你以爲天下間讓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殺死他麼?有時候讓一個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纔是最痛苦的。去吧!”?
“是,大人!”回覆了平日少言寡語狀態的遊少堡只是應了一聲,提起步子就快速追了上去。?
“遊少堡?”望着遊少堡的背影,秦天德嘴裡嘀咕了兩句,眯起了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忽然想起嶽銀瓶還在樹林裡等候自己,連忙準備趕過去,卻發現不知何時,嶽銀瓶已經來到自己身邊,正用一種從未見過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瓶兒,爲何這般看我?”秦天德笑着朝嶽銀瓶走了過去。?
嶽銀瓶忽然後退兩步,拉開了與秦天德之間的距離,帶着些疑惑問道:“狗官,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剛纔你對他們的每種說法,我聽上去都像真的一般,我根本分不清那一種說法纔是你心中的真實想法,你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嶽銀瓶的感覺秦天德能夠理解,有時候連他都分不清自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長期的以不同性格與人接觸,弄得他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精神分裂,雖然這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護自己,從而使得自己心中的計劃順利進行。?
很多事情是不足以道於外人的,秦天德只能苦笑了一下:“瓶兒,你不用分辨那麼多,你只要知道我對你的情意是真的,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就足夠了。還有,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麼?”?
“信你是麼?”嶽銀瓶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似乎要將腦中的雜念拋掉,“好吧,我信你,這件事我就不在過問了。不過我剛纔想到你說的‘天欲其亡,先令其狂’這句話,我忽然感覺你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太狂了?”?
感受到嶽銀瓶話中對自己的關心,秦天德擡頭望天,看着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笑了:“我狂是裝出來的,因爲有人要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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